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葱苗疆遇知音(三)
这突变的风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艳阳高高的悬挂在了天际,在树叶上垂挂的露珠折射着太阳的光芒,焕发着五彩的光辉;空气中,带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明朗而又清新。 漫无目的地走着,竟不知走到了何处——树木苍翠而茂盛,一簇簇的灌木丛簇拥着这片土地,清澈的溪流击打着两岸裸露的岩石,潺潺从中流过。树荫浓郁,遮挡了有些毒辣的阳光。背光的树林看上去更加清幽。 这里不像其他的树林湿气浓重,反而很清爽很干净;也不像其他的地方草木疯长,让绿色看起来有些沉重,而是恰到好处的绿意。空气中弥漫着香草的气息,和着青翠欲滴的绿与时不时的鸟鸣声,混合成了阳光的味道。 光影透过树缝斑驳的洒在了她的身上,带来一片温暖。当她享受着这一片阳光与芬芳时,一声响突兀地自身后响起。 第五薰快速的转身,低喝:“谁?!” 身后并无一人,但在离她不到一尺的地方,被截成两段的色彩斑斓的花蛇正躺在地上。 正当她不解时,以声音自她头顶响起,明朗的、轻快的,像是音符在耳边跳跃——“姑娘,这里风景虽好,却不要忽略了它时刻隐藏的危险哦!” 抬头,却看见一片明亮的红——一人蹲坐在她头顶的树干上:剑眉横扫入鬓,双眸轻阖,唇边挂着灿烂的笑容,乌黑的长发高高束起,显得清爽而利落。她想,那双闭着的眸子一定是灿烂若朝阳的! 正当她打量着他时,他却自树干上一跃而下,轻巧地落地。 “花纹蟒,色彩绚烂,其性毒。姑娘,独自一人远来苗疆要多加防范,随身携带些硫磺等驱除毒物的东西也更加安全——毕竟,苗疆以毒和蛊著称。” 嗯?第五薰轻挑黛眉,“你怎么知道我是外乡人?我不过是放松了警戒而已——如此美丽的景色,如果我都能严加戒备先不说你会不会将我当成入侵者,恐怕先作为一个这片树林的客人都是失礼的。” 来着拍了拍自己的衣服,笑道,“姑娘说笑了,苗疆姑娘并未久居,想必是今日才来的吧。” 听着其笃定的话音,第五薰起了戏弄之意,她也不知道为何会对这个才第一次见面的男子放松警戒,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面前之人并无恶意……可能是因为他的周身都弥漫着阳光的味道吧! “你未见过我便出此狂言,未免也太轻率了。这苗疆千万人你必须是全部都见过吗?” 红衣少年露齿一笑,无比阳光,面对如此挑衅的言语也丝毫不动怒,话语中有全然的骄傲,“不瞒姑娘,苗疆上下一共一万三千人,我全部见过。再者,姑娘的口音中没有一点苗疆地方语言,若久居,耳闻目染这许多个日月也当学了个皮毛,而且——姑娘你最大的漏洞便是身上没有一丝半毫的驱除毒物的香草气息。久居苗疆的人晚上都会撒下硫磺等物以免毒物入侵,自然而然身上会带有气色,可是我却一点也没有从姑娘身上闻到呢!” “……”这个人如此缜密的心思……第五薰微垂眼眸,而后轻轻勾唇道:“公子好生善辩,在下佩服。” “过奖了。在下姓游名蓬……” “阿蓬!商船靠岸了!”话被一突兀的女声打断,循声望去,只见一身影自林间闪出,径直朝他们奔来,在快靠近他们的时候,一柄弯刀却直直地朝第五薰掷来—— “不许你欺负阿蓬!不许你看不起阿蓬是个瞎子!” 待第五薰站定时,却看见一彩衣少女站在游蓬面前,手持弯刀,以捍卫游蓬的姿势和她相对而视:此少女粉面桃腮,杏目圆瞪,活像一只警惕的小猫——娇俏得可爱! “你……”第五薰并未注意少女那敌视的姿态,只是将目光在游蓬脸上流连,没想到他竟是个盲人,那双紧闭的眼,若是能睁开,将会是多么的……她微微地叹息,没想到他…… 游蓬似是察觉到了她打量的目光,毫不在意地一笑,“姑娘,在下的朋友方才失礼了,请勿见怪。” 游蓬坦然视之的态度反到让第五薰不知所措。忽而,她自嘲的一笑:如此之人,又怎能用怜悯的眼光去看待?坦然而活,足以比任何人都高尚! 少女轻笑一声,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难得任性地用挑衅的语气道:“无妨,我一向大度,不与无知小儿计较!” “你说谁是无知小……” “那我们该多谢你的大度?”游蓬轻轻地将身前的女子推到第五薰面前,“阿萝。” 少女微微瞪了一眼第五薰却又不敢违逆男子,气闷的嘟着嘴,不情不愿地道:“秦萝……阿萝是只有阿蓬能叫的,你不许叫!” 第五薰暗笑一声,故意无视她,冲着游蓬道:“没想到阿蓬竟是商人——你的铜钱味藏到哪儿去了?” “你说什么?!你当阿蓬是什么人了?!阿蓬……不准你这样叫阿蓬!” “谁规定商人就必须要有铜钱味的?”游蓬再一次打断了秦萝的话,再一次无视掉了她的存在。 两人你来我往,唇枪舌剑的好不热闹,可怜的秦萝在两人之间气得张牙舞爪。笑声萦绕在交错纵横的枝木上空。 良久,待三人打闹够了,第五薰才敛下笑意,正色道:“第五薰不知可否有幸结交二位做朋友?” 游蓬双手环胸,笑意灿烂,“你我打闹了这么久,我早已将你视作了朋友。” 秦萝轻哼一声,转过脸去,“阿萝才不卖你面子!” 第五薰微微挑眉,果不其然,只听她接下来道:“虽然你人很讨厌,自大又狂妄,但看在你对阿蓬没什么大不敬的份上,阿萝就勉强交你这个朋友——不过阿蓬可是我的!尽管阿蓬俊美非凡,但你也不能对他有非分之想!” 第五薰闻言先是错愕,而后低低地笑了起来。 游蓬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喝道:“阿萝,你在说什么?!” 秦萝轻哼一声,毫不忸怩做作,回道:“我早就立志要作阿蓬的妻子,才没有胡说呢!” 或许这话听在其他人耳里是如此的大逆不道,有违妇德,但是第五薰却是从心底里佩服这个女子,敢说敢做,如此爽朗,丝毫没有中原女子的矫揉造作——或许,这是苗疆的风水所培养出的人儿的缘故吧! 少女看着在一旁争辩着的他们的身影,不觉间露出了一丝微笑,如旭日破云一般的灿烂。 祝大家看书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