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 坦荡
第二天一早醒来,我只觉得浑身冰冷,好像刚让人从冰窖里挪出来一样。,。 我的上下牙齿打着战,老半天才缓过神来。 我低下头去,看到自己的身体上多出了不少青肿的痕迹,捏上去虽然不疼,但看着却触目惊心。 这是昨天太‘激’烈了吗? 我抖了两下,这才坐起身来,可是脑袋昏昏沉沉的,手脚也沉重得要命。 是不是很生病了? 这种感觉很像是重感冒的征兆。说来有趣,自从遇到冯清安之后,我简直忘了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如果太过劳累得不到放松,就会生病。 我晃了晃脑袋,起身给自己煎了两块果酱吐司。但是平日里我最喜欢的桔子果酱今天却没什么味道,嘴巴里也似乎黏黏地长出了一层奇怪的物质,整个人的感觉都不对,恐怕是真的生病了。 我强迫着自己将莫名显得干巴巴的吐司全部吞进了肚子里,然后给自己放了一满盆的热水澡。 风穆昨天来的时候,说我身上‘阴’气重,所以临走留了一包草‘药’给我——就是上次他放在‘药’浴里的那些‘药’材,不过力度要小了不少。 草‘药’放进热水里,很快就散发出有些呛人的气味来。我捂着鼻子,瞪着渐渐变成绿‘色’的水,心里有些忐忑。但想想良‘药’苦口,便就乖乖泡了进去。 洗澡水给我的感觉仍旧和之前一样,周围是烫的,却没有暖到我的身体里。我浑身发抖坐在浴缸里,分分钟冷得想要放弃。 过了比上次更久的时间,我的身体终于开始渐渐暖和起来。这代表着冯清安在我体内留下的尸气变得更多了,但是相比起来,两次‘药’浴之间间隔的时间却肯定要比之前的短。 这恐怕不是一个好兆头。 我皱起眉头,然后泡在热水里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开始觉得脑袋沉沉的,整个人不自觉地犯困。 也不知道‘迷’糊了多久,我听然听到冯清安焦急地喊我:“娘子!快醒醒!” “别吵……”我嘟哝一声,又往水里缩了缩。说来这‘药’浴也真是神奇,居然一点都不见变凉的。 但是冯清安却不依不饶地喊我起来,语气焦急得好像我家客厅着火了一样。 我愤怒地睁开眼:“干什么啊,叫魂呐?” 冯清安却指着我说:“娘子,你看看你自己!” 我愣了一下,低下头去一看,却顿时傻了:我所在的一池‘药’浴不知何时竟然已经变得血红,而红‘色’的来源正是我全身的‘毛’孔! 我尖叫一声,一下子站了起来,却因为失血过多而头重脚轻,差一点从浴缸里翻出来,幸好冯清安及时将我扶住,顺手还用一条大‘毛’巾将我给裹上了。 我软软地靠在他的怀里,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冯清安将我一把打横抱起放在‘床’上,然后仔仔细细地替我将身上的血水全部擦干,瞬间变红的‘毛’巾看上去触目惊心。 我吓坏了,六神无主地看着他:“我这到底是怎么了?是快要死了吗?” 冯清安叹了一口气,说:“娘子,说到底这都是我不好。” 我皱着眉头问他:“怎么就是你不好?” 冯清安说:“记不记得我说过,你的身体承受不住那么多的‘阴’气?” 我点了点头,提醒他:“但是你说过,只要我开始修炼,身体就会好起来的。” 冯清安嗯了一声,眉头却依然紧皱着:“可是,娘子你之前接触到了怨气,现在,两种力量完全融合在一起了。就算我努力修炼,然后直接将修为过渡给你,也仍旧比不上这两股力量摧毁你身体的速度。” 我愣了半晌才明白冯清安的话是什么意思:“所以……我要死了?” “确切说来,是娘子你的身体此刻就在死去。”冯清安用疼惜的眼光看了我一眼,指了指我肩膀上‘露’出来的一块青斑:“不然,娘子以为这斑痕是什么?” 我干笑了两声,整个人都有点慌:“你不是要说,这是尸斑吧?” 冯清安摇摇头:“还不至于。” 可是还不等我送一口气,冯清安就接着说道:“但娘子你的身体正在死去是不争的事实。你难道没有见过行将就木的人吗?他们的身体不是一碰就会显出淤青吗?” 冯清安这么一说,我才觉得好像真是如此。 