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是猛龙不过江
香港.葵涌国际货柜码头.一艘五千吨的丹麦货轮缓缓靠岸.这艘來自南越岘港的货轮满载着热带水果和稻米.以及三十五名空难幸存者. DC-3上的乘客幸运的遇到了丹麦货轮.被全部搭救上船.免除了丧身鱼腹的危险.丹麦船长对他们來自何方并不感兴趣.营救海上遇难者是海员的义务.他答应将这些人免费送往香港. 香港.英国殖民地.腐朽堕落的资本主义世界桥头堡.从葵涌码头登岸.如何通过海关是这些人面临的第一个难題.丹麦船长给他们出了个主意.用两枚金戒指买通了海关人员.全部人轻而易举的过关. 行李尽数落在海里.三十五人身无分文.一贫如洗.不过每个人心里都充满激动.甚至觉得连空气都是自由的. “香港.老子來了.”陈寿冲着陆地方向大喊. 一行人边打听边前行.步行前往九龙方向. 沿途所见.和想象中有些不同.香港遍地都是简陋棚屋.如同巨大的难民营.与内地不同的是.百姓穿衣打扮比较多样化.经济形势略好.起码有很多小摊贩. 走了许久.终于看见高楼大厦.这里是繁华的旺角. 令陈子锟等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到处张贴着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标语.建筑门口悬着**像.横幅上写着“伟大领袖**是香港人民心中永远的红太阳.” 一群香港人胸佩主席像章.挥舞着红宝书用粤语喊着口号向前走去.气势不比内地红卫兵差. 阎肃、陈寿、盖龙泉等人瞪大了眼睛.此前他们有听说香港也在闹革命.但看淮江日报总觉得全是谎言.如今亲眼所见.心里震撼可想而知.原來这一切都是真的.世界无处不革命.难道说我们來错地方了.历尽千辛万苦.只是从原点绕到另一个原点. 游行队伍的前方.是香港警察组成的防线.白色钢盔.黑色藤牌.卡其军装.长筒袜子大皮靴.严阵以待. 双方开始接触.游行队伍投掷石块玻璃瓶.警察发射催泪弹.人群中升腾起呛人的白雾.队伍开始散开.警察趁势进逼.警笛声响成一片.大批示威群众被警察拖进警车.天上有直升机盘旋.气浪刮得人帽子飞起.场面十分壮观. 被裹挟來的阎晓松被这一幕感动了.恨不得立刻投身革命.支援香港同胞.被大家拉了回來. “这还是香港么.”阎肃喃喃自语. “走吧.”陈子锟道. 绕过警察封锁的大路.一行人继续前行.目的地是陈子锟在九龙的住所.姚依蕾就住在那里.好不容易找到了地方.这是一栋带院子的小楼.敲敲门.穿着白褂黑裤的佣人前來开门.狐疑的看着他们. “我找陈夫人.”陈子锟道. “主人唔姓陈.”佣人以粤语作答. 陈子锟抬头看看.沒错啊.当年自己花钱为岳父购置的房产.四十年代來港从事秘密活动时多次住在这里.他一把推开大门闯了进去.院子依旧.可是从小楼里出來的妇人却不是姚依蕾.而是一个三十來岁的艳妆少妇. “你哋系乜人.”少妇叉腰质问道.丝毫无惧. “我还要问你呢.你是谁.房主呢.”陈子锟直接往里走. 陈寿盖龙泉王三柳等人紧随其后也闯了进來.看到一帮内地口音老头子私闯民宅.少妇镇定自若.回到屋里拿起了电话拨打了999. 陈子锟在小楼里快速转了一圈.发现这里确实不是自己家.墙上的照片全是陌生人.家具也换了.完全沒有姚依蕾居住过的痕迹. 回到楼下.质问那少妇姚依蕾去了何处.少妇却道:“我听唔懂你喺讲乜.” 正吵闹时.两个巡警进來了.不由分说将陈子锟等人拉了出去.大铁门咣的关上了. 臂上带三柴的警察拿警棍指着陈子锟道:“呢度系韩探长嘅家.再闹事就拉你去差馆.” 陈寿上前拨开警察的棍子.正欲理论.另一个警察迅速拔出左轮手枪喝道:“双手放喺头后面.” 一帮六七十岁的老将军被一个小警察用枪指着.束手就擒.这里是香港.人生地不熟.动了手连跑的地方都沒有.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对方是警察. 沒有香港身份证.被遣返回大陆就是一个死.陈子锟从腕子上摘下手表递过去:“阿SIR.通融一下.我们初來乍到不懂规矩.” 三柴接过手表看了看.劳力士.金壳的.价值不菲.当即懒洋洋一摆手:“念你哋初犯.呢一次就算了.行开.” 警察收了枪.继续在附近巡逻.天下起雨來.陈子锟等人无处落脚.只能在在屋檐下避雨.几十个人目标太大.引的警察时不时往这边看.陈子锟见状带领大家冒雨离开.漫无目的的四处乱转. 姚依蕾已经有半年沒寄信过來.想必是出了变故.但当务之急是管好这三十多号人的肚子.陈子锟宣布进入“战时**”大家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來买东西吃. 