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决策出错误，兵败潘婆洞

    十二月二日中午，支队长王礼贤在支队办了四桌婚宴，请了支队大队以上军官，及部分长沙籍官兵。徐蒙书、匡胜农也到场祝贺，说了些虚与委蛇的话，其实就是打听王礼贤结婚后的去向。王礼贤嫌驻地条件太差，想带新婚的妻子到县城住几天，王礼贤这个想法让徐蒙书心头一紧，一条即将落网的大鱼竟让它溜了。

    受回坑自然条件限制，婚宴简单实惠，大鱼大rou，有鸡有鸭。当兵的凑在一起就是热闹，大家蜂拥而上，个个要敬王礼贤的酒。虽有副官挡着，仍招架不住大家的热情，把个王礼贤灌得两眼翻白。婚宴结束，王礼贤醉成一坨烂泥，人事不醒地被人抬着送上轿子，同新婚妻子一同乘轿去了县城。

    三日晚饭时，各中队作了暴动动员，为防止走漏消息，吃过晚饭后部队禁止外出。午夜时分，徐蒙书带七中队去直捣支队部，匡胜农带八、九中解决特务连。徐蒙书带人来到支队驻地，支队戒备不严，没布双岗，只有一名哨兵打着呵欠，抱着枪来回走动着。徐蒙书手一挥，两名士兵几步蹿到屋侧，悄悄跟在哨兵后面，猛地上前搂住他的颈项，另一名士兵上前一刀，结果了哨兵性命。

    大伙冲进支队部，把所有房间踢开，将参谋长、参谋、副官、和其他后勤人员押解过来，一清点发现少了副支队长齐青。徐蒙书进齐青房间一看，窗戶门打开了，齐青肯定是跳窗跑了。徐蒙书带两名士兵追过去，看到个黑影一闪忙叫站住，黑影还在继续逃窜，徐蒙书抬手一枪打了个正着。走过去用手电筒一照，正是副支队长齐青，士兵用手摸摸鼻子摇摇头，便一起回到支队部。指挥大家搜缴枪枝弹药，剪断与总部的通讯线路。匡胜农带的两个中队，也顺利解决了哨兵。抢占武器库房后，俘虏了所有的特务连官兵。

    首战告捷，抓了一百三、四十个俘虏，缴了一百三十多条枪、大批子弹和手榴弹。他们将所有人员解押到支队门口禾场里，接受徐蒙书训话：“各位袍泽兄弟：徐某为抗战大局，有条件接受湘鄂赣挺进军改编，总部向我们承诺：‘官兵照旧，不得编散，粮饷照发’可现在过去五个多月了，只发过一套军服，棉袄都没有，衣服破成乞丐装。吃饭更成问题，每天半饱还是些杂粮。改编至今，没发一分钱军饷，大家都有妻子儿女，拿什么去供养她们？更过份的是支队长王礼贤，还想编散我们的队伍，撤换我们的军官。我们能咽得下这口气吗？”

    徐蒙书换了种口气，继续说道：“你们是我们的兄弟，我不会为难你们，等下你们就自由了。我们要清算的只有两个人，就是王礼贤和齐青。齐青己被我击毙，王礼贤昨天跑了，他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总有一天要抓到他的。我们不反对党囯，也不想造反，只是不想在四支队干了。我们在这吃太多的苦，受太多的罪，这里不是我们的家，感受不到一点阳光和温暖。好啦，你们保重吧，解散。”

    听到口令的被俘人员并没动，他们也被徐蒙书讲的话感动了。匡胜农跑来报告：“徐大队长，部队集合完毕，请指示。”

    徐蒙书：“带离回坑驻地。”

    匡胜农：“是。各中队注意，按行军顺序，成一路纵队，徐步走。”

    徐蒙书带部队撤离回坑后，副支队长齐青苏醒过来。指挥通讯兵从水塘里捞起剪断的电话线，接通与总部的通讯联系，向总部报告了徐蒙书三大队暴动的情况。并估计徐蒙书回新民乡的可能性比较大，请求总部在路上设防拦截。接着要通驻溪口二大队长陈亮松的电话，要二大队在大石口拦截。

    徐蒙书走到大石口时，遭到陈亮松二大队的阻击。由于陈部占据有利地形，徐部正在涉水渡河，一下损失二十多人，其中有副大队长匡胜农。徐蒙书过河后，迅速经西港、马坳、向崇河推进。此时，李总部从漫江周边调集了二千多人马，兵分三路将新民乡团团围住，就等徐蒙书自投罗网。

    徐蒙书到达崇河时，立即遭到李总部一支部队拦截，激战过后，双方都有损失。这也提醒徐蒙书不能去新民乡，李总部已在那挖了陷阱，便把部队带往新民西边大山高彬岭，在潘婆洞一带设防。李总部组织部队攻打，面对高山丛林毫无进展，带队围剿的政治部主任刘亦武想出一计。派兵把徐蒙书部的家属抓来，到山下哭喊劝降，瓦解徐蒙书部，这招果然见效，一个晚上跑了二、三十个人。

    之后，刘亦武又放风说，如抓不到徐蒙书要把新民人斩尽杀绝，以绝后患。又将徐英方逮捕关押，还要治其纵子为匪的死罪。徐蒙书部下知道后，生怕家属受株连，整天担惊受怕，心如刀绞，又有多人逃散。徐蒙书见父亲被捕心神大乱，无心再治军务，任由部队溃散。还自动现身新民，求見政治部主任刘亦武，表示个人做事个人承担，不要连累他人。对回坑暴动一事，愿意承担全部责任。

    外面传说徐英方被捕后，柯续中专程来过一趟漫江。找湘鄂赣挺进军总指挥李长官说情，请他看在乡绅名人，年老体迈的份上，法外开恩饶徐英方不死。李默庵推脱说人不在漫江，底下如何处理他不清楚，也不好过多干预。柯续中知道李长官在生徐氏父子的气，看来这两人性命堪忧。

    徐氏父子被抓，李总部的剿匪工作也就结束了，也没有再追究徐蒙书手下士兵的责任。只是后来果真传来消息说，徐英方被李总部杀在复源乡巴山洞。徐蒙书被捕后，被李总部军法处以组织兵暴、上山为匪的罪名判处死刑，枪决于漫江孝子祠前的武乡河边。

    有人说人生就是一个圆圈，从起点开始折腾一圈，最终还回到起点，世界就这么奇妙。徐蒙书在决策时忽略了一个重点，李总部就在自己老家的东边，相距不到三十里地。他没有明白“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的哲理。何况这人还是自己部下反水，岂有不聚而歼之的道理？

    人们常说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如果徐蒙书选择匡胜农的意见，向北去投靠新四军或许是条活路。但人生就是这么残酷，没有回头路可走。真是太可惜了，一个满腹经纶的文武全才，还没在抗日烽火中大展身手，竟被顶头上司四支队支队长王礼贤，这个十恶不赦的恶棍逼上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