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千里荒漠
夜深了，小山村里家家户户都点起了火烛，围坐在一张低矮的木桌子前，一家人开心地吃着饭菜，谈着一些有趣的事情。村人的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哪怕那些饭菜，或许不那么美味，也不怎么好看，更上不了大雅之堂，但吃在嘴里，却让人感觉到充实，快乐。 “云子，这两个番薯你拿着，趁热吃了。”老村长从手中拿出两个热乎乎的番薯，放到小辰云的手中，“这可是你王叔家种的，刚挖回来。” “我……我已经是妖了，不用吃东西。”小辰云愣愣地看着手中的两个大番薯。 “我知道，但那也不能坏了传统。在我们村，但凡是离开的人，都要带上村子里自家种的东西，这两个番薯，是给你送别的。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了。”老村长慈祥地说道。 小辰云心中有暖流淌过，很珍重地将那两个番薯放入怀中。他看着老村长和王叔，深深地鞠了一躬，“这些年来，谢谢村长和大家，对云子一直这么照顾。云子不会忘记这里的。” “好，好，真是长大了。”老村长不停地点头，很是开心地笑着。 “云子，”王叔看向小辰云，脸色认真地说道，“外面人心险恶，谨记千万不要轻易地相信别人。还有，自己的秘密，一定要护好不让别人知道，尤其是对自己来说非常重要的秘密，哪怕是最亲的人，也不能轻易说出，知道了吗？” 听着王叔的嘱咐和叮咛，小辰云郑重地点点头，将这几句话深深地刻在自己的脑海中，不敢忘记。 “村长，王叔，云子这就走了。”小辰云再次弯腰行礼，没有再过多的话语，转身离去。夜色中，他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山林深处。 老村长和王叔站在那里，直到小辰云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心中蓦然感到一股惦念。 “不知道我这把老骨头，还能不能再见到云子喽。”老村长自嘲般地笑笑。 “会的，云子是个好孩子。他不会忘记这里的。”王叔安慰了一句，扶着村长慢慢往山下走去。他的脸上，也有着深深的惦念，这应该也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小辰云了。 山林中，小辰云背着夜色行走，他的手中，正拿着两个大大的番薯，一口一口，很认真很仔细地啃着，仿佛在吃着什么特别珍贵稀有的东西。 番薯的味道不怎么好，有些怪怪的。这并不是因为它坏了，而是因为妖的味觉，和人类并不相同。这两个番薯，吃起来不像番薯，反倒像是山里的一味药材，是苦的，涩的。 但或许，正是这种味道，小辰云才能感受到，那份深深的感情。以及，自己所要走的那条路，是多么艰难。 …… 铿，铿！ 寂静的夜晚中，一声声铁甲撞地的脚步声齐刷刷地响起，仿佛战鼓在轰鸣。楚国的军队在不停地前进着，走在最前的包围圈，已经离小辰云不足三百里地。这三百里地，对于训练有素的军队而言，只需一夜时间，便可以踏过。 时间异常地紧迫，小辰云的耳边已经能听见空气的微振动，那是一股庞然如巨兽般的气势，正缓缓地碾压而来。 想要突破，硬上是绝不可能的，哪怕是突破了这一个包围圈，后面还有多少，也是个未知数。小辰云自然不会如此莽撞，他的身影，向着出国最中心而去。 那里，是整个包围圈最后的地方，应该也是现今依然留在楚国内的所有妖族，最后所要去的地方。或许在那里，可以找到一线生机。 没有任何犹豫，趁着这段三百里的距离，小辰云将自身的速度提升至极限，在山林之中极速掠过。 与此同时，不少妖族中人，也和小辰云一样，向着包围的中心点而去。有的人是自愿，想寻一条生路，而有些人，则是被逼无奈，所以只能赶往那里。 翌日，楚国疆域之内，四道包围圈已经将地域缩小了一半。而最前方的那道战线，更是缩小至了楚国疆域的三分之一大小。 无数妖族奔逃，更有人试图闯过包围圈，但无一例外，皆被镇杀，哪怕有几个漏网之鱼，也难逃之后的围杀。