第一百零七章 真假
“我又没失忆，怎么会到现在才想起来。”许离不满道：“我根本也没忘了啊。” “那你没跟任何人说过？”洛芊芊奇怪道：“谋反啊，这是大事吧。按你那时候的年纪，遇到了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第一个回来告诉家长吗？” 许离说他当时多大来着是，十一还是十三，反正无论多大，即便是现在吧，在洛芊芊眼里那也还是个小孩子。在外面交交朋友打打架也就罢了，这么大的秘密，总不能谁都不说吧。 可惜许离用一种特别形容不出来的眼神看了洛芊芊一眼：“这种事情是能轻易说出去的吗？别说未必有人相信，即便是说了，我爹又能怎么处理？虽然只是意外，但进了别人的禁地这本身就是件说不清的事情，在里面又碰上了那么诡异的事情，我家和严家只是生意上的合作关系，并没有太笃定的交情，远不到推心置腹的地步。” 洛芊芊本来倒是没有多想，她的观念里，第一想的是有困难找警察，但是现在听许离一说，倒是也有理。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只凭一人只言，这么大的一个秘密，很难被人相信，而且即便是相信了，也做不了什么<。 “于是这事情我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一直在暗中调查。”许离此时颇一副龙王岛少主气派：“但这个散金阁组织十分严密，我的人能接触到的，都是一些爪牙。没有组织核心掌权的人员，直到前几天。” 洛芊芊直觉许离说的是前几日的事情，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先开口，只道：“前几天怎么了？” 如果许离一直派人在调查这个组织这个事情，前几天散金阁被一网打尽的事情他一定有所了解，说不定还有眼线在其中。只是这个年代没有网络电视些东西，所以无论什么宣传起来都不会太到位，也才会有那么多微服私访的事情。 天晋玄皇的名头自然谁都知道，但是至于玄皇长的什么样子。整个天晋也没有多少人知道。绝大部分人，即使是京城的人，一辈子也见不到皇帝一眼。而她只是个公主，除了林默然这种误打误撞碰上的。其他的人怎么可能认的出她。 何况为了名声和安全着想。她被抓进散金阁的事情。一定是保密的，不会对外宣扬，基本上大家只会知道朝廷出动了军队为围住了某一片山。但外人并不会知道是要做什么。即便是军队中的人，也只是奉命行事，上头不说，一句话也不能多问。 许离道：“前几天，散金阁出了点事，似乎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一夜之间被围剿了。散金阁里有我的人，说幸亏我总跟他们说安全第一，在开始觉得不对劲的时候乘机溜了，不然差点没跑出来。对了，围剿散金隔的有江湖力量还有朝廷的军队，说起来，芊芊你有听说吗？” 他们从京城出来也不过短短的几天时间，而围剿散金阁是一件非常大的动作，调集军队什么的可不是说说而已的，因此先前一点儿风声也没听到，许离自己也觉得挺奇怪的。 就像是玄皇一定会派人在江湖重大门派中卧底以搜集消息一样，朝廷中自然也有龙王岛的人，除非是和自己安危相关，否则大家互相制衡互不干涉，心照不宣。 这事情洛芊芊自然不会到处宣扬，但许离既然问了，也就不瞒着了，无奈呵呵一声：“我当然知道，不但知道，还知道详细情况，要不要听一下。” 许离自然要听，于是吃了大半盘的果子，打了个饱嗝，听洛芊芊说完了一个堪称曲折离奇，惊心动魄的故事。 “这么说来，这个林默风真的不简单啊。”许离托着下巴：“看来我没盯错人……他说自己只是散金阁的一个杀手，你相信吗？” “本来我是相信的，不过现在……”洛芊芊也托着下巴：“现在被你这么一说，就不敢说了。但你怀疑他是散金阁的首领，只是混在杀手中隐藏自己的身份，这也太……要是真的是这样，林默风的演技也太好了。” 不但要骗敌人，还要骗自己人，而且，在知道那么多手下即将死无葬身之地的时候，竟然眼睛都不眨一下，一点儿犹豫都没有。 这简直是比影帝还要真功夫啊，绝对实力派。 洛芊芊和许离两人面面相觑，只觉得如果真的这样，林默风这人也藏得太深，太可怕了。 正沉默中，门外轻轻地敲了几下：“少爷，少夫人，奴婢来问一声，可以摆晚饭了吗。” “摆吧。”许离叹了口气道。 这事情不是两个人坐着能商量出来的，虽然不能忘，但也不能为了这不吃不喝。 少夫人大驾光临，自然不能怠慢，厨子一个个都使劲了全身的本事，做了一桌子的好菜，生怕被嫌弃了给自家少爷丢脸。 