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不是妖
明媚的阳光洒在大地上，温暖人心，然而王叔和三柱子却犹如置身于冰库之中，寒意袭身，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小辰云像一只多年未进食的野兽一般，疯狂地咀嚼着那团血rou模糊的尸体，森白的骨头被咬的咔咔作响，令人不寒而栗。其身后的那条紫色长尾摇摆着，妖异无比。 “云......子？” 王叔自干涸的喉咙中生硬地挤出两个字，在这寂静的林子里回荡开来，小辰云啃咬血rou的动作骤然一顿，血红色的双眼中闪过一丝的清明之色，呆呆地转过头来，看着一旁熟悉的两个人影。 “王叔？我......” 小辰云愣住了，浓重的血腥味从两个鼻孔中钻进，让人有种极度的恶心之感，而嘴里的鲜血，rou末，骨渣，更是令人难受，那种苦涩和腥味，直接让小辰云俯身呕吐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我......我干了什么？为什么我会吃这种恶心的东西！” “云子，你没事吧？”王叔连忙上前，一手扶着小辰云，一手轻拍着他的背。一旁的三柱子犹豫了一下也同样小跑过来，看样子小辰云已经恢复了意识。 “王叔，三柱子叔，我......我刚才是不是......很可怕？” 小辰云强忍着胃中的不适，抬头看向二人，那黑色的瞳孔，灵动而清明，湿润如潮，两行晶莹的泪水流淌而下，混杂着沾在脸上的血迹，缓缓滴下。 这样一个孩子，怎么......可能是妖！ “云子，咱们先回村子好好休息一下再说这事，好不好？” 王叔没有回答，背起小辰云便走，刚毅的脸上此刻充满了温情。坚实的臂膀让小辰云复杂的心绪平复了一些，但是那模糊的回答和三柱子叔脸上那微妙的表情，却让小辰云心中有着一股不好的预感。 这里距村子已经很近了，不过是半个时辰的路程，可是这半个时辰的路，此刻却足足走了一个时辰，还未到头。一旁的三柱子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默默地走着，抓着麻袋的两只手捏得死紧死紧，连那结实的袋子都被抓破了。 “王叔，怎么还没到村子？” 小辰云有些疑惑，心中似笼罩了一层nongnong的迷雾，其实他有些猜到了，三柱子叔的表情，王叔的沉默，陌生的小路，他应该是知道的，只是他不想去相信，他不信。 “王叔，还有多久才能到村子？”小辰云的声音有些哽咽，眼中不知不觉地便充满了泪水。guntangguntang，一滴滴，滴在肩膀上。 可是换来的却依然是沉默。 路越走越偏了，周围的树也越来越密了，小辰云知道，这不是回村子的路。 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那么陌生，王叔的脚步，忽然间停了，没有一句话，放下小辰云后，其手中紧握着一把钢刀，那曾近是王叔向村里所有孩子炫耀他如何用这把钢刀战胜凶猛的野兽的刀，而此刻，这把刀对着的却不是野兽，而是小辰云。 三柱子仍旧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手上暴起的青筋很清楚地显示出其心中的痛苦。 小辰云两眼看着王叔，泪水怎么也止不住，那张熟悉的脸庞，此刻却显得那么陌生，那冰冷的眼神就像看着一头令人厌恶的怪物一般，明明，自己是人啊，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走，离开这里，离开村子，否则我会杀了你！” 不带有一丝感情的话语回荡在这幽暗的林子里，不知沾了多少头凶猛野兽鲜血的钢刀直指胸前，小辰云抬头看着那自己曾经崇拜的身影，眼前越来越模糊。心中的痛苦无法形容，只觉得心似被刀绞一般，要滴出血来。 “王......叔...” “闭嘴，从现在开始，你和我没有一点关系，和村子也没有一点关系，赶紧给我滚！” 语气，是那么冷，冷到让人不再抱有一丝希望，小辰云抬头看着那张冷峻的脸庞，哭着，“我不是妖怪，王叔，我真的不是妖怪！你让我回村子吧，我以后肯定乖乖的。” “三柱子叔，我不是妖怪，对不对？我真的不是......”小辰云跪在地上，扯着三柱子的裤脚，期待的眼神看着那低着头的身影。 “你是，你是妖怪！”三柱子抬起头，冰冷的眼神如出一辙。 仿佛被世界抛弃一般，小辰云的瞳孔缩成了针眼般，失去了所有光彩，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灰色。