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一早门铃声，敲门声，将迟暮在梦乡中吵醒。 迟暮披上浴袍外套，看着床上时亦泽还在睡觉，她睡眼惺忪的打开套房的大门。门外站着三位外国警察，他们严肃认真比对了一下照片上的人和眼前的人。 “没错，迟小姐，请和我们走一趟。”其中一位警察将传唤令举起。 “什么？我犯什么罪了？”迟暮疑惑，她刚来美国没几天，除了在酒店和参加了一次酒会，她几乎全部的时间都在套房的阳台看书。 “你的好友涉嫌一起时间杀人罪，现在美国警方请你过去协助调查。” 迟暮脑子过了一遍他们讲的英语，他们便准备把迟暮带走。 “我能不能换件衣服？”迟暮想着既然接受调查，总不能穿着睡衣去吧。 “可以。” 迟暮回到了房间，见时亦泽已经起来，他坐在床沿边，他的衬衫扣子没有全部扭上，领口微微显露他结实精壮的胸肌。 “警方来人，苏珊出了点事，我要接受调查。”迟暮快速脱下睡袍换上一件白色蕾丝荷叶边上衣。 “听到了。” “我不知道她怎么会涉嫌时间杀人案。”迟暮神情有些凝重。 “律师会在警局和你在警局碰面的。”时亦泽就在警察来的时候，让孙特助火速联系美国方面的律师协同迟暮一起去警局。 “反正我什么都不知道。”迟暮走到时亦泽身旁替他扭上领口的纽扣。 “暮暮…我陪你去。”时亦泽换上了皮鞋。 “不行，你上午还有个签约仪式。”迟暮拿起自己的包，将护照和手机都放在里面。 “不去了。走吧。” “不行。”迟暮搂住时亦泽的窄腰，然后坚定的看着他。 时亦泽无奈只好臣服，“一结束就马上给我打电话。” “放心，时老头。” 时亦泽低头亲了口迟暮白嫩的脸蛋，“那边一切律师会安排好。” 迟暮关上房门，走向客厅，警察等候在外面将她带离套房。 时亦泽透过门缝看见迟暮被带着，拳头紧握，青筋凸起，对着电话那一头的声音严肃冰冷，“把事情调查清楚。对方若把迟暮牵涉其中，定不轻饶。” 在他的眼里把迟暮带走，太岁头上动土。 美国纽约警察局，审讯室内，警官调取了迟暮在美国的基本信息。 “哈佛艺术设计学院研究生？”一位警官提问，另一位女警官对着电脑开始打字记录。 一切的气氛十分凝重。 迟暮全然不知自己竟牵涉进一件时间杀人案中。 “我能问下死者是谁吗？”迟暮问道。 “詹姆士，苏珊的父亲，xx汽车制造厂商的销售经理。” 迟暮的心跳几乎是停止的，苏珊爸爸去世了，为什么她闭口不谈，回国一点悲伤之情都没有，她觉得这件事越来越可怕了，她不禁觉得身上很冷很冷。 “迟小姐？没事吧？”打字的女警官发现迟暮的手异样询问道。 “没事，请继续。”迟暮想让自己面露平静不让对方侦查出什么。 “你与嫌疑人苏珊是什么关系？” “朋友。” “你最后和她见面是什么时候？” “对不起，我记不清了。”迟暮将所有对苏珊的疑惑都到此刻只是为了保全她，她不相信苏珊会杀了继父，至少里面有隐情。 “迟小姐，请你想清楚，你是在哪里最后遇到她的？” “我一直在上海上班，我不清楚。” “那你这次来美国是做什么？” “这是我私人问题，与案情无关拒绝回答。”迟暮虽深陷泥潭但她思路很清晰。 “这很重要。” 迟暮听出来了，他们是要刨根问底了。 “参加我未婚夫的商业酒会。”原本迟暮不想将时亦泽说出来，现在也是没有办法了。 “未婚夫？哪位？” “先生，这和案情无关。”迟暮开始不耐烦他们这样讨论她的私生活。 “是时亦泽先生嘛？” “……”迟暮沉默不语 “好。那我想请问你在中国有和嫌疑人苏珊见面吗？” “没有。毕业也有段时间了，我不知道她回国了。” “那你知道苏珊和她父亲的关系之前如何？” “互相尊重的关系。” “那请问……” 警官刚想提问就被警长叫停了，警长对他们说了几句后就命令他们立马把迟暮放了。 “迟小姐很抱歉对于这次的传唤。”警长亲自致歉。 “我可以走了吗？” “当然。”警长将门打开送走迟暮。 他回头对着两位职员教训道，“笨蛋！时亦泽的女人也敢抓！” “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市长都亲自来电话要放人了。”警长也是头疼，市长亲自来电话说警局竟然把国家邀请的客人都抓走了。 他们不知道迟暮背后的时亦泽，他的势力究竟有多大。 迟暮战战兢兢的打开自己的手机，她站在候审室外的安全通道内给苏珊打了个电话，但迟迟没有人接听，她又连续打了几次皆是如此。 