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五章 实施
铃铛是筱雨的陪嫁丫鬟中，性子最活泛的一个。从筱雨进楚国公府的门开始，她便常常出去接触西院之外的人，正房那边她也去过很多次，那边院子里的丫鬟对她倒也熟悉。 寻常时候铃铛过去“串门子”自然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但如今颜氏已找过老太太，老太太自然会心生警觉，此时寻常举止正常热衷于串门的铃铛，自然也会引起老太太的高度注意。 筱雨要做的就是分散老太太的注意力，让她将目光锁定在更为打眼的冬青身上。 这次的行动，筱雨给自己制定的时间是十天。 若是十天之内，她都没有拿下老公爷的命，那这件事情可就悬了。 筱雨依稀记得，楚曾经说过，暗中刺杀他的人都是高手。这么多年老公爷都在寻机会要斩断非他的子孙之人，而且这许多年丝毫不露马脚，楚连一点怀疑都没往他身上想过，想必他也没有他面上表现得那么只知女色，碌碌无为。 老公爷在筱雨看来，有些深藏不露，所以这次行动，她也是提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务必要一击即中。 “时间有限。”筱雨低声道：“我会趁着这五日，赵mama打探消息、秋兰和冬青各自行动的时间，研制出适合的毒药出来。” “五奶奶要寻慕容神医……” “不是。”筱雨摇头：“慕容前辈出自绝人谷，他曾经说过，虽然药、毒不分家，但绝人谷之人只能医人，不能害人，就算我求到慕容前辈面前，慕容前辈也不会为我破这个例。所以，这件事还是我亲自来。” 赵mama三人都点了头。 筱雨道：“你们只需要做好我吩咐你们做的事情，将老太太的视线吸引住就可以了。铃铛要做的事情没有危险，也就不必告诉她。” “铃铛的事……不知道五奶奶如何打算？”铃铛到底是赵mama最喜欢的丫鬟，赵mama知道她年龄小，定力也不够，担心她完成不了筱雨的最后的任务。 “赵mama别担心。”筱雨对赵mama点点头：“据我所知，铃铛和老公爷屋里的丽儿走得比较近。” 赵mama颔首道：“若说是老公爷房里管打扫的丽儿……铃铛确实和她走得比较近。” “闲时铃铛同我说话消磨日子时，我曾听她说过，那丽儿在老公爷面前也不是特别得宠，只是老公爷喜欢她做事仔细，所以将平日起居的寝屋交给她来收拾整理。丽儿跟她透露过，想换个主子伺候，不然就给自己赎身，出府嫁人。” 筱雨停了停，继续道：“铃铛小声抱怨，说老公爷年纪那么大了，屋里的人多，少丽儿一个也不算少。她还曾隐约有希望我能跟老公爷要丽儿过来做我的丫鬟的念头。” “这丫头……”赵mama皱眉不喜。 筱雨笑着抬手道：“这不怨铃铛，她人还小，经的事不多，一时生了怜悯也是情有可原的。再说她也只是有这个念头，并没有跟我提。” “五奶奶仁慈……”赵mama叹息一声。 “五奶奶是想要通过这个丽儿，对老公爷下毒吗？”冬青有些疑惑地问道：“若是这样，那就不需要经过铃铛了。” “如果不通过铃铛，我又怎么有和丽儿见面的可能？” 筱雨觉得口渴，饮了口茶：“说的够多了，也就不必说了。你们都下去吧，按照我说的，一步步慢慢来。” 秋兰和冬青起身下拜，赵mama走到筱雨面前弯腰道：“五奶奶，那铃铛……” “你不用担心铃铛。”筱雨笑道：“最后一步棋，不在她身上。她只不过就是个中间人罢了。” 赵mama吐了口气，瞧那样子，似乎还是不放心。 “这副忧愁万分的模样可不像你赵mama。”筱雨看着赵mama道：“赵mama要是露出这副模样，铃铛一好奇，定会追着你问出个水落石出的。” 赵mama忙伸手拍了拍脸，讪讪笑道：“奴知错……” “下去吧。”筱雨摆摆手：“该你去做你该做的事了。” “是。” 从这天起，赵mama、秋兰和冬青就按照筱雨的吩咐开始准备了起来。 秋兰和冬青演了几出，因赏钱的重与轻、冬被分配的厚与薄、小丫鬟孝敬的多与寡而产生的恃强凌弱，连西院小丫鬟们都信以为真，觉得三老爷还没当国公爷，五奶奶身边两个丫鬟反倒是先争起来了。 西院有些乱，西院里的丫鬟本就很少有八卦三房的人的机会，有这么一个谈资，这下丫鬟婆子们纷纷都开始和外边的人开始说起这大丫鬟之争的八卦来。 