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大战一触即发
张龙忙笑道:“义殿下这话你还真别说满了。刚才末将过来,看见王爷两个亲兵守在这里,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还在这里交头接耳。义殿下你说这样成何体统?末将实在是看不下去,便叫他们下去自领二十军棍,便替他们在这里站岗了。” 秋仪之听了这话,笑着点头夸赞道:“张将军有这份忠敬之心,怪不得深得我父王信赖了。只是你堂堂二品镇东将军门神似的守在这里,我这区区一介草民,哪里还敢进去啊?” 张龙还未回答,秋仪之却听背后有人叫他:“原来是仪之啊,你来的倒快。” 秋仪之回头一看,果见义父郑荣已换洗干净,从花架之下从容踱步过来,冲着自己说话,便忙倒头叩拜,道:“不知义父在此,仪之唐突了,还望义父恕罪。” 郑荣一身袍服一尘不染,正合了他一丝不苟、极修边幅的性格,对秋仪之说道:“你起来吧,孤正有话要同你讲,且先随孤进屋去吧。” 秋仪之跟郑荣进了书房,按照郑荣的指示,在下手的绣墩上正襟危坐下,静静聆听郑荣说话。 只听这幽燕王问道:“方才祭旗点将之时,我幽燕大小文武官员都有封赏,唯有你秋仪之,立下的功劳虽然无人可比,却偏偏只有你没得彩头。你是否心怀不满呢?”郑荣说完,又补了一句,“你要说实话,莫要诓我。” 秋仪之知道自己这位义父王爷做事虽然讲求光明正大,然而目光犀利、见识极远,想要骗他只会弄巧成拙,灵机一动道:“仪之这点小小心思,终究还是瞒不过义父啊!要说不满,还真是有些。仪之见三位兄长都已被封为王爵,义父麾下几位亲信之人也都封了官职。唯有我,只顶了个‘义殿下’的空名,文不能行令、武不能领兵,便是想为义父分忧,也没有名号。这叫仪之怎能心安理得?” 郑荣莞尔一笑道:“你秋仪之的心思孤还能不知道么?不过你这话说得也算是有些分寸,不负这几个月的风浪洗礼。孤也不瞒你说,我幽燕军制还比不上朝廷兵部,这幽燕道这十余万精兵都是孤十几年来一兵一卒练出来的,从来都是只认郑荣、不认皇帝的,说到底不过是幽燕王府的私兵罢了。你‘义殿下’三个字,放到宗室之中一文不值,可在幽燕军中,又有哪个敢小瞧你呢?” 秋仪之一面点头,一面听郑荣继续说道:“孤还是那句话。你尽管放心办事,到事成之后,除了皇帝位置之外,朝廷之中你想当什么官,就可以当什么官,哪个闲人敢多说半句?” 郑荣顿了顿又说道:“还有,你还年轻,同孤的几个儿子都相处得不错。你的这份聪明睿智,孤用不完,还指望着给儿子用呢!” 秋仪之听了,却心想:我这父王平日里就讲究平稳持重,现在形势不过稍微好转,怎么就想起帝位相传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来了呢?他心里这么想,口中却不敢点破,只说道:“仪之哪有义父想得这么远,现在只想着能帮义父成就大业罢了。” 郑荣听了,点头道:“这话听来想必就是你的心里话。”随即话锋一转,紧绷着脸问道,“既然这样,那你不妨跟孤说说,王忠海之死,到底同你有什么关系?大行皇帝驾崩又是怎么一回事?” 秋仪之早知道郑荣会有此一问,便字斟句酌地说道:“此事全是天尊教所为,虽同仪之有些关系,但若无仪之在此之中,郑爻一样也会利用邪教出手弑君。”接着,秋仪之便将天尊教教主如何同皇次子郑爻勾结一处,又如何沆瀣一气指令武林高手出手弑君之事和盘托出,最后还总结一句道,“此事乃是邪教圣女温灵娇同仪之所说,当不为虚!” 郑荣一边听秋仪之娓娓道来,一边低头沉思,听他提起温灵娇,便又问道:“孤原本以为这温灵娇既是邪教圣女,必然行事乖张诡异。但一见其面,只觉她同寻常官宦人家的小姐并没有什么不同。却不知她为何总是会你秋仪之扯上关系,难道其中另有瓜葛么?” 秋仪之是何等聪明之人,从郑荣寥寥几句话便听出义父对温灵娇已没了当初那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戒惧之心,于是暗暗长舒口气,说道:“天尊教绵延数百年以来,均是温家产业代代相传,竟同帝位相继一般。这温灵娇原本也不愿在邪教之中,怎奈生于温家,迫不得已才当了这圣女。” 