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5.蔓延的恐惧
数十年来威严如同巨龙一般，震慑着神圣帝国乃至整个月坦大陆的查尔斯大帝，眼中泛着惊愕的目光毫无反抗之力的被按到了床上，而一直以来站在自己身边的帝国左相忽然轻轻叹了口气，一步踏到了夏尔身旁，用那个无比熟悉的垂手姿势站立不动。 查尔斯盯着仿佛陌生人一样的儿子，惊愕慢慢变成了愤怒，他这一生杀人无数历经险恶，很快便释然，愤怒慢慢变成了无奈。 “好啊，以后神圣帝国就交给你了。”查尔斯笑的有些凄然，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露出这种笑容。 看着儿子还有帝国左相从自己注视中消失，查尔斯胸口猛然剧烈起伏起来，紧接着一口鲜血喷出两尺染红了床边的幔帐。 “陛下……陛下……”房中侍从惊慌的喊叫起来，然而刚刚走到门外的夏尔脚步稍稍一停便又复提起，眼看着许多人涌入房中，他仍然不曾回头。 床上的那位陛下睁大眼睛已然停止了呼吸，这位早年驰骋大陆尔后手握无上权势的王者死了，传闻中那位身披血与火的帝王跟普通人无异带着遗憾死了。 查尔斯脸上有遗憾却无恨意，这跟他当年继承皇位时候的血腥比起来简直不堪一提，他一点都没责怪夏尔，跟埃伦丁一样，查尔斯希望未来执掌神圣帝国的皇帝心够狠够硬，夏尔正朝着这个希望走去。 只不过查尔斯除却帝王身份外，他还是个父亲，临死前身旁竟然连一个爱他的儿子都没有，心里如何会不遗憾。 跟诺森公国一样，神圣帝国方面没有隐瞒查尔斯过世的消息，第二天就以各种方式开始传遍大陆，这个消息令大陆所有的领主唏嘘不已，谁能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两个站在时代顶端的强者就那么陨落了，这两个人都是足以让任何领主恐惧的存在，但他们还是没有逃脱死亡。 这不由得让人们感慨，一个个强者陆续陨落，是不是象征着这个时代即将落幕，反过来，年轻一辈开始登上的舞台是否就是那个已经揭开序幕的新时代。 在神山上等待着查尔斯回信的教皇陛下等来的是一个死讯，明争暗斗这么多年，猛然听闻这个消息，西斯看不出一点欣喜神态，反而愈发的像个老人一样沉默了。 距离上一次魔裔战争才过去十年不到，魔裔再度卷土重来，而这一次他们面对的是失去了埃伦丁的厄尔森，失去了查尔斯的神圣帝国，感觉到一丝寒意的教皇下意识寻找大殿外的阳光，却只看到了太阳落下前那最后的一丝余晖。 查尔斯是永远不可能回信了，但新一任的神圣帝国掌权者，夏尔陛下亲笔给西斯写了一封信，他先是明确表达了对这些年光明教廷给予帮助的感谢，又委婉的说了说未来期许，就是不想光明教廷过多掺和神圣帝国内部事宜，至于西斯的提议，夏尔是赞同的态度，在荣耀方面那么多年，他当然清楚厄尔森的底蕴有多恐怖，魔裔卷土重来，他必然会从大局考虑。 两位权势者一来一回的通信，便解除了厄尔森家族毁灭的危机，西斯心中不免有些可惜，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便能挖出这个暗地里跟光明教廷作对的毒瘤。可西斯没用太多时间去可惜，他需要用全部精神来面对接下来月坦大陆的变革，以教皇陛下数百年累积的智慧，自然看得出无论是巨兽咆哮防线还是整条东部海岸都不是重点，他的目光始终落在西北大地上，魔裔的战争已然发动，那么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如果魔裔跟厄尔森合作，如今厄尔森危机解除，魔裔又将得到什么？ 夕阳余晖完全消失，西斯转头看向了南方，他从未向此刻这么希望神圣帝国有一位雄才大略的君主。 帝国形势不容乐观，查尔斯的葬礼跟埃伦丁差不多，都是简单结束，恐怕所有人跟查尔斯自己都料想不到，光辉的一生会如此草草收场。 帝国军方的作战会议室内，长长的桌子上铺着神圣帝国的战略地图，新任陛下站在当中，周围是十几位帝国军方实权大佬。 短短十几天的相处，这些实权人物就开始诚心敬佩这位夏尔陛下，他跟帝都中在女人呵护下成长起来，每日勾心斗角眼界格局狭小的其他皇子不同，经历过真正血战历练，又是一只在汉尼拔元帅身边，夏尔一点都不比这个年纪的查尔斯逊色，甚至在城府方面更胜一筹，他缺的只是权势浸染与时间的沉淀。 