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不疯魔不成活
‘一年一岁一哭荣，纪念哥哥离开一周年’长长的白色条幅横挂在餐厅东侧的平台上，陆续有同学驻足签名。学校吉他社团正在四处发宣传单。 “你好，同学。下午在这里有歌唱比赛，如果有空请来支持。谢谢。” “美女，你们好。欢迎参加我们的活动。” 林西和成佳佳吃完早饭从餐厅出来，各自手里也被塞了张单子。 成佳佳被人当众喊美女，神情止不住地兴奋：“‘爱、唯美、自由’校园主题歌唱大赛，版面做的很酷吗！要不是我怕进了学生会没时间，上学期我差点就报这个社团了，听说里面有几个帅哥呢。西西，要不下午咱们也来凑个热闹？反正模型也做完了。” “好啊。我觉得设计主题的人可能很喜欢徐志摩。” “你咋知道？” “他的毕生所求就是‘爱，自由，美’，正好契合啊。”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成佳佳配着夸张的手势绘声绘色深情的背诵了几句后，忍不住自己夸赞，“我高中时在班里演讲就是背的这首，印象深刻啊。” “‘等候它唱，我们静着望，怕惊了它，但它一展翅，冲破浓密，化一朵彩云；它飞了，不见了，没了——象是春光，火焰，象是热情。’徐志摩在短暂的生命里，用心，用情，用生命较好地诠释了爱、自由和美。张国荣也是。” 成佳佳一脸崇拜看着林西，“哇塞，西西，你刚刚背的是哪首诗？我没听过。好高大上的的样子。” “《黄鹂》。高中时我们只能在宿舍睡觉时带着大耳机偷听广播，就是可以拉长拉短天线的那种，怕老师发现，就捂在被子里，又厚又热。知道张国荣离开的消息，宿舍里有个女生当场哭到晕过去了。时间过得真快啊，一年了。”林西微叹一口气，语气略显沉重，“小洁很喜欢张国荣，可以让她来看看。” “都不知道起了没，最近她总是睡懒觉。再旷厉老师的课，她离挂科又不远了。昨天还抄我的作业来着。” “她很重感情，只是不轻易表露。希望凌雲不要辜负她才好。” “选修课老师说，大学期间的恋爱有很多不稳定性。所以咱就别太强求了，顺其自然。这课不错，我最近心态都好了。” “哦，老大说了，明天要让许哲荷包大放血。你提前有个准备吧。” “没事，俺家哲哥还是攒了些银子的。他们军校有补助。” 林西和成佳佳一路聊到了教室，简洁果然没来。 付云潇一脸无奈，“我叫了。她说没心情，太任性了。” 成佳佳撇撇嘴，林西摇摇头，只能发短信给简洁告知比赛的事情。 下午两点，歌唱大赛准时在餐厅外的平台上开始。台下乌泱泱的围站了一群人，一共十位校园歌手，喜欢哪个就可以将带有对应编号的纸条放到票箱。 跑调、破音、忘词、笑场，每个上台的歌手，或多或少都会出点问题，大家也图个热闹，一笑而过。 最后上台的是学校小有名气的乐队，抱着吉他的男生走上台，“Beyond乐队《真的爱你》送给大家，希望你们喜欢。‘无法可修饰的一对手，带出温暖永远在背后，纵使罗嗦始终关注，不懂珍惜太内疚......‘” “哇塞，这个男生声音好好听，追梦乐队，名儿听着是土了点。”成佳佳摇晃着林西的胳膊，激动不已。 付云潇从人群里挤到林西身后，赞叹一句，“弹吉他的男生就是如此有魅力。” 林西回头，“老大，我还以为你不来呢？小洁呢？” “实在是太吵了，我想睡觉都没办法，就过来看个热闹。小洁早出来了，没跟你们在一起吗？” 成佳佳垫起脚，四下看看，“没啊。老大，唱最后一个了，你来的太晚。” “我们的十位选手都已经演唱完了，请大家投票。也欢迎同学踊跃上台来唱！”一个清脆的女生拿着话筒，诚意满满地环视着台下人群，“如果没有，我们今天的活动...” “等等，我唱！”简洁不知何时走上了平台，两人简单的交流了几句，女生走到负责播放的学生那里查看了下后，朝简洁肯定地点了点头。伴奏音乐缓缓的响起。 “我曾听别人说过，当你不能再拥有时，你最应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遗忘。夜阑静，问有谁共鸣？《风继续吹》。我劝你早点归去你说你不想归去，只叫我抱着你，悠悠海风轻轻吹冷却了野火堆，我看见伤心的你，你叫我怎舍得去......” 林西小声问道：“小洁，嗓子怎么有些哑？” 