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害相思的小银狐
时间在茫茫中过了三日，这三日来不是整日追逐伊莲娜含笑打闹，就是调戏花美人欣赏她娇媚下盛开的可爱心机。 绿冥也不似往常与我作对，虽然脸上依旧挂着冰冷的表情，但说出的话已不似往常那般无理了，为此，我交给她一份不难完成的任务-修古琴。 当然不是让她修，是让她寻找魔域琴师接弦，最终被她瞪了几眼，噘了几句，跑了几个来回后，丢给我一把完好无损的古琴。 如果她的表情能带点温度，心思不那么冰冷算计，也算是一枚美人胚子，但以她的心性断然不会成为我所希望的那种人，她常年弑杀，身上多少沾染些戾气，虽然不浓，不会震撼到别人抬不起头，却也不淡，否则怎会连本该属于女子的柔婉之气都无存？ 手指轻触琴弦，捏了个音，此刻的我没多少情感，涣散的心思也拟不出任何谱调，端起茶杯轻泯一口，回忆流窜，脑海出现一张魔魅的面孔。 如果那日我没让狼王困住他，或许他现在还在宫殿中吧…… 以他的能力与心智，断然不会与狼王动手，毕竟他们一个是奈落的男人，一个是奈落的朋友，又怎会为我动手？ 就连那些被我偷听的话，也是他们刻意为之，否则怎会在我进门后没有丝毫惊讶？ 或许我的决定也是他早已计算好的，否则在我转身之时，他怎会如此沉默？ 我的意思很明显，他们早已看得通透，可我却看不懂他们沉默下的心思，或者说算计。 如果他们单单只是为我起了争执，又怎会刻意被我听到？先不说黑羽在他们眼里根本不足为惧，或许连我这个引起他们争执的人都不在他们考虑中吧。 那么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我不信两个大男人会如此听话，沉默平静的表现下，往往隐藏着一颗深算的心。 如若真有一个原因，无非……就是奈落了。 虽然我怎么也想不通奈落与这件事的干系，但无法怀疑这个现成的事实。 阿琳娜说奈落因受伤而陷入昏睡，很可能被魔王安置在这片树林中，可我来来回回搜寻数次，气息感受无数遍，都寻不到奈落所在，当初怀疑她被人隔绝了气息，现在看来或许真是这样。 魔王与狼王没有必要这么做，我并没有忘记他们所说的话——只有你能找到她，对你来说，她无处不在。 如果真如此，那么他们的行为就有了一定的解释。 比如——得到我能力后的黑羽囚禁了奈落。 虽然这样想不太现实，但这已经是唯一的线索了。 看着杯中渐渐凉掉的茶水，我翻起桌上通透凝白的瓷杯，浅浅一笑，添上一杯新茶。 “魔王的宫殿真穷，仅此一杯清冷的茶，连点心都没有。”狐媚的妖音轻啧两声，酸溜溜的道： 我呵呵一笑：“狐狸不都爱啃鸡.屁股么？何时改为吃点心了？” “真淘气。”茶杯毫无遗落的凭空腾起，落在对面的阳台上。 “那里淘得过二长老，又是收敛气息，又是扮鬼吓人的。”我轻哼一声，幽幽开口。 “吓到你了？”他故作沉问。 “一点点。”我回道，瞄了眼他未曾碰过的茶杯：“茶要凉了。” 他媚笑了声：“既然这么想见我，那就不负姑娘盛情了。” 语毕，银光一闪，眼前出现一位身着银衣的狐媚男子，弯弯的眉毛似新月，狭长的蓝眼通澈透明，粉色的樱唇似花瓣般微微绽放，一头银亮的发丝在月光下无风自动。 ‘媚而不妖’是我看到他的第一感觉，然而好感还不及半秒，便看到他清澈的蓝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我暗自一哼，指向他腿边的位置嗤笑道：“你的尾巴忘收了。” 他愣了楞迅速低头，片刻后抬眼怒道：“你耍我。” 我毫无顾忌的哈哈大笑：“都说狐狸聪慧的天性隐藏了骨子里的纯真，二长老倒是个例外。” 樱唇一翘，他揉着眼睛假装可怜道：“失望了？” 我摆摆手：“不至于。” “你的猫儿呢？”他眯起双眸慵懒的发问道。 我丢他一枚白眼：“她在你还会来？” 粉嫩的唇勾起一*人的弧度：“有意思，今日冒昧前来是为舍弟的婚事。” 我挑眉含笑道：“我的猫儿不外嫁。” “这不是问题，只要你肯留他在身边。”他抿唇一笑，看起来丝毫不在意。 我轻哼一声：“在我这儿白吃白喝，没门。” “没门有窗户，他什么都肯做，也情愿认你为主。”某狐眨着幽蓝水眸，眉眼低垂，跟受了委屈似得。 我撇过脸，摆弄着花瓶中的玫瑰：“只会妖惑无能力，没用。” 某狐目光微微一滞：“他愿意用心学习法术，绝对听话。” 摇了摇头：“我的猫儿不喜黏。” 某狐微微喘出一口气：“他就呆在一边，绝不惹事。” 