虽然两人都心事重重的，但一桌子的海鲜还是很轻易叫人胃口大开，洛芊芊虽然这辈子托这么个好身份的福，吃过不少山珍海味，但还没吃过这么地道新鲜的海鲜。而许离则是离家多时，很有些怀念的感觉。 “来……”许离净了手，拿了个清蒸大闸蟹：“我帮你剥蟹壳，这可是我们大厨最拿手的技术，别看简单，越简单的东西想要做好，可是越考验功夫的。” “恩，我尝尝。”洛芊芊也不跟许离客气，也你不用筷子，挽了袖子动手。清蒸大闸蟹闻起来很香，炸的金黄酥脆的鱼丸也叫人食欲大开。 许离自己不吃，先熟练的撬开蟹壳用小勺起蟹黄，再拌上调料递过去。 洛芊芊也不见外，两手上都有东西。索性凑过去就着许离的手吃了，点点头：“味道真的很好。” “是吧。”许离拿帕子给洛芊芊擦了擦嘴边的酱汁，继续剥。 这动作在男女之间，其实是有些**的，如果洛芊芊是和唐泽严宸林默风任意一个人坐在一起，一定会觉得很别扭。可现在这个人是许离。在洛芊芊心里许离还是个孩子，牵扯不到男女之情，所以一桌子吃饭，哪怕是亲密些，也觉得只是很好的朋友。没有什么可别扭的。 不过他们这看似亲密的动作。却叫身边伺候的丫鬟忍不住的掩着嘴忍不住的笑了笑。 许离这个年纪，又不是喜欢摆架子的人，跟身边的小丫鬟自然也是能处的好的。有人的时候还要装装威严，没外人在的时候。小丫鬟们也常跟他嘻嘻哈哈的。 许离这个年纪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要说情窦初开吧。娶妻生子的也大有人在。要说大了吧，对女孩子不感兴趣也很正常。 而在这之前，许离对女孩子还是不感兴趣的。更喜欢摆弄些小玩意，练练武功什么的。这还是丫鬟们第一次见他跟一个女孩子，而且是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子相处的这么融洽，亲热的自然而然。 当然，大家都知道这个人的身份是他已经过门的夫人。但更多的人都会理所当然的觉得，这一段联姻政治上的因素大于感情，许离和洛芊芊在人前和睦恩爱，但背地里的相处就未必了。 许离抬头见小丫头笑话他，也并不恼，拖过盘子拿起第二个螃蟹，悠悠道：“你们都吃了晚饭吗，没吃还不去，在这儿看着干什么？看能看饱吗？” 刚才掩着嘴笑的小丫头一听，垂下手来：“少爷，我们要留下来伺候少爷和少夫人的。” “行了，那就留一个在门口吧。”许离摆摆手：“少夫人好说话，没那么多规矩，你们也不用拘束。” 小丫头们看看吃的正欢，确实是一点儿传说中的公主架子都没有的洛芊芊，莫名的觉得这少夫人似乎是挺好说话的，于是都福了福身子，退了下去。 一众丫鬟们刚走到门口，许离似乎想起了什么，道：“珍珍，你过来一下。” 珍珍正是刚才掩着嘴笑的丫鬟，一个长的很清秀的女孩子，听到许离喊她，应了声，转身走过来：“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许离从怀里拿出个小东西来，递到珍珍手里：“送你的。” “送我的？”小丫头有点意外，又有点惊喜，接过一看，是个小小的黄色锦囊。那种庙里求来的锦囊，上面有平安两个字。 “少爷，这……是什么？”珍珍有些疑惑：“您替我求了个平安符？” 许离笑了笑：“是呀，送你的。下去吧。” “哦。”珍珍似乎还是觉得有点茫然，但主子送的东西，自然是珍贵的，于是仔细的收好，给两人福了一福，下去了。 “你送给小丫头什么东西啊，你看把人家吓的，说不准还以为你喜欢她呢。”洛芊芊嘲笑道：“送也别当着我的面送啊，当着我的面向丫鬟示好，你……” 洛芊芊话没说完，她是吃着说的的，喝了口汤一抬头，却见许离脸上的表情特别的阴沉严肃。 洛芊芊不由的吓了一跳，想想自己刚才开玩笑的口气很明显啊，许离不会当真了吧。 就在洛芊芊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许离将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来。”许离的声音还是一贯的开朗：“再尝尝这个，你肯定也喜欢。不过海鲜性寒，也不要吃要多，一会儿再喝点果酒，对了，我带你去树屋里喝吧，那个地方特别的好，晚上听着海浪的声音，看着星星，像人间险境一般。” 洛芊芊有些摸不着头脑，许离不是前些时候还说今晚早些休息哪里都不去吗，怎么这会儿又要去树屋了？正要问，却见他对自己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 如果有话想说，为什么不说？