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5:准太子妃
这两日他为了事情筹划着,不是不想来见她,他比任何人都想。 可来到跟前,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太冲动了。 这么晚,她早已歇下了。 他不忍心去打扰,更怕见了一眼后就舍不得走了。 不得不说,方才那一刻,他心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很荒谬可笑的想法——这么大半夜他要是就这么进了她的房间,传了出去她的闺誉可就全毁了,若是他此次一战不幸身死,那她还要如何再择夫婿? 现在冷静下来想想,这个想法荒诞的过了头。 因为他不可能不回来,她也绝没可能嫁给别人。再者说了,他就是真的进去了,也不会传出去的…… 是以,睿郡王爷忽然有些后悔了。 甚至那么一刹那,他想要吩咐万青调头再回去,可话到嘴边,觉得还是算了。 此次一遭,只怕在万青和那看门的胖丫头心里,自己高冷严谨的形象已经破灭,万不能再火上浇油了…… …… 翌日。 宫中有圣旨传达至白国公府。 其一,世子白景亭承袭国公之位。 其二,立其独女白瑾瑜为准太子妃,待为白世锦守丧满一年期,再由宫中议定婚期。 很快,消息就传至城中各个角落。 当公公口中的“钦此”二字落定之时,况氏喜极而泣。 太好了! 终于不用再担心自己前些日子放出去的话无法兑现了……有了一个当太子妃的女儿。日后她什么也不怕了! 白瑾瑜则是整个人都陷入了大喜过望的激动中,一时间连开口说话都没有办法做到,兴奋的无法言喻。 “娘。我不会……不会是在做梦吧!”白瑾瑜颤抖着问道,声音里带着因过分喜悦而掺杂的哽咽。 她实在是太高兴了! 原本以为是要落到别人手里的东西,现在忽然,没有任何预兆的,就回到了她手中! “傻孩子,圣旨都接了,哪里还能有错!”况氏擦了擦眼角的泪。也是觉得幸福来得太快,有些来不及反应。 白瑾瑜将圣旨紧紧的握在手中。握到手指关节都泛白发疼。 她现在是准太子妃了!脑海中有无数个声音在重复着这句话—— 叶宅。 落银仍旧没有力气可以下牀,在肖肖的伺候下用了早饭。 不知怎地,她总觉得自己的身子较往常生病相比,这次恢复的格外缓慢。 大许是因为如月娘所说。寒气侵蚀太重的缘故吧。 落银没有再多想下去。 外室传来人脚步的走动声,在朝着内室靠近。 落银倚在丁香色的引枕上,以为是肖肖或纪海。 待脚步声再近些,却听出了不寻常来。转头一看,透过藕色碎珠细帘,隐约见得一道墨灰色的欣长身形。 落银脸色一喜,倏然直起了身子,但转念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又重新往后倚了回去。装作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同一刻,阻开内外室的珠帘被人撩起。 落银将脸转向内侧。 荣寅以为她是睡着了,遂放轻了脚步。来至牀边。 微探身一瞧,就见她睁着双乌溜溜的大眼,望着牀内壁,面无表情。 “咳。” 荣寅咳嗽了一声,企图以此来提醒他来了。 然而牀上的人却并不买账。 “几天没见,你就这么对我啊?”荣寅口气有些委屈。 见他跟自己来这一套。落银撇了撇嘴,没好气的说道:“原来睿郡王还记得有我这么个人啊——” 几天没听到这个声音。此刻纵然是带着小脾气的话,但荣寅听在耳中,就只剩下了安心。 他自找了张椅子,在牀头处坐下。 见他不说话,落银心中的不满更甚。 她醒来的那一日,头句话便问他人呢,月娘只道是早上来过一趟,她唯恐他会担心,便让肖肖去睿郡王府送了信儿,说她已经醒了过来,不必担心。 没想到他真的就一点都不担心! 苦等了两日,也没见他过来看过自己哪怕一眼。 她不是不分青红皂白就生闷气的女子,她起初以为他是有大事在忙,又让人去了睿郡王府打听,但却从万青那里得到了这么一句话——没有啊,主子近来也没什么事情,吃好睡好,挺好的,让叶姑娘不必担心。 落银听罢冷笑了三声。是以,这方算生了气。 “这几日我忙着一件事情——”荣寅伸手替她掖了掖身后的被角,这才开口说道。 落银“哦”了一声。 荣寅禁不住笑道:“你不想听是什么事情吗?” 落银一阵磨牙,而后没好气的道:“你爱说不说……” “今日宫里下了道圣旨。”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落银虽是这么说,却还是心头一紧,莫名紧张了起来。 “是同你没什么关系。