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慈母心
直郡王胤褆和太子胤礽之间的争斗,如今满朝文武就没有不知道的,其中超过九成不管是自愿还是非自愿都站了队,仅剩下不到十分之一属于中立派,略有些全是的朝臣都有人拉拢,苏兰芷自然有所耳闻,也正因这种情况,她才觉得苏杰借丁忧避开争端也算是好事。 而和苏兰芷一系关系密切的人中,齐永明是最位高权重的一个,掌握京城近卫,虽比不得九门提督位置紧要,却是实实在在掌握军权的人物,不过也正因为他的地位敏感,不管是太子还是直郡王的人,都不敢明目张胆的拉拢他,不然第一个不答应的就是皇帝。 齐永明也深知自己是皇帝的人,所以表现出的就是只效忠皇帝一人,一直以纯臣的形象示人,还把性格中耿直的一面放大的表现出来,让人不敢轻易向他抛橄榄枝。这也是他的自保之道。 不过齐永明也知道,他是皇帝的心腹,皇帝在一日,他就安稳一日,一旦改朝换代,他就再不会受此重用,为了给新帝的心腹腾位置,他定然要换个地方,对这一点齐永明早有准备,他本来也不是贪恋权势之人,大不了到时候致仕,只要儿子们有出息,他还有什么好担忧的? 当然,只要胤禛有心,齐永明是一定会支持他,这一点虽然谁也没说过,却是彼此的共识。 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完全不理会朝政的宫妃寥寥无几。就算没想过干涉朝政,多了解一点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别看宫妃们困在宫墙内,只要想知道,总有各种方法和渠道能打听到外面的事,宜妃知道直郡王和太子的明争暗斗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何况她还有两个儿子,有大事发生,他们总会给宜妃通个气透个话,毕竟宜妃也是有娘家的。虽然她娘家人都在盛京。寻常不搀和京里的事,但京里形势如何,却也是他们需要知道的,故而宜妃和娘家人虽不曾见面。通信却为断过。她娘家人一直低调安分。皇帝也愿意高看一眼。 而宜妃的顾虑也是很有道理的,皇子们争皇位,斗争是激烈残酷的。而她的儿子们并没有这个想法,尤其是胤祺,由于是太后抚养长大的,从小就被变相剥夺了继承皇位的权利,而他本身也没什么野心,就想当个透明人,皇帝说啥是啥,对这种没野心的兄弟,皇子们都是愿意亲近的,不管是谁上位,与他影响都不大,只要老实安分,一个王位是跑不了的。 别以为王府里就没有竞争,看看恭亲王府就知道了,嫡子早逝,其他几个儿子为争世子之位,一样斗得乌眼鸡似的,而裕亲王家,若不是长成的两个儿子是同母所生,只怕也别想安稳。而几个铁帽子王家里,有嫡子的大都会选嫡子做世子,没有嫡子的,哪家没闹出点事? 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宜妃虽然不说这句话,她也明白里面的道理,看看别人家的闹剧,回头对照一下皇家的嫡长之争,再去想胤祺的家事,她盼孙子的心就没那么急切了,胤祺和五福晋两人感情和睦,生儿子是早晚的事,既然如此,何苦要弄个庶长子出来? 这些话宜妃都放在心里,她和苏兰芷关系再好,也是不能明说的,不过是点到为止,苏兰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因而笑道:“你能想通这点,着实是老五家的之福,原先我想劝你几句,又怕你误会,你能自己想通再好不过。不说旁人,你看看胤禛家里,他成亲五六年,到现在只有弘晖一个,我何尝说过什么?就是怕嫡子庶子年龄太近,有人起了黑心反倒不好。咱们在宫里,什么鬼魅伎俩没见过?我自己早年吃过亏,实不想孩子们也遭一样的罪。” 这话却是苏兰芷肺腑之言,这般干涉别人家事的话,她轻易不会说出来,也是和宜妃几十年交好,才肯劝上一句。宜妃听得一怔,猛然想起胤祺府上小产那个侍妾来,当时捣鬼的人还是她亲自处置的,当时她也想过人多是非多,这才几年,怎么就忘了? “以往倒是我糊涂了,还是jiejie明白——jiejie既明白,怎么也不说提醒我一句?枉咱们好了这一场,可见平日说亲道热都是假的……”宜妃半是玩笑半是埋怨的说。 