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山秀中高人隐(五)
第五薰暗自握住了袖中的什物,打算暗中出手,却发现——这只是多余的。 敌人全然被余戎琾给围困的滴水不漏,并无刺耳的兵器相接声,却唯见松枝上的雪簌簌的下落,大地寂然无声。 第五薰闲观五对一,心中暗自揣度着,如若她与他交手,那么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此人的武功不在她之下!只是…… 半空中隐现的月牙痕游走四周,形成一个牢圈,团团围住几人,虽看似无力,但实则只要一撞上去,杀人于无形之间! 这招为何跟前次那影卫的招式有些许相似?但……却又全然不复那寒彻之气。一个人不可能灰两种全然不同的剑意,那么……此人或许与襄王有些许关系!看了一眼一旁嘴角含笑的韩公子——这个人必定也逃不出其中的牵连! 似是察觉到了少女的目光,韩公子转过头来正巧与她来不及收回的目光撞上,她颔首示意,继而又将注意力放到了观战上。 打斗之声越来越弱,似乎没余多少人,本打算留几个活口回去审问,但—— 周围一阵飓风,松竹叶被卷落在风中,发出沙沙的声响,第五薰脸色一变:竟是放弃防守,全然为杀余戎琾!如此凌厉的杀气,如此舍身一搏的杀招——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松竹漫卷,模糊了众人的视线,苍茫一片。只余下呼呼的风声,以及风从脸上划过的疼痛感。 大作的风声中却闻得一声:“小心——” 风止。 失去了依靠的松竹叶片片飘落,飞散在空中。 余戎琾从第五薰的身旁而过,离去。 韩公子施以一礼:“抱歉,打扰了贵地。有缘再会。”便径直离去。 第五熏本欲随其后离开,却被乐正凇阻拦:“姑娘,我同你一起往去。”迎着少女疑惑的目光,谋者微微一笑,日月光辉尽失:清丽不过这个笑,明朗不过这个笑,妩媚不过这个笑:“鄙人的居所已被查明,恐是日后不得安宁,愿与你一同往去,可否?” 为何不随韩余两人同去?强压下心头的疑惑。算了,少主有命,她只需奉命行事即可。 微一颔首,以示认同。 “在此等我。” 四周是大战之后的一片狼藉。 “为何不在了?”第五薰在破碎的枝叶中寻找着什么,她的那根针确是穿透了那来袭之人的左肩而落在了此地,为何会找不到了? 在余戎琾与黑衣人打斗,那一阵狂风遮目时,她射出了一根极其隐蔽的蜂针,堪堪止住了那人的疯狂进攻,让余戎琾得机而杀之。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当那一根蜂针射出时,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其中还有一人是——乐正凇! 蜂针只有一根,本是少主给她以备乐正凇不与其同返时所用,遗失它本无什么大碍,但是这针的丢失却给她带来隐隐的不安。 “在找什么?”一转身,乐正凇正站在自己的身后,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他的肩上沾着几滴水珠。 “没什么……”第五熏隐下眼中的忧虑,在脸上扯出了一个笑容。 狭长的眼眸微微闪了闪:“我想知道,如果当时的刺客没有出现,你会不会用那根蜂针对付我。”他的话说得很轻,飘散在风中,近似于低喃,却并没有传到第五薰的耳中。 “少主,青松余辉已到。”有婢女在外通报。 帷幕后朦胧的身影微微一抬手。门外的侍女微微施礼:“公子请进。” 升腾的白雾将整个房间蒙上了一层梦幻的色彩,空中飘散着熏香的气息。 “素闻慕谷主大名,久仰。”谋者站在帘前,既不显得高傲,也不呈现谦卑。 一段绵长的咳嗽声之后,清亮但却又虚弱的声音传来:“何必如此客套,想来阁下已知我请你来的目的了吧。” 微微敛眸,“少主所找的那人,恐怕——穷其一生都无法找到,劝少主还是早放弃较好,以免作茧自缚。” 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雪谷少主才缓缓开口:“何出此言。” “星象所示少主所找之人虽还在世,但是星光已逝,星形已失,恐与死人无异,亦或许被高人所遮封闭芒。” “既是未死那么即使是掘地三尺远至天涯,迷似海角,上穷碧落,下至黄泉我也要将他揪出来!我不会放过他,就算是星象所示,我也要让星象逆轨!” 这人,竟敢与天相争?!狭长的眼眸流露出一丝琢磨不透的笑意,该是有多么的恨才会执着到这个地步? “想必阁下已经累了,是我招呼不周。来人,带乐正公子下去休息。” 当门合上的那一刻,一朵雪花透过门隙钻了进来,穿过重重的帘帐。 一只苍白秀丽的手轻轻夹住了这片轻盈,雪花在他的指尖融化,冰凉了整个手。 年轻的少主望向窗外。晶莹的一片,似乎没有起点,也没有尽头,茫茫雪路…… 瘦弱的手敲击着窗柩,那单薄的身影显得如此的孤独,仿佛被染上雪色的唇轻启,带着猜不透的笑意:“穷其一生也无法再相见,你相信吗,鹫?” 回答他的只是一片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