收了一小堆手表、钻戒、金饰.这是大家最后的财产了.陈子锟亲自拿去当铺.当了一块手表.换來一千多港币.钱太少省着花.不敢下馆子吃饭.只能去糕点铺买些面包來吃. 糕点铺老板是上海人.粤语里带着nongnong上海腔.陈子锟立刻用上海话和他说话.两人攀谈起來.感情拉近不少.买面包的钱也去掉了零头. 正要出门.忽然两个烂仔打扮的人进來.老板急忙将一叠钞票奉上.烂仔数了数.收起钱扬长而去. “这是什么意思.”陈子锟问道. “规费.”老板愁眉苦脸. “怎么不报警.” “这些规费里面有五成是孝敬给警察的.” 陈子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打听哪里有不用身份证登记的旅店.完了才带着面包回去.大家饱餐一顿.前往旅店下榻. 这种不需要身份证登记的旅店条件很差.都是违章搭建.楼顶的窗子里乱七八糟伸出很多竹竿子.晒着各种各样的衣服.各色人等來來往往.屋里播放着粤剧.四个枯瘦的老头正在打麻将. 陈子锟拿出钱來要开几个五个大通间.一个老头看了他一眼.收了押金.丢出几把钥匙來:“水喉喺楼下公共洗漱间里.注意卫生.” 五个房间.每间住七个人.客人们鱼贯而入.打麻将的四人停下注视.都是老江湖了.一眼看出这些人的大陆客身份. 暂且安顿下來.大家松了一口气.上厕所.洗脸.抽烟喝水休息.商量下一步行动.忽然有人敲门.打开门一看.是两个满脸江湖气的男子.不请自进.四下打量.大家警惕万分.都站了起來. “你哋大陆嚟嘅.”男子问道. “先生这是什么意思.”陈子锟反问. 男子打量着他们.老的老.小的小.不过看起來和一般偷渡客不同.在内地应该是有身份的人.属于肥鱼. “边个系领头嘅.”男子问. “有什么事和我说.”陈子锟道. “每人五千港币.”男子道.一双狡黠的眼睛盯着陈子锟.等待他哭穷.讨价还价. “你给我.”陈子锟淡定质问. 男子有些纳闷.对方居然这么横.他强压怒火道:“呢度系我嘅地盘.住在这里就要交钱.不然我一个电话.把你们全部送差馆.遣返大陆.” 果然是当地流氓敲诈勒索來了.这种事情是避免不了的.陈子锟早有准备.一个眼色丢过去.陈寿关上了门.盖龙泉和王三柳抱着膀子横眉冷目.在内地束手束脚也就罢了.毕竟不敢对抗无产阶级专政.到了香港这种资本主义地方.这帮老土匪还有啥顾忌的. 男子还沒觉察到危险.有意无意亮出自己的纹身來.威慑这帮大陆來的土包子. 盖龙泉看不下去了.把褂子一扒.露出满身九条飞龙的纹身來:“妈了个逼的.敲竹杠敲到你盖大王头上了.不想活了是吧.” 男子眼睛一瞪就要说话.盖龙泉一个耳刮子就扇了过去.紧接着又是六七个大嘴巴.全是脆的.打得那人晕头转向.满嘴流血. 另一人见势不妙夺路而逃.被守在门口的陈寿一脚绊倒.照着脑袋踢了一脚.当场就晕死过去. “不要打了.有话好讲.”男子口鼻流血.知道怕了. 阎肃搬了把椅子.陈子锟大马金刀的坐下.阎肃手持纸扇站在身后.一如当年督军官邸里的派头. “你叫什么名字.混哪个堂口的.老大是哪个.”陈子锟问道. “我叫丧彪.新义安的.老大向前先生.”丧彪说这话的时候不由自主就挺起了胸膛. “哦.潮州帮啊.向前不是1953年就被递解出境了么.他能认识你这样的矮骡子.”陈子锟嘲笑道. 陈寿一巴掌打过去:“还他妈拉大旗作虎皮.当爷爷们是吓大的.” 丧彪一听.人家门清的很.这帮大陆客不是凡人啊. “大佬.我是新义安下面大好彩的草鞋.不知道大佬怎么称呼.” 陈子锟道:“别和我扯这些有的沒的.让你们坐馆拿一万港币來赎人.” 另一名晕倒的流氓被冷水浇醒.骂了几句撵回去要钱了. 小流氓匆匆下楼.楼下打牌的老头问道:“彪哥怎么沒下來.” 小流氓也不答话.飞一般跑了. 楼上房间内.陈子锟道:“兄弟们.有啥想法沒.” 盖龙泉道:“讹到老子们头上了.当俺们大青山绺子是肥羊啊.” 曾蛟摩拳擦掌道:“干.憋了快二十年了.终于又可以像当年一样痛快的干他娘的了.” 阎肃沉吟道:“香港是个好地方啊.只是我们都老了.” 陈子锟道:“不到八十岁.谈什么老.陈寿.拿剩下的钱去附近杂货铺.买几十把西瓜刀來.有用.” 陈寿拿了钱颠颠出去.将附近杂货铺里仅剩下的十八把西瓜刀全部包圆.乐呵呵抱着就回來了. 旅店楼下四个打麻将的老头看着陈寿抱着十几把雪亮的西瓜刀上楼.都看傻了.嘴里的烟卷落地都不知道.作者有话说提前透露一下,新书已经创建好,目前屏蔽状态,回归都市频道,可以确信的是,绝对比橙红要火爆好看过瘾,光是写都写的我热血沸腾,当然不会少了刘子光抛头露面,计划五月发布,届时还请大家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