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打算
一夜没睡，天蒙蒙亮，蒲黄就起来了，先将家里的银子规整一下，又看了洪浩安的账簿，上头一笔一笔地记着鸭蛋的进货，腌鸭蛋的出货量等等，十二月这里，主要是预定的腌鸭蛋，款项只收了一半，所以她必须镇定下来，将这些事一样一样地做好，否则长期积攒下来的声誉就没了。 君大娘是跟其他人一起到的，照例地进厨房起火烧水做饭，但是在看到锅里剩下的没动过的饭菜，她心里很是惊讶，这东家娘子胃口大是少见的，即使怀孕了吐得难受，还是会让自己吃一点的，但是从未见过饭菜没动过一口的。 虽说东家不至于节省抠门，却不是浪费的人，君大娘敏感地觉得有事情发生。 想了想，她将冷饭菜收拾一下，等会她们几个人可以吃，吃不完也可以带回去，然后她动作快速地刷锅，又拿了几个地瓜去皮切丁，并着洗好的米下锅，没多久，一股甜香味就飘在厨房里。 将手在围裙上擦了两下，君大娘端着一海碗地瓜粥，一边的小盘子上还放着两个滴了酱油的荷包蛋，往蒲黄的房门走去，“夫人，朝食好了。” 对于家里的动静，蒲黄一清二楚，她放下手中的账簿，起身开门，先在走到门后的架子上放着木盆刷牙洗脸，然后在小桌子边坐下，这是小花厅，连着大厅，不过他们一般都在这边吃放，虽说空间不大。 “大娘，相公不在家，你不必再做他的份。”蒲黄拿起汤勺吃了几口，软绵绵带着热气的地瓜粥落入胃袋，感觉整个人都温热了不少。 君大娘没有多问什么，刚才为什么只端一碗粥，就是她自己的判断，只有蒲黄一个人，且已起床，“我知了，夫人要再添勺吗？” “不用，你蒸碗鸡蛋羹，过会弯弯醒来可以吃。” “是，夫人。”君大娘收拾了下饭桌，然后下去。 看着君大娘的背影，蒲黄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当初雇请这个人，也是因为她的气质很不同，而事实也证明，她极有眼色，且判断很强，比如今日早餐这事，由此可见，她年轻时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等弯弯醒来，蒲黄喂她吃了蛋羹，又一碗瘦rou糜，这才收拾一下，叫了君大娘：“大娘，接下来的日子，你都跟在我旁边照看弯弯，家里的事让其他人做。” “是，夫人。”君大娘说着，解下围裙，出去跟其他人交代了下，早在刚来没多久，她就奠定了自己的地位，其他人对她听话得很。 对此，蒲黄挺满意的，真的是最适合的管家人选，不怎明白为甚她会来给人雇佣，蒲黄也不多问，在路上拦了辆马车就去了冯家院子，洪庆已经等在院子里，还有齐掌柜的媳妇孩子，都在忙着做事。 院子的角落里，停着自家的马车，洪庆解释了，是蔡捕快让人送过来的，说是停留在一架客栈的后面，但问了客栈的掌柜伙计，没人清楚是怎么回事。 蒲黄知道洪庆他们都在看着自己，担心她会受不了，但她对洪浩安有信心，对卢源也有信心，等解决了这些事，她就去京城找人，还不信了他们能将洪浩安关一辈子了。 “庆叔，没事，做事吧，今日会有几户人家来拿腌鸭蛋，量还不少，我登记着。”洪浩安做事一向会备份三份，家里汇总的一份，他身上一份，院子这边一份，所以昨日的交易蒲黄也很清楚。 洪浩安不见的消息并不是什么秘密，不少消息灵通的人是知道的，今日有的就是掌柜亲自来了，见有蒲黄坐镇，才稍稍松了口气。 一年的最后一笔生意，连续四天，终于将腌鸭蛋都卖光，只留下少部分受损的自己吃，然后从碧湖县那边的腌鸭蛋也送了过来，材料配比蒲黄很清楚，不过还有几味药材没炮制好，也只能她亲自动手了，这样才能赶得上过年后出货。 相比腌鸭蛋的麻烦，卤味店那边有齐掌柜把着，不会有问题，而风干兔子，洪浩安与大树合伙的，即使洪浩安不在，大树也能自己弄出来，虽说品相差了点。 如此忙碌着，就到了十二月下旬，而这时卢源那边也有了消息，他本身也忙，越是靠近年底越是如此，能抽出时间来查洪浩安的事已经很难得了。 近半个月的时间，君大娘俨然成了蒲黄的左膀右臂，蒲黄去哪，她就抱着弯弯跟着，有些事情也不避讳着她，经过她的考察，君大娘是个信得过的人，嘴很严，虽说缺钱，但也不会去做什不道德的事。 