仔细分析过这次魔裔发动战争的动机后，夏尔同样在西北那片白色领地上画了个圈，叹道：“当年绝定对厄尔森出手的时候就该以雷霆之势不计代价将其毁灭，不然就放任其成长不要撩拨，犹豫不决才造成了现今的结果。” 听到夏尔用批评的口吻谈及查尔斯做法，没人敢顺着这个话题接口，最后还是卡门尼站出来说道：“根绝从波兹帝国传来的可靠消息，当日海神山一战后，奥弗里托斯是被三大魔王中的魔神之子乌斯特拉迪森所救，后来就登上了大尼斯岛，直接去往了波兹帝国的特洛伊城，并且数次跟小缇比斯交谈，恐怕……” “你是说他跟小缇比斯达成了协议？”一位大臣惊呼出声，这的确是足以令人觉得恐怖的事情，不仅仅是厄尔森一旦背叛月坦大陆会有多么可怕后果，更是千万年来还没有那个强大的人族力量公然对魔裔示好，这简直无异于信仰者在兰陀斯神山公然亵渎光明神。 夏尔内心还是不相信奥弗会跟魔裔合作，当年两人曾并肩作战于荣耀防线，那种积累而来对魔裔的仇恨是无法磨灭的，但是种种迹象又表明，奥弗的的确确是带着跟魔裔合作的协议回到月坦大陆，要不然波兹帝国凭什么这么帮他。 卡门尼躬身道：“陛下，现如今看来，波兹帝国跟三大魔王在巨兽咆哮防线跟东海岸的活动只是佯攻，可他们目的已经达到，我们的军队就得死死驻扎在这里，不得不说咱们处在了被动局面，只能等着看厄尔森接下来的动作还有魔裔真实意图了。” 说着，卡门尼眼睛落到了荣耀防线上，其实所有人的心都在悬着，只是没有人敢率先说出口，他们都不相信，奥弗里托斯就算跟波兹帝国有协议，难道真的会帮着小缇比斯把荣耀防线得到手？ 听取完大家没有实质性的建议后，夏尔道：“跟荣耀防线方面联系上，是不间断的联系，并且把所有传送塔准备好，能够保证荣耀防线、巨兽咆哮防线、海神山三个方面不间断传送，一旦有什么异常用传送法阵最大限度支援荣耀防线。” 荣耀防线之前还是神圣帝国包夹诺森公国的一个强大手段，眨眼间就变成了一座充满危机的孤岛，有厄尔森凭借地利拦在那里，除却抵抗魔裔佯攻大军外，神圣帝国剩下能够派遣的战士根本突破不了厄尔森的防御，也就无法支援荣耀防线。 事态正在一步步按照奥弗计划进行，成功化解厄尔森毁灭危机后，奥弗跟小缇比斯启动了计划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 忧心忡忡十几天，神圣帝国方面还是接到了预想的噩耗，波兹帝国的数十万魔裔战士开始在无序之地前的各大海岛集结，大量魔裔战士纷纷踏上无序之地，而且看样子绝对不像是佯攻。 站在荣耀防线上，元帅汉尼拔表情就像是西北冰原，冷冽却又沧桑，望着无序之地上蚂蚁一般黑压压涌上来的魔裔战士，这个被称作第一统帅的男人终于露出了老态，数十年前，在月坦大陆上崛起了三大将领，他们分别是身披血与火的查尔斯，冰原之傲埃伦丁，还有第一统帅汉尼拔，而如今埃伦丁被查尔斯杀了，查尔斯因为埃伦丁死了，看样子他也就快跟老朋友们见面了。 “元帅，防线上下还有战士二十二万，自从魔裔集结开始，传送塔就连续不断的闪烁，帝国的战士正一批批送过来，只是每次数量只有几十人，昨天来了六十批，如果这一两天内魔裔对荣耀防线开战恐怕……”说话的是一张年轻面孔，汉尼拔的孙子，奥弗在神圣学院的同学肖鲁克洛，这些年在荣耀防线的历练已经把他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战士、强者。 魔裔战争后，各领主都把私军撤离，眼看着魔裔短期无法卷土重来，荣耀防线就只进行了两次兵力补给，所以眼下荣耀防线的可战兵力只有二十二万，并不像对诺森公国宣称的数十万大军。 汉尼拔不由得回头望了一眼，“如今荣耀防线都是魔裔战争后剩下的老兵精锐，只有眼前魔裔战士的话，那么誓死而战未必会输，怕只怕你的那个同学啊。” 肖鲁克洛吃惊道：“您是说奥弗里托斯？不会的，再怎么样他也不至于跟魔裔合作，想当初魔裔战争他曾亲手杀了多少魔裔，有多少厄尔森家族战士死在了魔裔手上……” “这个世界只有利益才是永恒的。”汉尼拔打断了肖鲁克洛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