郑荣听了,叹口气道:“清清白白这个女子,却也是委屈了她。” 秋仪之赶紧抓过话头,说道:“仪之同她也曾有过长谈,向其表明利害,只要她能够弃暗投明,同她当邪教教主的哥哥划清界限,那也并非全无可恕之处。这温灵娇颇有几分动心,这才帮着仪之一同出力,救义父从刑部大牢之中出来。” 郑荣点点头,刚要说话,却听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又听人高声禀报道:“儿臣等谨遵王命,前来请安议事来了!”是郑鑫的声音。 于是郑荣也朗声答道:“你们都进来吧!” 话音刚落,书房大门便被推开,郑鑫、郑森、郑淼、钟离匡、崔楠、韦护几人鱼贯而入,见到郑荣,倒头就拜。秋仪之见状,连忙闪过一边,待这几人行过大礼,再按顺序,坐在郑淼下手。 郑荣见张龙还站在书房外边,便高声招呼道:“张龙,你也进来议事吧!” 张龙听了传唤,站在门口一揖道:“末将不敢,还是在此为诸位站班守护吧!” 郑荣便也不难为他,叫他将书房门关严,便对众人说道:“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朝廷派前将军戴鸾翔领禁军二十万,驻守河南,同我军对峙,不知诸位有何对策?” 郑荣三个儿子之中,唯独郑森最是勇敢粗率,别人还在沉思之间,他却抢先起身说道:“用兵之道,无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我幽燕大军无论步兵、骑兵还是劲弩,都远胜于朝廷军队,只要同他堂堂正正、明刀明枪地对决,必能一战而胜。” 郑荣听这二儿子话语之中豪气四溢,便赞许道:“好,两军对垒,要的便是你身上这股子锐气。然而这戴鸾翔,孤是知道的,无论攻守行军,都极有法度,又足智多谋,善同奇兵,不可小觑啊!” 郑森却满不在乎地说道:“父王也不要高估了这姓戴的。他要真有本事,当年先帝爷爷挥师扫北,怎点了父王做主帅、戴鸾翔做偏将呢?当初他比不上父王,现在依旧还是父王的手下败将!” 郑荣听了这两句奉承话,心里高兴,脸上不禁扬起笑容,却轻咳两声,扭头问钟离匡道:“钟离先生,不知你有何高见?” 钟离匡摇着手中折扇,说道:“学生不通兵略,但这戴鸾翔的大名还是知道些的,恐怕不可掉以轻心。不过我军迟早要同朝廷兵戎相见,让郑森先去接触一下,也没什么不好的。” 郑荣耳中听到钟离匡这阴郁的口气,也冷静了些,对郑森说道:“本王这就命你为先锋,统邓州方向军一万,与禁军对上一阵。”又对韦护说道,“你随郑森一同去。须知,此仗不过是同朝廷接触而已,要以稳固现在防线为要务,不可轻敌冒进,知道了吗?” 郑森、韦护听令,忙起身一揖道:“末将得令。” 郑荣满意地点点头,又继续下令道:“你二将先行一步。郑淼,崔楠何在?” 郑淼、崔楠听令,都起身上前一步道:“末将在!” “你二将即刻赴汴州,须要仔细观察前线动向。若邓州方面取胜,则可伺机而动,袭取禁军侧翼。若邓州战事不利,则须做好接应准备。知道了吗?”郑荣命令道。 郑淼、崔楠听令,齐声答道:“末将得令。” 郑荣又点点头,便对在场所有人说道:“孤这就南渡黄河进驻博州,在前线统一指挥。留郑鑫在广阳城中做好征兵运粮等事务,不得有误。” 郑鑫听了,却起身道:“孩儿也是领过兵、打过仗的。几位弟弟都已上前线为父王拼杀,我这当哥哥的又岂能躲在广阳城中呢?” 郑森一笑道:“你当征兵、运粮是小事吗?打仗虽然明面上是一刀一枪你来我往的勾当,但说到底打的是兵马、钱粮。我幽燕虽然富庶,但朝廷毕竟兵多将广。你要将这件事处置妥当了,可记首功!” 郑鑫相当世子继承幽燕王府的心本就火热,现在父王挑起反旗,又自加“九锡”,隐隐然已有自立为帝的心思。若此大事成功,郑鑫这幽燕王长子,摇身一变就是堂堂皇长子了。父王郑荣现下虽似乎钟意于三弟郑淼,但自己毕竟为大,又只需在此战之中好好表现,那说不定功成之后便会被册封为太子。再待郑荣百年之后,这太子就是今后的皇帝…… 郑鑫想到这里,已是心花怒放,忙躬身作揖道:“父王之言,如醍醐灌顶。孩儿定为父王还有几位弟弟、将军办好这件差使,定不负父王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