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微末

    14.微末

    沈昕宁晚上的时候，没有回沈家，倒不是不放心那几个人，今日看了那领头的修士，她就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了。

    倒是好打算，天道因果循环，居然拿别人的性命，来替他挡去这滔天罪业，倒是一手好算计，怕是他身上那老鬼教的吧！

    一劫的返虚尊者，看来是从当年活下来的，高阶修士手段众多，他们又不是太玄宗的，那些人不会扑杀得太过严厉，能不能活下来，就看手段了。

    而且，扑杀最顶尖的力量就成了，没想到留了一批苟延残喘之辈。

    沈昕宁恍惚之间，又看到了当日自己求叔父赐死的场面。

    “叔父，我们都会死。”

    “是叔父无能，不能佑我宗派，荣我传承，庇我弟子，护我人族，绵我天禹，是叔父之过。”沈宣明平静的回头，看着沈昕宁一字一句地说道。

    叔父其实是早就做好了打算吧！所以，自己如今还在苟延残喘。因为身后是天禹无数生灵，所以他们太玄没得退，也不能退。

    整个天禹，天君之下，谁都能退，唯独他们太玄容得不得一分退缩，无上道典，一份根本就无法修炼的东西，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身为太玄的最高层之一，身为金仙道君，身为宣明至道毁灭道祖、大衍天帝沈宣明的唯一血亲，她不死带来的就是天禹生灵的尽灭，所以她容不得半点退步。

    与其在自己根本插不上手的战斗中，赌那一点于事无补伤人的微末之机，不若举身祭天，为道统求下一缕幸存之机，高阶修士，就算再重面皮，也重不过道统去。

    道统不绝，犹有复兴之机，若是因为一己意气之私，使得天禹道统灭绝，那么他们就是天禹最大不赦的罪人。

    气节什么的，在这个时候表现，那叫愚蠢，因为带坏了下面的弟子，到底是气节重要，还是一方大世界的生死存亡、道统重要，这个选都不用选。

    慷慨赴死，举宗祭天，为天禹留下一线生机，为太玄留下火种，这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了。他们是宗门世家子，最正统的宗门世家子，怎么会背离自己的宗门呢？

    同存共亡，宁可慨然赴死，他们也是不愿进入洞天之中，勉颜苟活的。明知道留下来是陪着宗门一起覆灭，神魂无存，转世轮回之机都没有，可是，他们是宗门世家子啊。

    他们生在世家，长在宗门，享受着宗门的优等对待，又怎么会在宗门夷灭的时候逃开。就算明知道，凭借他们的修为，根本插不上半分手，只能白白送掉性命，但是，却没有一个逃开。

    宗门将亡，太玄一百四十主峰，三千零九十二独立小世界，十七万百千五百三十一方历练洞天，大中小五百万玄境，尽皆封闭，存留一线生机。

    这是太玄最后的火种，所幸，太玄无数弟子，举宗祭天还是有用的，天禹之内，返虚之下，大部分还是活了下来，天禹终究是没有生灵绝灭。

    因为，他们不敢，不敢触怒大道规则，所以，我天禹道统依旧是绵延了下来。只是，八百万年沧海桑田，他们用尽手段，夺我天禹正统，旁门左道盛而行之。

    真是好算计，一旦天禹气运灭绝，地膜如何能够庇护天禹，不让其他修士进入天禹？他们是彻底地将天禹，看做了他们砧板上的rou，只待到了时间就分割取用。

    当年那位主宰，将天禹立在这里，到底是为什么？地膜、无上道典、他到底在做什么？这一切沈昕宁无法猜测，她只能一步步的走着看，前提是临时的角要听话。

    有了自己当日的作态，那个老鬼必然是以为自己不是什么关键人物吧！被人利用了而不自知。

    沈昕宁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只有他们不将他放在眼中，才会继续去执行他们原定的目标，让自己能够镇压只是翻转，暂时还没有爆发的阴脉，获取功德。

    而且，当年自己祭天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虽然有一个概念，但是却也仅仅只是一个概念而已，眼前就有一个选择对象。

