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护民破公路，劫杀通讯班

    回到部队，匡胜农向徐蒙书报告了护送学员，在杨芳林乡和尚脑击毙黑胖子，击伤一匪徒的经过。徐蒙书把三人安全护送学员，打死打伤两名劫匪的事，写成报告送给第四支队长王礼贤。王礼贤看了一眼，将呈报人三大队改为四支队，上报湘鄂赣挺进军总部。李默庵看后很欣慰，连声叫好，通报嘉奖匡胜农三人。

    徐蒙书也觉得他们干得不错，为三大队官兵长了脸，在大队大会上宣布总部的嘉奖令，号召全体官兵向他们学习。匡胜农倒没觉得什么，不就几个上不得台面的土匪，如果正规军都拿他们没办法，国家还养着我们干吗？对徐蒙书大队长的做法，他还是理解的。目前，三大队的这种状况，很难融进四支队的集体。需要做出成绩，建立功勋来鼓舞士气，赢得上司的重视和信任。

    改编之后，徐蒙书心里非常压抑，支队长王礼贤的傲慢，四支队长沙人的冷眼，看得徐蒙书心寒。到支队开会，主动跟人打招呼，也没有人愿意搭理他。轮到他发言，总有人扯东扯西，恶意起哄。同僚中也没有人看得起他，把他当成山里兔子，没见过世面。还有人则更恶心，不叫他徐大队长，把他当成保安团叫徐团总。

    徐蒙书想不明白，长沙多大个城市，不就一省会，吹什么牛皮？老子还是首都南京长大，北大毕业生，见过的世面会比你们少？整天湘军长，湘军短，湘军早进历史拉圾堆。不说南京、北京，就义宁出的人物也了得，除了没出过皇帝，那个级别的官吏没有？诗人、画家、书法家那出得少？就连你们清朝巡抚，都是义宁派去的。这群长沙佬，油子兵，给老子死远点，牛皮个狗屁。

    这天，王礼贤召开支队会。大家都到齐了，徐蒙书坐在大队干部边上。开会前一群长沙佬又在吹，长沙火宫殿的臭豆腐好吃，这臭豆腐是闻起来臭，吃起来香，说得口水直喷着的，徐蒙书听得十分恶心。好在支队长王礼贤进来开会，长沙佬的臭豆腐癮才算过完。

    王礼贤咳了声：“各位，现在长沙会战十分吃紧，九战区要求敌占各县组织民众破路，以减轻长沙会战的压力。总部命令我支队派一个大队，去湖北通山县掩护民众破路。实施时间、地点、路段都发给了你们。那位大队长愿领受任务自己报名，没人领受我就点名。”刚才都叽叽喳喳不停，一下就没声音了。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不做声，最后眼睛都盯着徐蒙书。

    徐蒙书知道这些见利就上，见难就推的家伙，不会轻易放过自己，还不如自己主动：“王支队长，三大队愿意领受任务。”

    王礼贤jian笑着：“这就对罗。新来的多出点力，也是应该的。”

    一大队长王新，二大队长陈亮松，四大队长邹佑生用长沙话异口同声地叫：“新讨老婆、抱作田，一年赛过好几年。”

    除徐蒙书板着脸，其余人都轰笑起来了。

    王礼贤止住笑：“三大队回去订好方案，报支队部。散会。”

    徐蒙书回到驻地召开大队会，传达支队会议精神，研究实施方案。徐蒙书正在讲话：“我们带两天干粮，为减负不带被装。今天下午出发，由我带队，匡副大队长带路，明天天亮前赶到港路乡屏风山休息一天。联络上通山县县长余立汉，晚上九点动身去南林桥，十点开始破路工作。一中队在南林桥西五里警戒，二中队在南林桥工地警戒，三中队在南林桥东五里警戒。一旦有情况，二中队机动支援。破路任务完成后，军号一响赶紧回撤。在杨芳林集结回新湾驻地。大家听清楚了么？”

    匡胜农和三个中队长：“明白。”

    徐蒙书：“好，胜农把我说的做成方案，上报支队。大家回去准备，下午三点出发。

    三点一到，军号响起，三个中队集合完毕。匡胜农跑步过来，向徐蒙书敬礼：“报告大队长，部队集合完毕，请指示。”

    徐蒙书回礼：“出发。”