赵mama便是趁着这个时候，接触了好几个正房的婆子，以自己主子的饮食起居习惯为切入口，套了那些婆子的话。 冬青也按照筱雨说的，开始寻大房、二房、正房里她认识并结交了的丫鬟媳妇子们哭诉，诉说自己自从跟着五奶奶嫁进楚国公府来之后，一直被秋兰压制着，被踩在地上的委屈和不甘。 筱雨自然也没闲着，在赵mama等人还没开始行动的第一天，她就当着包括铃铛在内的所有丫鬟说阿娟过于老实了，老实得都有些傻气了。 阿娟是筱雨才带回楚国公府来的丫鬟，比铃铛都还小，今年只有十一岁，长得却是比较高壮。筱雨选她就是因为她忠心，聪明才智什么的，目前有秋兰和冬青，筱雨便也缺聪明丫鬟。 阿娟摸摸头对筱雨笑笑，筱雨便对铃铛道：“我本来说，让阿娟跟着你先做做事的，现在看来还得让她先跟所有人都学一学，单让你带她，到时候还得你愁。” 筱雨便是故作叹息一声：“还是该先找个国公府里想要来我这儿做事的丫鬟取代阿娟才行，阿娟少说还得历练个两天。” 筱雨眼角一瞄，铃铛脸露惊喜，一副迫不及待要与人分享这个好消息的表情。筱雨便知，这事儿，有门儿。 接下来每隔一日，筱雨就会哀叹上一句，“阿娟有些笨啊”这样的话，故意说给铃铛听。 铃铛往正房那边跑，寻丽儿说话的时候更多了。 与其同时，筱雨制毒的事已经在暗中进行。 在她的院子中是不能制了，筱雨找到了颜氏，询问她能否提供一个地方让她制作毒药。 出乎筱雨的意料，颜氏带她到了一个密室。 “这是在送走儿之后，我连儿父亲都瞒着，让人挖出的一个逃出生天之所。毕竟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真刀真枪地杀到面前来。” 颜氏摸着冷冰冰的石墙：“好在我还有一批忠仆，能为我做事。你若是觉得这地方使得，那便拿去用吧。” 颜氏看向筱雨：“这次的事让你一个人揽了去，真是对你不住。” “母亲说的什么话，父亲和您若是遭了秧，我焉能还有活路？”筱雨淡淡地笑了笑，看了看四周环境：“这地方就好，我会连夜将需要的器具都搬进来。” “你尽管做事。”颜氏点头：“我院子里的人都是忠心的，不用担心。” 有颜氏的承诺，筱雨便放了心，连着两日将制毒所需的东西都搬了进去，开始研制毒药。 西院大丫鬟不睦的消息在楚国公府里甚嚣尘上，老太太那边儿已经很久没有送那劳什子核桃酥过来了。 铃铛在第五次听到筱雨说想把阿娟给换掉的时候，终于主动寻上筱雨，试探地问筱雨的意思。 “五奶奶说想要找个楚国公府里的丫鬟贴身伺候，让阿娟先做三等丫鬟历练上两年……不知道五奶奶心里可有人选了？” 筱雨扬眉：“我又不怎么与大房二房那边的人接触，我心里哪会有人选？” 筱雨看向铃铛，笑问道：“怎么，你有人选？” “五奶奶要是不弃……奴婢这儿还真有个人选。”铃铛搔搔头笑道：“就是怕五奶奶忌讳……” “谁啊？” “是……正房的丽儿。”铃铛打量着筱雨的神色，见她只是惊讶地抬了抬眉，顿觉此事还是有希望的。 “丽儿和奴婢说过好几次了，想要换个主子伺候，老公爷那边……伺候的人忒多，她在那儿做事还老受人挤兑……” 铃铛摸摸鼻子：“只是……丽儿以前是伺候老公爷的，奴婢就怕五奶奶嫌弃……” “嫌弃？”筱雨笑了声：“我怎么会嫌弃。” 铃铛立马喜笑颜开：“就是就是，五奶奶怎么会嫌弃，听说鸣翠jiejie以前也是……” 筱雨瞪她，铃铛立马熄声。 “鸣翠都已经嫁人了，说这事儿做什么。” 铃铛讪讪地道：“是，五奶奶。” “行了，那什么……丽儿是吧？”筱雨摸摸下巴：“正房的丫鬟……既然你跟我提了，我便也考虑一下。只是我就这般把人要过来，那也不合适。再说我也不知道那丽儿为人如何。少不得要先见她一面。” 铃铛立马道：“那奴婢这就叫她来见您！”说着铃铛就立刻起身，要去通知丽儿。 “你站住！”筱雨哭笑不得地叫住她：“那丽儿现在还是正房的丫鬟呢，我这边儿唤她过来叫什么事儿？要是我瞧不上她，她还要不要在正房做事了？” 铃铛忙讪讪回来，道：“五奶奶说的是。” 筱雨道：“你让她寻个时间，悄悄来我这边儿，我先瞧瞧她。” 铃铛一口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