当然，蒲黄也不是那苛待人的，君大娘的工钱涨了好几倍，仍旧不过问她的事情，对她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忠心，尽心尽力。 而与卢源的谈话，君大娘还不适合在一旁，所以蒲黄让她在家里带弯弯，这段时间弯弯安静了许多，也很乖，让自己省了不少心，但心里却心疼着，因着她的懂事，理解自己传递给她的信息。 “有消息了？”蒲黄拿着茶盏，微微低头，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卢源叹了口气，“我托了不少人，浩安应当是被薛家的人带走，我又查了下始末，却没查出什么，只依稀知道现任的薛夫人可能是他的亲生母亲。”大户人家的龌蹉事从来不少，生下来的孩子莫名死去的也有，被掉包的也不少见，但从未想过会发生在洪浩安身上，毕竟洪浩安的面庞一点都看不出哪里跟薛老爷像了。 “麻烦知府大人了。” “没什，他出了这事，身为他的好友，这是理所当然的。”卢源眼睛往蒲黄的肚子上瞄了瞄，又怀了一胎，顿了顿：“你不必焦急，身子要紧，他定是希望你好好的。” “我的身子自个心里有数，年底事物繁忙，就不打搅大人了。”蒲黄放下茶盏，福了福身，转身离开了。 蒲黄走后，卢夫人从室内走出来，略皱着眉头，“你说若是她知了详情，可受得住？”她与卢源感情好，对于蒲黄和洪浩安，也是心有戚戚，见不得他们之间出问题。 “娘子，你都没跟弟妹交流过，就这般为她想了？”卢源觉得有些好笑，妻子明明没跟蒲黄来往过，偏偏对人家很有好感。 “你不知女子看人全凭感觉吗，我就是看她顺眼，薛家那摊烂事，怎就让他们两口子给撞上了？” “是是是，娘子说得是，不过我觉得，这年一过，蒲弟妹只怕会往京城去，且浩安也不是那坐以待毙的，会没事的。” “那成，等这事过了，那时你也忙得差不多了，我定邀她来坐上一坐，我相信，我们会很谈得来的。”在京城里，她知道很多人都嘲笑自个泼辣，哼，都是些傻子，委曲求全也得看情况啊！ 跟齐掌柜交接过账簿，又给每个人发了厚厚的红包，这才关了店面，等着来年再开门做生意。忙了大半个月，蒲黄的精神一直紧绷着，这时松下来，就觉得身子有些发热，身子发软。 很可能得了风寒，蒲黄想到自己如今的情况，正是敏感时期，想着，仍让君大娘去请了大夫来，好在情况并不严重，喝点姜汤捂被子就成了。 年底，请的人都放假回去了，惟有君大娘还每日过来，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帮着打扫下，或者买下东西，或者做下饭，现在蒲黄这样，她就留下来照顾弯弯了。 “大娘，多谢了。”出了一身的汗，蒲黄觉得自己整个人好了不少，现在肚子里的两个也很安静，不再折腾她昏天暗地地吐，整个人是比较轻松的。 “不用。”顿了顿，君大娘本想说什么，最后没说话，她不知道蒲黄这个年是怎么打算的。 “大娘，你回罢，我过年不在这里过，去我弟妹那，年后，若是你还要过来，我欢迎。”蒲黄另外包了个红包给君大娘，她的这份心，她记下了。 “我送你过去罢，这天太冷。”君大娘也没推拒，拿了红包后也没更热情，依然如往常一般。 洪浩正和秦婉仍旧没回和平村过年，现在洪姑姑住得近，倒是她一家子都回去了。并不是说洪浩正还记恨着关氏，怎么说都是长辈，主要是孩子身子不好，天气又冷，舟车劳顿的，他就想着等明年再过去，那时孩子也大了好带。 所以，两口子对于蒲黄的到来也是欢迎的，人多比较热闹，虽说少了洪浩安一个。 但是，两口子在蒲黄面前，也是小心翼翼的，不敢提起洪浩安，就怕蒲黄听了难过，对此，蒲黄都看在眼里，心里感激。但目前她的情况，真的提不起精神来做其他。 “浩正，你做生意认识的人比较多，联络下是否有去京城的，我年后随船去。”京城那种地方，自然不是春城比得上的，花钱的地方肯定多，蒲黄将家里的银钱结算了下，心里有了个底。 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并不怕，主要是没关系，所以她想借着卢源的关系，就是不知他是否会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