    鼎天阁，自己已经信不过了。许牟平……

    倾云仙宗的修士，自己还是有个印象的，八百旁门之一，天禹的二流势力宗门，不上不下，道盟子弟中的高阶修士自己大都是认识的。

    修士什么都不好，就是记性太好了一点，而精通衍算之道的沈昕宁更是如此，

    《半壁浮光青云照影真法》，自己怎么可能不认识。太玄为人道之首，四大超级势力之一。

    便是九大顶尖势力中的玄元宗，太一宗都是太玄五上峰中，宗主峰与观止峰的下辖宗门，是这两峰的弟子出去建立的。

    而倾云仙宗就是当年三十七中峰里，排在第二十八的镜湖峰下辖的宗门。当年镜湖峰中还有自己的故交旧人。

    这《半壁浮光青云照影真法》，在镜湖峰也是上等法门了，沈昕宁掌管宗门总的藏书阁百余万年，怎么会认不出。

    只是，为什么太玄居然也有返虚修士存留，着到底是为什么？难怪自己总觉得二哥尚在人世，居然也是这个原因吗？

    天地人三劫的第一劫，叔父这是擦着边的踩线啊！就是不知道叔父，是如何瞒过外面那些人的，他们知道了，指不定会气死吧！

    同是先天道祖，差距居然这么大，叔父在他们眼皮子地下，转移了一批高阶修士。秘境、洞天、小世界关闭，这里面就算能出无数化神修士，但也终究是潜力已经尽了。

    但是那又如何，至少能够为太玄新一批新鲜血液的成长，留下足够的庇佑，化神顶尖的修士，还是数量极其众多的一大群，在天禹，想立足再容易不过了。

    无论是筑基，还是结丹练气，小世界小洞天的突破，都会限制他们的潜力，他们能等的就是秘境洞天开启，轮回转世。

    转动掌间的冻玉荷叶盏，沈昕宁缓缓抿了一口，算了不想了，太玄才是自己的根，燕云是沈瑶的。

    沈瑶不完全是自己，自己也只是暂时顶着沈瑶的名字，等沈瑶转世了，自己就便去问她的打算，这也是来人间界的目的之一。

    唱念做打，一切就看他们接下去的手段了，沈昕宁微微挑眉想到。

    次日，听着满城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朱雀天女是鸠占鹊巢的人，在装神弄鬼。这一切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从他们原本供奉的淮水河神说起。

    只是可惜了，这些民众虽然迷信了些，但是对于自己亲眼见到的东西，还是比较相信的，朱雀天女的几次神迹，对他们都有利无害。

    而淮水河神不知道多久没显过灵了，就算他们心下有什么想法，但是朱雀天女却是实打实的，人性总在经不起考验的时候，往利益偏去。

    这话众人心下虽有犹疑，但大多数还是一笑置之，沈昕宁丝毫不意外，周湄的性子，实在是有些扶不起来了。

    “你给本座说说，谁给你的权利？”何昱冷着一张脸，凤眼微眯，带着掩饰不住的杀气。

    “我……我只是想帮忙……只要她的身份被拆穿了，谁还会相信她。”周湄在何昱的气势下，终究是显得有些弱势与害怕。但是，说了几个字，慢慢的就觉得自己占了礼，声音也微微抬高的正常了起来。

    “蠢货，倒忙！”何昱半分都不留情面的讽刺，都说胸大无脑，这女人长得一般般，连当花瓶都嫌寒碜，胸也没见有多大，怎么就是半点脑子都不长呢？

    何昱心烦的揉了揉眉心，脸色一片阴沉。“谁告诉你们，她沈瑶华就是那个所谓的朱雀天女了的？”

    “昨天不是那贱人自己承认的吗？”周湄有些奇怪的愕然。

    “大……她性子高傲，从来不屑说谎，既然承认了，肯定就是她了！”周宇看着何昱脸色不好，立刻就补充说明。

    “你们不是说她性子伪善狠毒，背信弃义，谎话连篇吗？什么时候这么相信她的话了？”何昱冷冷地讽刺道。

    沈瑶华什么性子，从老祖身上就看得出来两分，有那么一个老怪物教导着的，必定性子是及其高傲的，说谎，一般还真不屑，只是这兄妹俩，倒是一唱一和得好。

    当初周湄诋毁沈瑶华的时候，周宇一声不吭，仿佛一切都是真的一样，结果到了这个时候，又说出这样的话来，倒真的将白眼狼几个字发挥到了极致。

    “本来就是……她……她……”周湄听到何昱的话，不由得立马反驳道，想举例说明一下的，却是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哼……”何昱不屑的冷哼一声，男的搭理这两兄妹，冷冷丢下一句“管好你meimei，否则的话，你们也没什么活着的意义了！”

    周宇看着转身上楼的何昱，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颓然地看着何昱离开视线，目光冷漠地看了周湄一眼。

    周湄心下惴惴地看了周宇一眼，见周宇脸色不好，也不敢随意开口了，心下的千般怨恨，都尽数丢给了沈昕宁。

    沈昕宁看着一身小厮服饰的十五，有些讪讪地看着她，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绞着衣角。

    “既然来了，就好好干吧！”沈昕宁看了一眼，还等待着十五纷发饭食的民众，语气平缓地道，听不出喜怒，一如既往的平静温和。

    “啊~……是。”十五闻言不由得兴奋不已。原来这样就成了，这么做就可以了，早知道就早点来了。

    “十二哥你来。”十五立刻伸手就把打粥的瓢子递给了沈昕宁，接过瓢子，沈昕宁对着民众们微微点头，仿佛笑了笑，便开始动手。

    沈昕宁唇角的那某弧度，就是这样的，微微点头或者偏头之时，会让人觉得她全心全意的看这里，对你含笑。

    十五的心思，沈昕宁看得一清二楚，却没有多说什么，若不是心下忽然一动，看出了什么，沈昕宁都懒得管。

    这是沈昕宁多年的身居高位，养出来的一种特质，毕竟，弟子们是需要鼓励的，沈昕宁这一点上从来就做得很好。

    作者的话：这一章解释一下，为什么女主请求赐死而不是逃跑，因为她身后站的是天禹无数生灵，因为她是宗门世家子。

    责任与权利都容不得她逃跑，至于说拼死一搏什么的，我很早就说过了，金仙和道祖之间的差距，道祖之下尽为蝼蚁，压根就没得比。

    可能沈昕宁拼死自爆，压根就不会对仇人造成什么伤害，而那些人要是觉得沈昕宁伤了他们的脸面，做出什么危害天禹的事情来，就得不偿失了。

    我说过的，高阶修士活的时间久了，就看重脸皮，要是被人伤了面子，肯定不是轻易就能解决的事情。

    而且举宗祭天，祭的是至高规则，道祖他们也必须受规则的约束，他们这么做，就是牺牲自己，为天禹道统求一线生机。

    我个人觉得，对于修仙者来说，没什么会比传承与道统更重要，而且，高层的做法也是一个态度，与其做无所谓的牺牲，激怒对方倒不如舍身求仁，毕竟上行下效，积少成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