抬眼悠悠的盯着他：“被他跟着容易坏事，不划算。” 他眉毛一皱，一咬牙：“只要你答应，银狐上下愿成为你独有助力。” 我哈哈一笑，摘下一朵玫瑰丢在他身上，无赖道：“我要这么多狐狸做什么？开勾栏么？” “你……”他瞋目切齿的瞪着我，玉白色的脸蛋涨的微红。 我撇撇嘴，坏坏一笑：“既然那么想跟着我，他何不自己来说？莫非银狐三长老羞得不敢见人？” 某狐皱着眉重重叹了口气：“他害了相思，不吃不喝已经一月了，若是姑娘不答应，他只怕……” 那白毛狐狸居然害了相思？对象还是伊莲娜…… 心底暗暗发笑：“那就等他病好了亲自来与我说罢。” 说答应不能不顾虑伊莲娜的感受，说不答应又显得太过无情，毕竟也是一条命，不能因我执意的决定而断送。 他眉头一松，泛唇含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先行谢过了。”语毕，银光一闪，妖媚的身影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我望着月下飘忽闪烁的鬼魅背影，他能力很强，至少有我三分之一的实力，虽比魔王弱了些，但也算是一位强者，今日他刻意收敛气息，装出一副单纯的狐媚样，不过是为了增加我的好感罢了，否则以他自身阴郁的气息，我想我会毫不犹豫把他丢出窗外。 二长老如此，看来所谓的大长老也不是泛泛之辈，只怕能力会更强；他们当然不会白平无故丢给我一只狐狸，也不会打着单纯的旗号成为我的助力，倘若不是有目的，他怎会在那晚试探我？ 说的好听，为了自家弟弟的小命，说的难听便是一场交易，我身上无他可图之处；在我刻意的压制下，他无法感受到我的气息，所以在他看来我不过是个有点儿能力的弱女子，可即便如此，他竟许诺以银狐族作为我的助力，这是我如何也想不通的，莫非，他知道些什么？ 我哼哼一笑，揉揉额头，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梦中，我依旧沉沉睡着。 周围漫起屡屡轻烟，青白色的床，墨白色的丝幔，挂满了整间屋子，随风舞动，缥缈如仙。 月儿高高挂在空中，幽柔的白月光洒在我身上，一抹寒意袭来，我微微一颤，想要睁开眼，却怎么也睁不开。 我是在做梦吗？如果是，为何会感觉到冷？如果不是，又为何会看到躺在床上的自己？ 如果是梦，就继续梦着吧；如果不是梦，看着眼前的美景也不错，反正沉睡中的自己不也能看到眼前的东西么？ 恍然间，我似是分离出两个自己，一个安静的躺在床上看月亮，另一个浮在半空望着沉睡中的自己。 只是醒不过来罢了，醒不过来就不醒了，反正这样躺着也不错。 ‘良辰美景伴伊人，何来千秋醉古秋？’我在心里默默感叹着。 “风韵稚香何芳缈，淡抹轻纱挽不留。”微风拂过，弥嚟之声缓缓响起，像是接着我心里的感叹之音。 我不禁深疑，这孤零零的梦里难到还有人？居然能听出我的心声；对这种梦不叫梦，醒不叫醒的状态来说，也并不算太糟，毕竟还有人陪。 看不到他，却能听到他的声音，这种梦幻般的陪伴，和眼前胧胧的美景，倒让我生了几分兴致。 望着天上的明月，心中顿然流露几分悲凉之色，浅浅一笑，随心念出：“青墨悲寒迟迟过，路垣道莫风揽烁。” 这不正是我现在的状态么？ 起初并不觉得失忆是一件悲哀的事情，当周围的一切越发深沉时，竟有几分淡淡的悲哀。 面对自己现在的处境，不知何去何从，即便如此，身边还有几个相伴的人，就如同天上的明月，再幽暗的光，也始终是光；有光，就能看到前面的去处。 弥嚟之音并没有再次响起，只有一声深沉的叹息。 当一个人卷缩在灯火阑珊处，过路看到她的人又能说些什么呢？ 不过是淡淡的一声叹息罢了，人生几何春已夏，谁又不曾度过？ 当我以为他就这么消失不见时，却听到了比刚才更加清灵的声音。 似是离我很近，似是，在耳旁…… “将遇思繁绕无阑，玉宇清澄断无为。” 将遇思繁绕无阑？玉宇清澄断无为？我在心中默默的念着。 他的前一句是在告诉我，如果把不解的事物不断思索，换来的结果不过的一段接着一段，环环相扣的交错着，分不清，也看不明。 “玉宇清澄……”是让心居住在空缪之中么？ 如果以自在平和的心去面对所发生的一切，让心出于清净之中，顺应事物本身的变化规则，便能从中知会。 那么，记不记得曾经又有何妨？即便面对周围莫名的疑问，只要专心去做自己需要做的，谜团终有一天会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