这几乎是一个必死的局面。 小辰云一边赶路，一边搜集着消息，对此次围剿，也有了更深的了解。只是他没想到，事情的起因竟然是因为清虚门地牢中的一群恶妖将某个禁地毁了，以至于清虚门的老祖大怒。 难怪古语有云，匹夫一怒，血溅五步。诸侯一怒，百里焦土。天子一怒，横尸遍野。 而清虚门老祖，乃是当今楚国君主的老祖宗。天子的祖宗怒了，可想而知，后果有多严重。 “若是有人能打败那个老祖，妖族也不会被逼至此。”小辰云如是想到。 此时，整个包围圈的中心，千里荒漠上，已经聚集了数千妖族之人，有的是天妖的强者，还有的，只是刚刚启智。这些妖族之人中，大多都与世无争，不曾或很少害人性命，只是希望能安安静静地呆在自己的故土修炼，期望有朝一日能够飞升为仙。 但是，楚国的做法却彻底毁了他们的期望。不少妖族强者忿忿不平，尤其是在聚集了如此之多的妖族之后，已经有人开始煽动众人，要以武力硬抗。但是，没有强大的实力依撑，又有谁会听命于他人。 …… 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多的妖族向着此地聚集而来。小辰云也在之后不久便进入了千里荒漠之中。 这里的天气异常地炎热，沙土都是炙烫的，仿佛烧红的铁粒一样。走在上面，能感觉到自脚底传来的guntang之意。 小辰云赤着脚，身上穿着一套新的麻布短衣，向着这荒漠中妖气最为浓郁的地方而去。隔着很远的距离，他便已经感觉到了那股庞大的妖气。 “喂，快站住，别往前走了！”就在这时，有一个声音从地底下传来。 小辰云眼睛一动，发现在那砂砾底下，居然有一双灰溜溜的眼睛正看着自己。那双眼睛中，充满着警惕。 “为什么？”小辰云问道。 “前面那些妖都是疯子，他们要和楚国军队开战，强迫其他妖参战。你去了，就回不来了。”那声音说道。 “强迫？就没人反抗吗？”小辰云又问。 “那可是鬼妖级别的强者，谁敢反抗啊！我劝你一句，还是赶紧躲起来吧。没准还能熬过这场灾难。”那声音说完，便哧溜一下钻入了沙地之中。 小辰云思索了一会儿，楚国军队有如此决心要灭尽妖族，肯定有所准备，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隐藏手段，怕还是难逃一死。 “还是先去看看。不行再另想办法。”小辰云这样想着，脚步向前进发。 半个时辰之后，小辰云已经能感受到那惊天动地的庞大妖气了，整个空间里，都被恐怖的妖气弥漫，天空中的那轮太阳所散发出的光芒，都在这妖气下失去了几分光彩。 唰！ 一道凛冽的目光看了过来，如刀一般锐利，小辰云只觉得全身的寒毛都倒竖起来，两只脚竟无法动弹分毫，仿佛有什么力量困住了一样。 那目光来自于千米之外的一位中年男人，他的眼瞳是褐色的，是一种很不起眼的颜色，但偏偏给人的压力却仿佛山一般沉重。许久，那道目光才收了回去。 小辰云背后一片冷汗，目光扫视着周围，发现竟有千百之数的妖族，正盘膝而坐，对着那个中年男人，似以此人为尊。 “这就是鬼妖境界的强者，果然不同一般。”小辰云学着旁边的人一样也坐了下来。但他却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仔细观察之下，他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些妖都在修炼，然后等待着那个中年男子的命令。 “这是在等其他妖赶过来吗？”小辰云心中想到，却是不敢多言，只是和旁边的妖一样闭眼修炼起来。 他没有特殊的修炼法门，只知道如何将那股能量纳入体内。所以，相比之下，小辰云的吸收速度，是这里面最慢的，哪怕是一个地妖，也比他快了不少。 修炼时，没有一个人说话，周围的气氛很是安静，想必是因为那个中年男子的缘故。 但就在小辰云修炼的时候，他却忽然感觉到一道目光正紧盯着自己不放。这道目光很明显，似是有意让小辰云发现。 小辰云睁开眼睛，循着那道目光而去，看到那个人影的同时，心中猛地一震。 “九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