她神情凝重的走出了候审室的走廊，熟悉的身影站在了自己的视线中，他从光里走来。 别的亲属等都在走廊的座椅上坐着等候，时亦泽戴着墨镜从迟暮进入候审室的那一刻，他一直笔直的站着。无论孙特助和他说有什么重要的事，他总淡淡的说一句，“延后”。 “暮暮…这里来。”时亦泽总算是等到她了。 迟暮走向时亦泽，搂住他的腰，在他怀中依偎着，“我……不知道她发生什么了…” “没事了，我都会解决的。”他揉了揉迟暮的秀发，她一定是担心极了。“暮暮…我们回车上说。” 车上，迟暮还是继续不停拨打苏珊的电话，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阿泽，你不是上午在签约吗？”迟暮想起时亦泽这个点应该签约仪式还没结束。 “合同什么时候都可以签。” “我这样影响了你的工作。” “不会。你的朋友苏珊，被大陆的警方盯上了。” “你联系到苏珊了吗？” “她现在不能接听你的电话，因为一旦她接通了，你就也变成了嫌疑人。”时亦泽耐心的向迟暮解释。 “她现在安全吗？”迟暮担心苏珊这冲动的性格和警方硬来，假的都成真的了。 “我已经派人转移她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但你不能去见她。” “我知道。”迟暮一直很放心时亦泽的办事效率和能力。 “你乖乖呆在车里，哪里也别去了，我签好合同我们马上回国。” 时亦泽从一早就等在警察局里，也顾不上什么签约仪式了，所有的事项，推后延迟。 她等在车里，漫无目的刷着手机微博，看着窗外，所有的一切都在正常照着它们原有的轨道在运转。 只是现实，明天与意外，不知哪个会提前来临。 签约仪式上，时亦泽同政府代表在几家国际媒体的聚光灯下签下合同、握手，一切都井然有序。 他所有的骄傲都不及迟暮脸上的一展微笑。 此时签约的商务中心的隔壁大厦正举行着艺术展，迟暮透过车窗见艺术展门口人流并不是很多。 她仔细一看好像是中国画展。 迟暮看了下时间，距离时亦泽签约发布会结束还有一个小时，她便和司机说了声下车了。 “小姐，2分钟。”门口售票处的工作人员拿着时间收款仪对准迟暮的手臂一扫。 迟暮拿着票根，“散落人间的美”，挺诗意的主题。 她漫步在展厅之中，大多为明清时期的中国画，艺术学院毕业的迟暮对中国画了解不比西洋画少，她站在远处，时而凑近了观赏。 写意山水，一步一景，迟暮觉得中国画的博大精深在于其“意象”，相比于西洋画的写实，其实中国画大多洒脱写意。 只听旁边一个外国学生她旁边的同学说，“你看她是不是和那个画上的人很像…” “有点。大概中国女人都差不多。” 迟暮觉着他们在说自己，她往展厅正中央走去，是一副人像画，画中的女子站在几株腊梅旁，视线却向远处眺望，女子之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 与传统中国画中的秀色娇羞美人不同，这位女子美得明媚。 迟暮霎时有种通灵之感，她仿佛能触及女子的目光之所在。 “小姐，你和她长得好像。”旁边的几个游客也不由的感叹起来了。 “谢谢夸奖。”迟暮觉得女子眉眼间确实与自己有几分相似，但中国画终究是写意，她只觉得自己幸运竟和画中女子有几分相像。 画中的子女是俏丽若三春之桃，而迟暮便是清素若九秋之菊。一个美得明媚，一个美得空谷。 迟暮看了下画下的作者介绍：清.辞云居士没有生平，没有年月。她只觉这辞云居士很熟悉，也许可能是某本历史小说中提及的风流才子吧。 她看了眼时间，时亦泽此时该结束了，便走出出口。她眼里想得还是画中女子坚定的眼神被画家刻画的活灵活现。那份跨越百年的美丽，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阿泽。”迟暮站在车外依靠着车门等着他走向自己。 “暮暮…久等了。”时亦泽将公文包递给孙特助，然后微微抬起迟暮的手，向柔软的手背轻轻一吻。 “还好。” 明明都是未婚妻了，迟暮在大庭广众还是有些害羞。 今天是他们回国的日子，这跌宕起伏的日子，也终究只是平静生活的刚刚开始。 在这主流社会中，极端但不能代表大众，比例和概率无法衡量。人，终究是生于时间，归于生活的理解磨难。 社会洪流，现世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