村子，是他从小生活的地方，那里有他的足迹，有他的气息，有他的朋友，可是此刻，全部都崩碎了，就像玻璃一样，碎成了渣，扎到心里，扎出血来。 王叔和三柱子离开了，只留下小辰云一个人，他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越来越轻。他想追上去，可是那两条腿却怎么也迈不开步伐，沉重的就像被灌了铅水一样，连站都站不起来。 自己，已经被抛弃了，村子，也再也回不去了。 ...... 王叔和三柱子并排走着，彼此不言一语，二人的心中同样难受，尤其是在想到小辰云自己一个人要在这森林中生存下去，他们的心情就像被一座大山压着胸膛一样沉重。 可是，不这样做，又能怎么样呢？ 小辰云的变化，不仅仅是他们两个人看见了，其他人也同样看见了，而且还死了一个人，因为那突然出现的妖。他们二人可以接受小辰云，可是村里的其他人呢？他们会接受吗？接受一个似妖的存在留在村子里？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妖，是禁忌的存在，是恶的集结体。即便是最熟悉的人，一旦变成了妖，也必然会受到所有人的憎恶，斩杀。若是将云子带回村子，结果如何不难想象。 “王大哥，我们该怎么向村里人说？”三柱子的声音有些嘶哑。 “就说......云子变成了妖，已经被我们两个杀了！”王叔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 “嗯。”三柱子默默地点了点头，再不说一句话。 远离村子十几里之外，一身青色华贵束身锦袍的男子步伐稳健地走着，长发披肩，一把桃木剑配在身后，与普通人截然不同。一股淡淡的出尘气息围绕在周围，仿佛是哪个下凡的仙人般。 “嗯？不动了？” 男子手中做了一个古怪的手势，眼中惊诧之意一闪而过，脚步一顿之后，嘴角立马浮现出一抹笑意，“真没想到，受了我致命一击，你还能跑这么远，真是小瞧你了。不过，任你再厉害，也想不到当初我早已在妖心上动了手脚，你藏在哪里，我可是一清二楚！” 脚步瞬息踏出十丈之远，青年以惊人的速度在林中穿梭着。若是普通人看到，定会大叫见鬼了，因为那速度，已经超越了人类的极限。 不过只是一刻钟的功夫，青年便寻到了小辰云所在之地，只是在看到小辰云的一瞬间，青年便愣住了，随即怒火熊熊而起。他自小辰云身上感受到了妖的气息，但是，那不是从外部散发出来的，而是自内部，自全身上下散发而出。毫无疑问，那颗妖心，在那少年的体内！ “混蛋，该死的李志，居然将妖心植入普通人的体内，其内的精华定是被吸收了不少，该死，该死！” 青年面部狰狞起来，身后的桃木剑嗖的一下飞出被握在手中，“妖孽，去死！” 突如其来的一剑，以人类的反应速度是绝不可能躲避开来的，可是小辰云却躲开了，那一瞬间所爆发出来的速度，简直恐怖。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方才还沉重如铁块的双脚，突然之间就变得如此轻盈起来，只感觉那一刹那，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临近，身体本能地就做出了反应。 “好一个妖孽，竟能躲开我的一剑！” 青年目光冰冷地看着小辰云，心中的愤怒已经快遏制不住，看刚才的情况，妖心中的力量应该有不少已经被吸收了，眼前这个少年，已经不是纯粹的人类，而是介乎于人类和妖之间的存在。 “我不是妖孽，我是人！” 小辰云几乎是吼出来这句话的，那双眼睛中，充满了血意。 “哼，满口胡言！”青年踏出一步，瞬间来至小辰云的身后，手中的木剑散发着光芒，哧地一下划过虚空，直斩向小辰云的头颅。 身子本能地一侧，小辰云翻身而出，再次躲开，与此同时，一棵一人环抱粗的大树，直接被斩断，轰然倒下。小辰云怔怔地看着，不敢相信一般，那青年手中所握着的木剑，看上去与普通的木剑无任何区别，却有如此锋利。 没有停顿，青年再次挥出一剑，这一剑，小辰云没有躲开，其胸前直接被划开了一道深红的血口。 一阵剧痛袭遍全身，心脏猛地一跳，体内鲜血如沸腾起来一般，小辰云的双眼刹那间变成了血红之色，一条紫色的尾巴刷的一下出现，浓重的嗜血之意比野兽还要疯狂。 “这样还说自己不是妖！”青年开口，眸子里闪烁着杀意。 “不，我不是的，你弄错了，你一定是弄错了。”小辰云看着自己的变化，被吓去了，眼中满是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