洛芊芊一头的雾水，随即有些紧张起来。 这是龙王岛，许离是龙王岛的少岛主。在自己的房间里，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说出来的？难道有人监视他。 洛芊芊最近经历了不少诡异的事情，一件比一件惊心动魄，本来挺单纯的姑娘也不由的复杂起来，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多想。 当下，洛芊芊也不再多问，敞开吃了一顿，但是看着许离越来越低沉的脸色，心里的谜团却越来越大。 一顿饭吃饭，酒足饭饱。许离吩咐丫鬟们准备了果酒。又再拿个食盒装了点零食，两人便晃晃悠悠的出了门，往海边走。 这就是有钱人家了，龙王岛一圈都是海。但基本都是公海。人人有份的。只有许家占了的一片地方是私家海滩。不允许旁人进入。 许离要带洛芊芊出门，丫鬟们自然要跟着伺候，不过被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小两口去听风看海喝酒什么的。自然不愿意有别人跟着，花前月下的时候，有月亮和花就足够了，其他都是多余的。 许离不让跟，丫鬟们自然不敢不听，将一应东西准备好之后，便目送两人出了门。 海滩就在许府中，离的并不远，两人走了没多久，便听见了海浪的声音。 许离指着前方一颗高大的树木道：“看见那棵树没有，树屋就在那上面，从上面可以看见整个龙王岛。” 紧走几步到了树下，洛芊芊抬头望了望：“真的很高。” 而且在同时，洛芊芊也明白了为什么许离要带她来这个地方。 浪漫确实是很浪漫，但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是安全。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当初为了视线好有意为之，树屋是这里最高的一棵树，而且周边一大片的海域都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看风景，这自然是好的。但说话更好，即便轻功再好的人也不可能不被人看见的停在半空中，许离拉着洛芊芊上树屋说话，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偷听到。 洛芊芊的心也跟着沉了下来，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让许离要将她带到树屋来说话，难道说整个龙王岛，只有这里才安全吗？ “来，我带你上去。”许离一手拎着食盒，一手揽过洛芊芊的腰，轻轻一晃，人便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上了半空。 树屋只是个小小的木屋，但是建在几十米高的树顶，却牢固的很，洛芊芊开始踩着地板的时候还觉得不踏实，但是走了几步，发现连晃都没有晃一下的时候，便安心了。 果然，这是个抬头可以看见星星，远眺可以看见大海的地方，沿着海岸的边沿，不知道是什么生物闪闪发光，像是给海滩镶了一条银边。 不过此时，洛芊芊半点也没有看风景的心情，一上了树屋，就被许离拉着在屋子中间坐下。 洛芊芊也好奇的很，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恩。”许离皱紧了眉头道：“龙王岛出事了，但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到底怎么了？”洛芊芊脑子也跟着转的飞快：“是不是那个叫珍珍的丫鬟有问题？” “我也不能确定出了什么问题，但一定有问题。”许离道：“珍珍是我娘的贴身丫鬟，因为信得过，所以娘给了我。我们私下关系还不错，我平时也不当她是丫鬟，只当她是jiejie一般。这一次临走的时候，我问她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她知道我要去京城，听说京城有个灵安寺，里面的签很灵，叫我帮她求一个保佑平安的福袋。” “就是你送给她的那个？”洛芊芊似乎有些懂了：“这明明是她让你求的，拿到以后，她应该是很高兴才对。但不应该是那种茫然的表情，像是完全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给她这个符。” “就是这样。”