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初展艳芒
苏比拍卖行的第一次拍卖会,在旧历的大年二十八举行,由常玫负责邀请,常池布置会场,莫城中和苏家有些关联的商户和名流都派到了名帖。 虽是寒冬腊月,苏比拍卖行外已经摆满了各色的花篮,苏庆长并没有直接出面,对于初次涉足的拍卖行业,他还抱着很谨慎的态度,对外宣称也是冠着政府的名,说是拍卖政府积压的无主物。 早十几年前的莫城,拍卖行还是个新事物,此次拍卖除了网罗城中名流和政客外,还吸引了好些媒体。拍卖会前,莫城连个像样的拍卖师都没有,常玫只得用重金邀请了一个美国拍卖师临时飞过来帮忙。 拍卖师昨晚才赶到,时差还有些没倒过来,气色也不大好。才刚到拍卖行,看得一堆的人头,心里就泛着嘀咕:真是乡下地方,拍卖弄得跟赶集似的。再加上雪天的泥泞和各类花香,入场时,又有人手杂摔坏了箱酒,整个会场一时看起来,红的灰色的夹着绿的,各种气味,说不出的难闻。 常池走到了台前,扶正了话筒,咳了几声,会场还是闹哄哄着,正当她不知道如何事好时,还是临时拍卖师有些见识,只见他拿起那个裹了层金箔的橡胶锤,来了几下,场中的人才停歇了些。 场中,都是些五大老粗的人,第一排预留的几个位置都还是空着的。又过了一会儿,才见着杭家和费家的人来了。有过了一会儿,裘至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因为场中的人比预期的要多,又临时加赠了几排临时座位,结果裘至的肥屁股一不小心,卡在了两排座位间。 今天他的装扮比起在“伊芙酒会”时,已经改进了不少,西装革履,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被这么一卡。他的脸立刻红了起来,前后左右。又是挺胸吸腹,怎么折腾都出不来。 眼见场中大多数的都坐了下来,他这一身黑西装就更加显眼了。 “温麦雪也来了?”一句议论声飘到了裘至耳边,他听了,肚子猛地一缩。居然解救出了他的肥臀。 温麦雪是独自前来的,现在大多数的场合下,她都能独当一面,温家老太爷对她的表现也很是满意。 前排也逐渐坐满了。常玫母女看了看只空下了三两个位置,就准备开始拍卖了。 原本就拥挤的拍卖厅内,门再次被推开了。苏庆长的拐杖亮了进来,再后面则是费氏的两父子。对于费氏父子的出现,常玫倒不觉意外,只是苏庆长的到来,却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先前苏庆长分明说过。他不会出席这一次的首卖会。她的眼不停在场下的人群中看去,决不能让庆长看到那双眼睛,并没有看到苏子曾和她的朋友,她的心才放了下来。 拍卖物的顺序是按照从低到高开始拍卖的,苏子曾的那十箱酒照理说。应该是要排在较前的次序的,但她却要求一定要排在那套礼服之后。常玫也没逆了她的意思。反正东西都是她的,价高价低都是同样的道理。 最先拍卖的是莫城的一名画家的新作。画家今天也坐在了下首,看着台上展出了他的那幅“群马奔腾图”,旭日红火,马势嚣嚣,眼下又刚好是年底,买过去送礼倒也还算不错。 底价三万的字画,一开价就有些冷场了。足足喊了三声,场中还是无人应价,最后还是画家自己苦着张脸,花钱将自己的画拍了过去。苏比拍卖行的首拍物,出师不捷,并不是个好兆头。 “字画这玩意,该买死不买活,费父在费清耳边教导着,“人死了后,那玩意就值钱了。”后头的画家耳尖,听了这话,脸青红交陈,敢恨不敢骂,憋在了心里,怄了个半死。 再接着则是一个晚清才引进Z国的西式壁钟,得了莫城的几家钟表行的老板的追捧,底价五万,最后以八万的价格成交了。 常池看了看拍卖品清单,照着价格再轮一回,就该轮到苏子曾的那件礼服了,标价十五万的礼服。后头跑进了个拍卖行员工,“礼服不见了?” “!!”常池立刻求助似地看向了常玫,常玫再在场中看了看,发现场中多了个周大根,只是苏子曾还是不知所踪。 第三件拍卖品已十五万的拍卖价成交了,那个被搬到了一旁的西式壁钟“滴答”着,常池抹了把冷汗,低语着:“拍卖清单都派出去了,临时变换次序,怕不大好。” “照着念,就算真要丢脸,也是苏子曾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有你干爹在下面看着呢,怕什么,”常玫老练地回道,示意常池通知拍卖师报拍卖品。 “第四件展品是出自神秘设计大师New的手笔,”临时请来的拍卖师经了前面的三批拍卖,见了下面的客人也没有多少热情,也有些意兴阑珊了,看到了New这个名字时,他才来了些精神。 一名员工将拍卖品搬了出来,所有的人的眼都往了拍卖台上看去,一个装裱得很华丽的礼服盒,只是除了盒子外,里面空无一物。 场中先是一阵议论声,忽又安静了下来,礼服总算是出来了。礼服还在,不过并非是熨好了死板地躺在了礼服盒里,而是活灵活现的穿在了苏子曾的身上。 红色的礼服在柔和的灯光中,闪着亮眼的光色,冬日寒气,在了玫瑰的衬托下,消失了。“天使的短翼”领着所有人的呼吸和视线,一下子进入了夏季,眼前只剩一片花朵的海洋。 “报价。”苏子曾走到了拍卖师的身旁,先是点了点头,再是提醒了一句。 “连人?”坐在前排的裘至不知死活地问了一句,第一排上,立刻多了几道严厉的眼神,裘至连忙往座位上缩了缩,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他今天可不是来当活靶子的。 “这位...女士身上穿得正是New设计的孤品,这款裙子的底价是十五万,当然,这个价格并不包括...”拍卖师握着拍卖锤的手夸张的比划了下,“这位美丽的女士。” “二十万,”苏庆长率先举了牌。 杭一邵迟疑了片刻,“二十五万!” 裘至看了看台上的苏子曾,再想想自己存下来的私房钱,咬了咬牙,报出了:“三十万。” 穿着礼服的苏子曾并没有动容,她静静地站在了拍卖师身旁,朝着场中的一个角落点了点头。 拍卖行内的灯光悉数暗了下来,那幕惊艳的夜光礼服的盛景再次在众人面前展现了。 场中接连想起了抽气声,尤其是到场的女宾,都交头接耳了起来。 红色的光亮衬托得苏子曾的脸更加娇艳,再加上她嘴角越来越明显的笑意,此时的苏子曾仿佛一坛陈年的美酒,让人不饮心先醉。 “五十万,”苏庆长从未见过一件礼服能将自己的女儿衬托的如此出众,心里油然而生了一种自豪感,他苏庆长的女儿是无价的。 常池则是将眼神落在了杭一邵眼前。杭一邵的眼神,一直落在了拍卖台上,他的手握在了座椅上,身子不自觉地往前倾着。 “拍下这件礼服的人,将额外赢得一瓶‘皇家礼炮50响’,”苏子曾的突然开腔,让拍卖师和常氏母女都惊了惊。 原本这瓶酒是该和后头的“黑桃K”系列组合拍卖的,不知苏子曾为何又临时改变了注意,改成了美酒配华衣。 “好,我们要多谢这位女士的慷慨解囊,”拍卖师面对接二连三而来的变故,也跟着激动了起来,“我相信拍下这套礼服的先生,在将礼服送给心爱的女人时,更乐意同她月下品酒。美人美酒再加美景当真是人间一大乐事。” “一百万!”拍卖师和场中所有的人,都看向了第一排,美人美酒才刚讲完,谁都没预料到,场中的另外一位美人也按捺不住了。 温麦雪漾出了一抹淡笑,她坦然地接受着四处而来的目光,其实她心底可半点都不乐意。苏子曾穿过的衣服,再加上那瓶...从温家撬走的酒,她都必须买回来。 温麦雪的声音轻柔若羽,听得场中那几名绅士都不好意思举牌了。 苏子曾也觉得有些不自在,她可不相信,温麦雪对她穿过的礼服能有多少的兴趣,至于这瓶酒临时搭配礼服出售的点子还是周大根出的。 “我喝酒那会儿,有女人在场就喝得特别多,付起钱来,也有其爽快,”周大根教育着苏子曾,“你到时往台上一站,不管平日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男人,都要唬上一大跳,价格就上去了。” 价格是上去了,只是这个买家倒有点让人不满意了。 “这位小姐出一百万,还有人出更高的价格吗?”拍卖师激昂的声音,在大厅里转了个来回后,无人再应价。 “一百万第二次,一百万第三次,”拍卖师见无人应答,语速也跟着子弹似的,连连出击。手中更是一锤定音,敲了下来。 拍得了酒和礼服的温麦雪并没有多少欢喜,只是站起了身来,朝着场中的人致了谢。 “该死的苏子曾,害她平白无故多花了几十万。”温麦雪此次前来,非拿下不可的,只有那瓶酒水,至于那件“受人之托”的礼服,她原本是想忽略的。 “第五件展品是...”拍卖师得了教训,看了看身旁笑弯了眼的苏子曾。 “依旧是美酒配美人,”苏子曾指向了台后,一抹晶白的身影,徐徐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