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篇2】鲜衣怒马少年时，一日看尽京城花
花间一壶酒，醉里相应好。 举杯邀明月，倒影成三人。 乘着家中宴请，尚书大人酒兴正酣之时，柳朝云偷溜到市集于她的小伙伴们汇合。 今日的街市倒成了晚市，客从各地来聚集京城之中，商贩们都争着赚个中秋赏月钱，年轻人们则是借此中秋佳节的机会熬个夜，以此祈求长寿。 柳朝云见桂花酒摊前正站着两个英俊的少年郎。 她忙在人群中向着两个少年郎招手，完颜修臣眼尖认出了柳朝云。 “朝云姑娘！这里！“完颜修臣唤着她。 “可算是找着你们了，没想到这集市人那么多！”柳朝云喘了口气。 “尚书大人可准许你出门了？”完颜修臣见柳朝云的样定是偷跑出来的。 “可是准了呢，我说我要去和师兄吟诗赏月～” “那前头的丫鬟又是来寻谁的？”时亦泽见远处的丫头正是上次凉亭来寻柳朝云的那个。 “什么！怎么又被发现了！师父完颜兄！我快走！”柳朝云忙推着两位离开桂花酒铺。 “桂花酒还未喝呢……”完颜修臣打趣的说道。 “回头补上！” 柳朝云带了两位逃脱丫鬟的视线来到了一个首饰摊前，她便驻足在前把玩挑选。 “这个好看吗？”柳朝云拿起一个银杏叶形珍珠黄金步摇。 “姑娘美若天仙，戴着最是好看！”商贩夸赞着眼前的姑娘。 “我没问你！师兄你瞧瞧好看嘛！”柳朝云将步摇戴上。 时亦泽眼底平静，却不言不语，柳朝云见“大冰块”不理睬自己，便识趣的将步摇犯下。 完颜修臣却拿起一支简单素雅的玉钗在柳朝云头上比划，“这支最是配柳姑娘。” 羊脂白玉雕成了梅花的形状，这也是柳朝云最欣赏的花类。 “梅花！我最喜欢了！”她从完颜修臣手中立马拿了去戴上，她对着铜镜照着自己很是满意。 “师兄这个你看怎么样？”柳朝云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时亦泽。 他薄唇微动，“甚好。” “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梅花最是配朝云了！”完颜修臣见她都不问自己的意见，插上了嘴。 “就属你嘴嘴甜！”柳朝云很是开心。 “老板多少时间？”她问道。 “这位姑娘好眼光，这支拆乃是珍品，一月。”老板叉着腰说着。 “什么！一个月！我可不要了！”柳朝云虽为尚书之女，可柳尚书为官清廉，柳朝云的每月时间也只是维持生命的正常运行。 “拿去。”完颜修臣伸出自己的手给老板。 “这太贵重了……”柳朝云想着自己的父亲一个月也就给自己不会太负责的时间，这一支拆的价值要抵上自己一年的剩余时间。 “好钗配美人。”完颜修臣将梅花玉钗给柳朝云戴上。 “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时亦泽将心中所想凝成一句句子。 “日暮诗成天欲雪，与梅并作十分春。”听着时亦泽的赞颂。柳朝云也与他对起。 时亦泽先是一愣，然后继续向前走，没有说话。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完颜修臣对着明月对着身边的柳朝云有感而发。 “两位皆是才子，小女子真是有幸了！”柳朝云一溜烟又跑去月饼摊了。 “柳尚书可是养了个混世小魔王啊…”完颜修臣感叹。 他们两马上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左手一个玫瑰豆沙馅月饼右手一个五仁月饼。 “爹爹总不多让我吃甜食，今天可以吃个够了。”她一口一个滋味的吃着月饼。 “可别噎着了。”完颜修臣叮嘱她。 “嗯…我……” 刚想说太甜了她有点齁了，时亦泽从隔壁桂花酒摊头讨了一碗水给她。 “还是师兄贴心！”柳朝云嘟囔着喝了口水，喉咙就好多了。 “可是别扰了你师兄赶考的时间，今日早些回去吧。”完颜修臣有些乏累了。 “嗯……好吧，也玩够了。”柳朝云拿出手绢擦了擦手。 “先告辞了。”时亦泽道别后，转身离开。 “师兄！我和你顺路！”柳朝云马上跟上时亦泽，白色的手绢不小心滑落了下来。 完颜修臣弯腰将手绢捡起，刚想唤柳朝云，却不料她已不见芳影。他将手绢放在手心，寻常女子女红爱绣鸳鸯、牡丹，柳朝云女红算不上精湛，倒是绣了两株腊梅，独立寒冬，临寒独自开。他甚至能从手绢上闻到腊梅的清香。 时宅大门口，时亦泽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自己被一路跟着，他很快就被察觉到了。 “出来吧。” “嘻嘻………还是瞒不过师兄。”柳朝云挠了挠脑袋。 “跟着我回府作甚？” “我……爹爹那日提起见过你…”柳朝云走上前。 “是。家父与祖父叙旧时见过一面。”时亦泽想起那天柳尚书在自家与自己见了一面，祖父也与自己提起过他曾和柳尚书以前玩笑话要将柳家小女许配给时亦泽。 “父亲可又说什么？”柳朝云好奇。 “柳姑娘，太晚了，快些回家吧。” 时亦泽让门口的一个仆人送柳朝云回府。 她因为偷溜出去，回家之时父亲本要责怪，见是时府之人将其送回，便也不恼了。 “时家可是京城第一富商，可却向来低调，你以后想去做客，和我说一声。姑娘家，这样有失颜面。”柳正原喝了口夫人烹制的醒酒茶。 “我听别人说起时家的少爷，学富五车为人十分低调，可是个人才啊。”柳夫人对时亦泽很是满意。 “爹娘可别说了……”柳朝云有些害羞了。 “这孩子还害羞了，稀奇了。”柳夫人见女儿脸一下子红了。 “爹爹可知完颜修臣？” “可是古尔佳太妃之孙，完颜修亲王的长子。”柳正原怎会不知完颜修家族。 “他也是我的好朋友。”柳朝云又吃了块月饼，玫瑰豆沙馅的。 “以后碰见了可是要唤一声贝勒爷的。”柳夫人说道。 “那家伙，可不会在我们面前摆谱。” “朝云，你头上的钗怎么回事？”柳夫人注意到她头上的新钗。 柳朝云想了下还是被他们知道价值那么多时间，定会被说，说不准还会被退了。 “街边随便买来玩玩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朝云可以去洗漱了。”柳夫人拿出手绢擦了擦柳朝云吃过月饼的手。 “好～”柳朝云刚想退下，她摸了摸口袋，自己的手绢不见了，可是在街市人太多蹭没了。只是可惜那时她最爱的梅花样式的手绢。 她也没心思再去绣一个一摸一样的，最近还是用母亲给自己绣的。 她洗漱完，回到闺房，看着几案上的纸笔，一时兴起，对着天空的明月。 《题京城月》 红叶醉秋色，碧溪弹夜弦。 佳期不可再，红梅杳如年。 意兴阑珊，她决定明天要把作的诗给师兄和完颜修臣看，让他们评评。 只是这满园的秋色，也关不住一颗用力跳动的心。 他会喜欢我吗？ 柳朝云朝思暮想，辗转反侧的难以入睡，你是我年少时最懵懂的喜欢。 几天后，时府书房中，柳朝云坐在黄花梨椅上吃着她从未吃过的蟹黄酥。 “不是说给时兄陪读的，你就顾自己吃上了！”完颜.修臣撸起袖子，亲自给时亦泽磨墨，这种书童做的事，他难得做也不失风雅。 “这什么酥的，可是师兄从南方带来的特产，朝云是从未吃过，当然不能辜负了师兄的好意！”边说边往嘴里又塞了个蟹黄酥。 “是蟹黄酥。”时亦泽一边写字，一边回答。 “少爷，小的磨的墨可是好？”完颜.修臣打趣道。 “贝勒爷也别这样说。”时亦泽怪不好意思的。 “说了几次了，我们私下就叫我修臣即可。” “修臣，你磨不好，师兄要是不能考上就怪你！”柳朝云拿出母亲绣的手帕擦了擦嘴。 “好好好，你师兄的文笔若是考不上，那我看整个北京城也是没人能上榜了。” 时亦泽的文采附庸风雅但又有东坡先生的豪迈之情，连完颜.修臣读完也要赞叹几句想讨了回家研读。 “师兄！你有把握吗？”柳朝云问道。 “只是尽力罢了。”时亦泽停笔。 “时兄这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完颜.修臣拍了拍衣袖。 “我来！我来！师兄是！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柳朝云起身，从书架上拿出一本《摩诘居士诗集》。 “你们猜猜这句《终南别业》，是第几章？”柳朝云看了下章数，然后和他们俩玩起来“赌书泼茶”的游戏。 “让我想想.......第七？”完颜.修臣思索着。 “第六。”时亦泽脱口而出。 “还是时兄聪明！你这个贝勒爷可是浪得虚名啊！”柳朝云拿起一盏龙井茶。 “愿赌服输，愿赌服输。”完颜.修臣自知学识方面不如时亦泽。 “来！完颜修臣！接招！”柳朝云将茶水泼向完颜.修臣的锦衣，他却笑脸盈盈的美滋滋。 柳朝云见他的傻劲捧腹大笑，“哈哈哈！修臣你个笨蛋！也不会躲！” 他哪是不会躲，他是不想躲。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秋去冬梅开雪地，春后夏夜望月星。 美好的事物，总是能让你心静下来，享受生活的片刻。 那留在百年的故事，不思量，自难忘。 一月后，紫禁城城的皇榜，殿试状元：时亦泽。 金榜高悬姓辞云，分明折得一枝春。 （注释：辞云居士为时亦泽后来的字号） 连中了三元的时亦泽，是大清朝的第一位，也是这清王朝的最后一位。 嘉庆帝敕旨：松江时府时亦泽，八斗之才，连中三元，官封从四品翰林院侍读学士。” 少年时亦泽在科举考试中乡试、会试、殿试均得甲等，举京城闻名，当时也传到了松江府，时亦泽的父亲和母亲也算是欣慰了。家里虽世代为商，家底殷实，但终是出了个做官的。 一朝少年金榜题名，他也未曾舒展笑颜。 只是在醉花楼与完颜修臣和柳朝云为了庆祝，大嘴了一场，他大笑，感叹道：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不知这是他少年得志的喜悦，还是入朝为官的无奈，这答案只有时亦泽自己明白。 杯中自有天上月，腹内更牵万种情.生大醉能几回，三人豪饮到天明。 数月后，尚书大人府。 紫禁城来了人，颁了太后的懿旨：奉天承运，皇太后诏曰:兹闻礼部尚书柳正原之女柳朝云娴熟大方、品貌出众，太后与皇帝躬闻之甚悦。今旻臻亲王贝之子完颜.修臣已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柳朝云待宇闺中，与修臣贝勒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贝勒为侧福晋。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cao办，择良辰完婚。 布告中外，咸使闻之。 钦此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只是这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