苏兰芷好气又好笑,说:“你自己一心想抱孙子,我能说什么?先前不是没劝过你,你可曾听了?如今反倒怪我,再没见过这样倒打一耙的,以后有什么事再不要跟我说,横竖往日的亲热都是假的,你也别来我这儿,我是不敢惹你……” 宜妃马上换个笑脸,讨饶道:“好jiejie,明知我是玩笑话,你怎么当真了?jiejie若不理我,在这宫里还有什么趣儿?” 苏兰芷也是和她说笑,两人互相损了几句,又说起新婚的胤禟和胤礻我两家,宜妃又是一通抱怨:“这人呐,还真是矛盾,老五和他媳妇感情好,我看着心里不大舒坦,觉得他是有了媳妇忘了娘,这老九呢,媳妇娶进门,新鲜劲儿一过,又整日跟那些小老婆胡混,老九家的也算颜色好的,性情也贤淑,却拢不住老九的心,老九对她只有敬重,他两个这样,我也是担心。做人额娘的,为儿女一辈子cao不完的心,只怕什么时候闭上眼,什么时候才能放手!” 胤禟自己长得好,养了个爱美色的毛病,不管男女都喜欢好看的,这在皇家也算不得什么,只是他那朝三暮四的性子,让宜妃很不放心,原指望着娶了妻,他能收收心,可惜九福晋却没这个能耐,拢不住胤禟,宜妃难免有些失望。 要说这做媳妇的也是为难,和夫婿感情好了,难免碍了婆婆的眼,可拢不住夫婿的心,又会让婆婆看轻,总之是两头为难,遇着明白事理的还好些,可世间女子大都心眼不大,所以婆婆磨搓儿媳妇的甚多,也就有了“多年媳妇熬成婆”的俗语。 宜妃这般矛盾的心态,苏兰芷少不了要笑话她几句,不过她心里想的跟宜妃也没差多少,胤禛和萨伊夫妻情深,她自然觉得欣慰,可若是小两口在她面前过于腻歪,她心里也觉得酸的慌,有些话不好跟萨伊说,但对胤禛却没什么妨碍,因而她直言告诉胤禛,在他府里他和萨伊怎么恩爱都行,当着她还是注意点的好,别来刺她的眼。胤禛当时面色古怪,但母上有命,他自是要遵从的,过后果然注意起来,而苏兰芷眼不见心不烦,也就不觉得碍眼了。 不过这内情苏兰芷是绝不会告诉宜妃的,没的让人笑话,宜妃以为她真就那么豁达大度,倒觉得自己太计较,难得对两个儿媳妇有些歉意,往后对她们宽容许多,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听到宜妃感叹额娘难为,苏兰芷也叹道:“谁说不是呢,人常说儿女是债,无债不来,那是咱们身上掉下来的rou,为了他们,咱们做什么都是愿意的……说来我只两儿一女,meimei只有两个儿子,倒也算不得什么,皇上才真真难为,几十个儿女,够他cao心的……” 有对比才有幸福感,把皇帝作为参照组,苏兰芷心里前所未有的平衡,就是宜妃,默然想了想,脸上也露出微妙的笑意来,女人嘛,哪有不吃醋的,皇帝不是讲究多子多福么,儿子一个接一个的生,现在尝到苦头了吧?别人还没跳出来,就一个胤褆跟胤礽对着干,就够他头疼的,宜妃心中暗笑,该!谁让他女人多呢,全是自找的! 明着议论皇帝那是不允许的,隐晦的点一句却也没什么,不好光明正大的嘲笑皇帝,心里想想谁也管不着,别说苏兰芷了,只要是宫里的女人,看到皇帝吃瘪碰壁,嘴上不说,哪个不在心里暗自称快?别怪她们没有同情心,实在是在女人的问题上,皇帝真不值得同情。 宜妃暗自偷笑两声,忽然又想起苏兰芷曾提过的那位江南美女来,忙道:“胤禟性情跳脱,总由着他三天两头收人进府也不是个事儿,皇上已经说过他两回了,再这么下去,日后难免生事,倒不如给他寻个绝色,说不得能收收心。jiejie看您在姑苏见着的那个姑娘怎么样?依着她的姿色才情,能不能拢住胤禟的心?” 苏兰芷皱眉:“你竟是别多事的好!先不说那黎傲雪是个什么心思,就说你真把她弄进九阿哥府,她真霸住九阿哥的心,你又置老九家的与何地?九阿哥如今年轻,自然不定性,不过是爱玩了些,只要不是强抢良家女,多收几个人又算什么?风流多情总比宠妾灭妻要好,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宜妃又是一怔,拍手道:“可不是么!我这才是当局者迷呢,也不知怎么回事,净出昏招!幸亏有jiejie提点,不然我又要做错事,幸哉幸哉,jiejie,我借花献佛,敬您一杯!” 说着斟一杯茶,双手捧到苏兰芷面前,苏兰芷哭笑不得,只能接过来一饮而尽,算是受了她的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