许离道：“你不要看着那几个丫鬟都是乖巧伶俐的样子，其实她们的武功都不差，特别是珍珍，她是娘亲自教出来的，在江湖就算排不上数一数二，但是也绝对不能小看。前阵子说过的话，她是不可能就忘记的。” “那……”洛芊芊只觉得一阵的头皮发麻：“你的意思是，这个人不是珍珍，是有人冒充的？” “有这种可能。”许离道：“还有另一种可能，她想告诉我出了事。但是因为有人监视她，所以不能说，只能用别人不会注意的方法，让我觉得事情有异。” 洛芊芊是真的有些意外，这些日子看许离都是一副没心没肺的少爷样子，却没料到遇到事情会这么仔细，而且那么谨慎。 但洛芊芊也随即想到了，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一定是件大事。因为这个叫珍珍的丫鬟可以说是燕玲的亲信，如果有什么小事情。直接跟燕玲说就可以了。退一步说。私下跟许丽说也可以，而不是现在这样。 这么想着，洛芊芊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你觉得……珍珍有话对你说，和珍珍是别人假扮的。这两种可能你更倾向于哪一种？” 许离沉默了半响。这才缓缓的道：“我觉得她是假扮的。如果她只是有话对我说又怕被人察觉的话，还有很多种方法能将消息不动声色的传给我。而且，她是娘的亲信。想要悄无声息的给娘传消息，更是容易。” 洛芊芊只听的一身的冷汗，半响方才试探的道：“你的意思是……” 许离点了点头：“珍珍以前是我娘的贴身丫鬟，我不在的时间，她通常都是在娘身边伺候的。娘的眼光最毒，心也最细，如果她是假扮的，无论有多像，都不可能不被发现。” 而且估计也像不到哪里去，许离才回来不过半天就发现了珍珍的疑点，如果是常年在身边的贴身丫鬟，那燕玲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可如果发现了，又怎么可能听之任之呢。 虽然夜色深沉，但星光善良，树屋里还有个小小的灯笼，酒已经从热的变成了冷的，两人对望着，都没说话。 洛芊芊不知道许离想到了什么，但是她想到了一些极糟糕的事情。 她虽然不是个悲观主义者，但也从不会盲目的乐观，凡事都会先想一个最糟糕的可能。 珍珍是别人冒充的，而燕玲没有发现，也就是说，最糟糕的可能，燕玲也是假的，和珍珍是一伙的。许长天不是皇帝，没有三宫六院，不是一天换一个妃子的，那么公事处理完，每天自然回到屋里老婆孩子热炕头。 许长天也没有发现燕玲有问题，那也就是说，许长天可能也是假的。 洛芊芊被自己的假设吓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如果珍珍是假的，燕玲是假的，许长天是假的，那么真的人去了哪里？是不是还活着，遭遇到了什么危险。 许离离开龙王岛总共也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的时间，许长天和燕玲都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许长天的身边更是有不少高手，什么样的变故可以让整个许家改头换面，而一切又悄无声息，一点儿破绽都没有留下。 这简直是叫人觉得匪夷所思，不寒而栗。 海风呼啸的从树屋的缝隙中吹过，直到洛芊芊觉得自己背后的冷汗都要被吹干了，这才道：“我觉得这不可能，许离，这不可能。虽然有警觉心是件好事，但你也别自己吓唬自己。” 许离闭了闭眼，叹道：“我也希望是我多心了。” 洛芊芊不知道许长天和燕玲的武功如何，许离却是知道的，若有人能制服他们，这人实在是太可怕了。自己根本不会是对手。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洛芊芊道：“要不，干脆直接把珍珍抓来问问，就将她引到树屋来，这里不怕有人看见。” 许离摇了摇头：“不行，那会打草惊蛇的，我之所以带你到这儿来说，就是不想叫人察觉。今晚我们在这里住一晚，明天早上我就去探一探虚实。” “你要去看看伯父伯母是不是真的？”洛芊芊觉得有点荒谬，但是荒谬过后吗，却又非常不安：“许离，会不会太危险了。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事情真的像你想的那样，你不是他们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