付云潇：“不知道，但这样唱出来反而更有味道了。” 成佳佳嘴巴张着，目不转睛的盯着简洁，说不出话来，她完全没有想到简洁竟然这么的勇敢，而且唱的还是粤语。 一曲唱罢，台下掌声一片，有几个女生都被唱哭了。简洁深深的鞠躬，一句话都没说，径直地走下台。 “咱宿舍真是藏龙卧虎，小洁，好厉害。我都感动了。”成佳佳灵魂重新回到了体内，抹了下眼角。 付云潇眼含深意的望着简洁离去的方向，幽幽的说道：“不疯魔，不成活。” 经过了三个周的努力，周五上午，大家带着立体构成作业出现在评图室。 啤酒易拉罐瓶、牙签、木棍、毛线、玻璃弹珠，五彩斑斓的纸......模型所用的材料果真是五花八门。趁着老师没来，大家好奇地研究着彼此的作业。 “我去，这都行。”成佳佳指着付云潇的作业，惊的下巴快掉下来，“太草率了。裱纸袋随便团了几下，堆着就完事了？？要不是看板上贴的名字，我简直不敢相信啊。” “小声点，老大听见又得找你茬了。”林西善意的提醒，“那还有用香烟盒的呢。周哥做的。” “晕死了，他还抽烟啊？” “难道一定得抽烟的人才能做吗？我搜集这些盒子可不容易。”李周不知何时出现在成佳佳身后，不怒反笑，“你这当师傅的，怎么不关心徒弟了，有人要拿小芳开玩笑，可别说我没提醒啊。” “哈哈哈哈！”随着笑声传来的方向，大家的目光都被方明明吸引，而他自己则一脸的呆懵。 ‘刷’成佳佳先于林西反应过来，快步到方明明身后，撕下后背上的纸，几下撕碎。 “小芳，你太老实了，被人欺负都不知道？” “我没注意啊。”方明明抢过成佳佳手里的碎纸，看到了只剩了一半的“逼”字，脸迅速憋红。 这时，不知道谁说了句，“老师来了。”大家顿时安静下来。每个人三到五分钟时间讲解自己的创意想法，黄老师现场点评。 方明明情绪受了些影响，轮到他的时候，支吾半天说不出来一个完整的字。黄老师看了看他的模型，没发言，就转向下一个同学了。 成佳佳在旁干着急，一扭头，发现李周正在看着自己。李周自然的将目光移开，转向韩覃。成佳佳何等聪明，立刻会意。她的面孔骤黑，拽着方明明走到韩覃身后，小声冷冷的撂下两个字，“道歉”。 韩覃盯着成佳佳，眼色经历了复杂的变化，他没想到成佳佳为了方明明竟然能出头，一个玩笑而已。他不情愿的跟方明明说了句‘对不起’。成佳佳碍于黄老师在，不好再发作，字条玩笑到此为止。 林西正在讲解自己的创意，眼睛的余光却瞥见成佳佳和方明明站在最后面，一直小声的在嘀咕着。过关后，她马上走到成佳佳身边，“佳佳，你怎么气成这样？” “你没看到，韩覃在小芳身后贴了个字条：我是傻...哎，那个字是骂人的，说出来都脏了我的嘴。小芳就一直带在身后晃来晃去的，自己还不知道，可两个班的很多同学都看见了，丢死人了。” “男生间玩笑开大了点很正常，说不定有什么误会。”林西劝完成佳佳，转头安慰方明明，“小芳，咱大度点，不跟这种无聊的人一般见识。” “没事，没事，他刚跟我道歉了。”方明明一脸受宠若惊。 成佳佳面有愠色的审视了方明明一眼，嘴上依然不依不饶，“李周虽然也欺负小芳，但从来不会不尊重人。愚人节没过够吧！神经病！” “再生气就该起痘痘了啊，要是不美美的，等会儿怎么见哲哥啊？” 被林西一提醒，成佳佳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颊，注意力一转移，心里的气就消散大半，目光转向方明明，沉声说道：“长点记性，以后别太老实了。” “是，谨遵师傅教诲。师丈要来啊，能让我见见不？” 成佳佳被这个称呼逗乐，嘴角勾起笑容：“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乔阳小记： 和老师讨论完方案，去评图室时，已经没人了。我找到了她的模型。成佳佳说她的灵感来自几米漫画，为此我特地进城去书店找了那本漫画书来看。她将书皮的封面，翻成了立体，颜色搭配柔和。虽然创意一般，但她想表达的心思，却无比契合我此刻的心境。 “看不见的，是不是就等于不存在？也许只是被浓云遮住，也许刚巧风砂飞入眼帘，我看不见你，却依然感到温暖。记住的，是不是永远不会消失？我守护如泡沫般脆弱的梦境，快乐才刚开始，悲伤却早已潜伏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