就是,立了白瑾瑜为准太子妃。”荣寅口气故意学她那般,放的极淡,一副事不关己的意味。 “什么!” 落银却是无法再装淡定了,猛然翻过了身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你刚才说什么?”她怕是自己没有听清楚。 “宫里已经下旨确定了太子妃的人选,是白瑾瑜不是你。”荣寅笑着重复道。 “真的?!”落银一跃而起,坐直了起来。 这些日子以来,笼罩在心口的那片阴霾,即刻就消散的无影无踪了。 “躺好!”见随着她的动作。被子被掀离了上半身,荣寅皱眉将她按到引枕上倚好,又把被子拉好。将人捂得严严实实只露个头,这才算满意。 落银欢喜的也顾不上再去责怪他这几天没过来看自己,老老实实的躺好了,才又问道:“你跟我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宫里怎么突然就下了圣旨——” “具体的我也不算清楚,大致是权衡之下,还是觉得娶白瑾瑜划算一些吧。” 落银脸色的笑意一凝。“划算一些?” 这是在说,娶她乃是一件很不划算的事情吗? 荣寅见她表情。便知是自己措辞不当了,立即赔了笑脸,“我说错话了。” “别在这儿装糊涂了。”落银脸色正了些,问道:“宫里到底为什么忽然改了主意。是不是同你有关?” 这可是白世锦费了好大劲儿都没能办成的事情。 “我真不清楚,这几日在忙着军营里的事情。乍一听到消息,也是觉得不对劲。”荣寅一副我真的没有骗你的神色,又道:“总之是好事就行,不必想那么多了。” “真的?”落银仍旧有些狐疑的看着他。 荣寅不做犹豫的点了头。 落银这才算信了他的话,松开紧绷的脸色一笑,是觉得真真正正的放松了下来。 宫中大概也真的只是一时起兴吧,正如荣寅所说,大致是后来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娶国公府的正小姐比较划算一些。 荣寅见她露了笑颜,嘴角不自觉的就扬了起来。 看了眼她苍白的脸色,又看了看窗外入冬以来十分罕见的明媚日光。荣寅道:“这屋子里烧了火盆还是冷飕飕的。左右无事,不如我扶你出去晒晒太阳吧。” 落银望了望窗外,笑着点头。 这几日在牀上呆的,她自己都觉得要发霉了。 说好是扶,然而落银刚从牀上起身,就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她没有防备。惊呼了一声,下意识的就伸手勾住了荣寅的脖子。 英朗而轮廓分明的一张脸。就近在咫尺。 冷不防的望进那满含深情的黑眸中,落银噌的一下红了脸。 原本苍白的脸庞,顿时间变得鲜明生动起来,莹白中泛着嫣红,衬着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和微微颤动着的羽睫,成了一种说不出的娇艳。 软香在怀,荣寅几乎要起了异样的冲动。 几经克制,最终却只是在她额上轻轻印下了一吻。 不知为何,落银从中觉察出了一份沉重来。 失神之际,荣寅已经抱着她大步出了房门而去。 外面的阳光的确极好,洒在脸上,身上,将每一个毛孔里的寒冷都驱散开来。 荣寅将她放在院中加了棉垫的藤椅上,自己则是随便找了张小凳,坐在了她身边陪着。刚一坐下,又忽然转身去了房间,扯了一张厚厚的毯子出来,不由分说的盖到了落银的身上。 这是平常,落银用来晒太阳顺便看账薄的地方。 落银眯着眼睛靠在宽大的藤椅背上,也不知是不是由于心里压着的事情解决了的缘故,忽然觉得身上的病痛跟着好了许多。 “今日军营里不忙吗?”落银随口问道,声音带着惬意的慵懒。 “不忙,再几日,军营里也要安排着年休的事宜了。” “唔。” 落银轻轻应了一声,似乎要被暖洋洋的日光给融化了去,整个人都免得绵软起来。 荣寅看着身边的人儿,几欲张口,却又将话给吞咽了回去。 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这些日子,加上白世锦的事情,她已经太辛苦了,他实在不忍心在这个时候告诉她这件事情。 可时日所剩无几,今日总归是要告诉她的。 沉浸在日光中的落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之处。 “对了,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犹豫半晌,荣寅终究说出了口,尽量的使口气听起来轻松明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