    匡胜农：“是”。带着部队大步流星，向湖北通山进发。

    三个中队风尘仆仆，穿行在幕阜山脉崇山峻岭之中。借着月亮撒下的银辉，道路时隐时现，山川一片朦胧，行军难度更大。好在匡胜农已来过，路径已了然于心，没有多走一步路。可能是首次出省执行任务，士兵们精神饱满，情绪亢奋。半夜二点多穿过杨芳林乡，四点半就到达港路乡屏风山，这里是指定与通山县联络员接头的地点。

    安排好哨位之后，士兵们吃过干粮都靠在树林下休息。徐蒙书、匡胜农却无法休息，他要等通山县联络员见面，了解破路工作的具体安排。六点一到，通山县联络员来了，他是通山县政府军事科长叫罗贵文。也是这次行动的副总指挥，总指挥是通山县县长余立汉。罗贵文告诉徐蒙书，再往前走就是敌占区。鬼子在南林桥没有驻军，只是白天有装甲车巡逻，晚上基本没人管。

    罗贵文还说虽然这里有伪保甲长，因没有驻军保护，他们也不敢猖狂，睁只眼闭只眼，不太管闲事。徐蒙书问晚上九点过去，十点开始破路行吗？罗贵文说没问题，破路民工都是附近的。徐蒙书把兵力配置告诉了罗贵文，老罗认为很好很到位。罗贵文谈完情况，回去向余县长汇报，约好晚上九点一起出发。

    一天时间很难捱，好在准备充分，也没出什么意外。晚上九点不到，余县长、罗科长带破路大军来了，两百多青壮年劳力，带着洋镐、锄头、铁锨、板锄、土箕。余县长握着徐蒙书的手连说谢谢，有劳你们那么远赶来支援。徐蒙书说应该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余县长说义宁柯县长他很熟，经常通电话的。徐蒙书说上回游干班学员被杀案，多亏县长提供案情，让我们少走了弯路，还打死打伤土匪各一人。

    余县长恍然大悟，这事是你们做的呀？真是为民除害，现在那里平安了。徐蒙书笑笑，吩咐二中队走前，匡胜农带一中队跟上，民工走中间，三中队殿后。几百人的队伍开始向南林桥推进。走了半小时后，匡胜农带一中队往左走，卢以升带三中队往右去。余县长不解问徐蒙书何故？罗贵文解释这叫提前预警，在敌人可能来的方向布置部队，敌人来了民工才有时间逃生。

    徐蒙书点点头，夸罗贵文军事很内行。徐蒙书还要罗贵文告诉民工，万一敌人真的来了，不要在马路上跑，要迅速往来的方向跑，在马路上跑不过敌人的汽车。转眼就到了南林桥，二中队开始分散警戒，罗科长指挥民工们破路作业。几小时过去了，民工的破路作业初见成果，马路上留下几只锅形大坑，罗科长脸上也有了笑意。

    徐蒙书陪着余县长边走边看，看到这几只大锅忙叫不行。他告诉民工要挖垂直断面，锅形断面容易修复，边说边示意给民工看，民工终于领悟了徐蒙书的意图，都攺挖成垂直断面。七、八个小时过去了，八、九个垂直大坑挖成了。余县长看了下表快六点，忙说够了撤吧。徐蒙书叫号兵吹号，军号在晨曦中格外嘹亮。二中队打起精神，掩护民工们向后撤离。

    趴在西面马路边小丘上的一中队，也听到了军号声，匡胜农向中队长徐高贵发出撤离的信号。突然，远处响起摩托马达声，匡胜农抬头一看喜笑颜开，六辆三轮摩托飞驰而来。匡胜农喊道：“一排打前三辆，二排打后三辆，三排预备增援。”

    一会六辆三轮摩托驶入伏击圈内，匡胜农大喊一声：“打”。一阵枪响之后，六辆三轮摩托翻的翻，撞的撞，全都熄了火。六个鬼子只有一个活的，滚下车试图逃走，被祝进宝一枪毙命。匡胜农带三排下去打扫战场，除捡到六枝枪外，每个车斗里还有一一堆报纸。匡胜农命打开油箱点着报纸，沿来时的路回撤，身后烧起六把熊熊大火。

    徐蒙书辞别余县长，到杨芳林乡时，三中队也跟来了。徐蒙书想起刚才的枪声，心里有点紧张，一中队不会有事吧？不一会功夫，匡胜农带着一中队赶到了。几名拿到三八枪的士兵，向大伙炫耀缴获的武器。徐蒙书：“出啥事啦？”

    匡胜农高兴地：“准备撤时，碰到六个骑摩托送报纸的通讯兵，被我们收拾干净，摩托车也烧了。”

    徐蒙书使劲拍了下匡胜农：“干得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