这么说,我就是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里了? 不过,大概是因为冯清安的语气不仅平静,而且还带着一种调笑的意味吧。所以,我瞪着冯清安,反倒不觉得那么害怕了:“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冯清安道:“其实,娘子你的身体虽然在死去,灵魂却变得更加强大了。所以……最坏的情况,就是你变成一个活死人。” “咱们能别那么悲观,说说比较好的情况么?”冯清安这话我只听了一个开头就不想要听后续了。 请问活死人和僵尸有什么区别吗?而且他一说活死人,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西方电影里浑身烂‘rou’的丧尸。 冯清安微微一笑,顺从地点了点头:“娘子你毕竟还没有死去,如果及时找到我剩下的魂魄将我从你的灵魂当中分割出去,那么,你身体里的阳气自然而然就会将我留下的‘阴’气驱逐了。” 冯清安的话听得我一时气结:我简直怀疑他是在故意耍我玩——还在我死之前找到他的魂魄呢,我看在我死之前先找人把他给驱逐了还比较实际一点。谁知道他的残魂在哪里啊?风穆为了寻找他那个文明的古迹都建了一整个考古院了,不照样才刚刚因为地震这样的小概率事件才发现这一次的墓‘xue’么? 如果真的那么轻松就找到冯清安剩余的魂魄,那本来就说我是幸运‘女’神的风穆大概会直接给我建一座庙供起来。 我‘抽’动嘴角笑了两声,说:“咱们还是继续谈活死人的问题吧。” 冯清安说道:“其实娘子你无须担心。你是纯‘阴’命,若是真成为活死人,只会变得比谁都要强大。” 我翻了个白眼,暗道:比起强大,我还是更想要保有活人的身份。只不过听冯清安这么说,我普普通通的人生好像已经彻底终结了。 就在这时,墙上的‘门’铃电话响了起来。我一看钟,才发现果然已经快十点了,连忙对冯清安摆了摆手:“算了,活不活的问题咱们下一次再聊。当务之急,还是先处理‘奶’‘奶’的事情。” 冯清安哼了一声,说:“只要娘子的当务之急,不是和你的风教授增进感情就是了。” “怎么说话呢?”我瞪了冯清安一眼,然后替风穆开了‘门’铃,自己则走进卧室换衣服。 可惜,我换个衣服的当儿,冯清安就不停地在旁边评头论足:“娘子,这件不好,太紧了。” “娘子,那么冷的天你别穿裙子啊。‘腿’都让人看见了。” “娘子,还是长袖套‘毛’衣吧。医院里虽然暖和,但也不是四季如‘春’啊。” 冯清安那态度简直就像是我爸一样。我哭笑不得地瞪着他,心中却又忍不住觉得这家伙可爱得要命,所以最后听他的话长袖长‘裤’套‘毛’衣夹克再套风衣,整个人裹得圆圆的一团。 他该庆幸现在还是大冬天。 我很好奇,等天气暖和起来的时候,冯清安该怎么解决他这个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我身体的问题。 风穆上了楼,手中提着早餐袋子,看到我这身打扮果然目瞪口呆,半天才说:“我开车来的,有暖气。” 我呵呵一笑,说:“风教授,没事。我‘阴’气重,发冷。” 风穆一听,不疑有他,顿时‘露’出担心的表情来:“没事吧?” 我点点头,笑着从他手中拿过热气气的早餐,拉开凳子坐了下来:“吃饱了就没事了,多谢风教授投喂。” 风穆笑着嗯了一声,坐在我的对面,说自己已经吃过了,便只是这么看着我。 我坦然地坐在风穆面前吃着东西,也不用在意形象,直接表现出吃货的本质来。我现在想想,觉得如果我不想要风穆误会一些什么,那最好的办法就是表现得坦坦‘荡’‘荡’的,该怎样就怎样——本来风穆男神对我来说就是亦师亦友的角‘色’,我行得正坐得直,何必在他面前手忙脚‘乱’? 就连冯清安也满意地说:“娘子洒脱的样子,可真如同‘女’中豪杰一般。若是你一直这般,这男人倒是也找不到可乘之机呢。” 我听了他的话,只是暗暗一笑:他这个觉得全世界都要抢自己老婆的病,可真得治治。 可我怎么偏偏就觉得心里那么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