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是耶非耶，机缘参半

    关凌面目阴沉之极，他是散修惜命重利，眼前的利益值得他去搏命，更何况他辛辛苦苦，花费了那么大的代价才杀死的妖兽，还来不及验收成果就被移到了这里来。

    思及此，关凌面上的神色愈发难看，而对于选择了沈昕宁他们的柳氏、万初，更是心下嫉恨不已，尤其是柳氏，他几乎都生出了浓重的被背叛的感觉。

    所以，在所有人几乎沉默着接受命运的时候，他不服，他看不出眼前人的修为，眼力见也不够，甚至在扭曲的怒火之下，他甚至忘了平日的思考。

    于是，他上前了一步，而柳氏在惊愕中阻止不及。

    “回禀前辈，晚辈不服。”关凌的话与掷地有声，仿佛他是人间直言不讳的的御史，述说的是天地正义，家国报偿，带着慷慨激昂的浩然。

    关凌的动作，关凌的话语，让其他人仿佛慢镜头一般，不敢置信，仿佛抬头之间，自己都能听到自己脖子上的颈骨之间，相互摩擦的嘎吱之声。

    这个时候，所有人心中第一个闪过的念头是：“关凌疯了，他不要命了。”第二个年头是“说不定……”

    头上悬着利剑的修士们心中，每个人的说不定都不见得是同一个回路，有绝望，有侥幸，有期待。

    “不服……”一身玄金色衮服的中年修士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多少年没有人敢这么忤逆他了，至于沈昕宁这位他暂时忽略了，毕竟在他眼中，二人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

    “好一个不服，多少年没有人敢和本真君这般说话了，你还真是勇气可嘉。”他大笑，声音恍若雷鸣，振聋发聩。

    而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柳氏终于无力地软倒在地，此时心中一片绝望。“完了。”其他人心中此时也不外乎如此作想。

    罗斌亲口听着那并排站着的三人中，玄金色衮服的中年承认自己是化神真君的那一刻起，心中最后的火种被掐灭。

    关凌强自打气，站在玄金色衮服的中年修士面前，拱着的手在微微发抖，他也后悔了但是他没有得退，也不能退，性命就握在自己手中，。

    在那如同雷鸣的声音之中，那宛如被溺的窒息感传来，神威如狱，这个时候他只能想到这四个字来形容。

    “前辈身为宗门化神真君，谋……夺筑基修士机缘，前辈……于心何忍，泱泱大宗风范何在？”关凌紧着自己最大的努力不想激怒上面那高高在上，掌握着自己性命的修士。

    哪怕他更想说，做出这等事，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如此行径，日后还有何颜面自立于诸多修士之中？但是他不敢，所以他只能赌，赌这几位面和心不合，虽然事实确实是这样。

    “谋夺筑基修士机缘……”一身姜黄色法衣的中年忽然笑了起来，看着关凌在乔姓修士威压之下，宛如狂风暴雨之中小舟，不由得笑道。

    “这遗府虽是你们发现的，但是外面布的九月反星大阵已经是第三次开启了，没有瑶华你们进得来吗？便是几位真君，也是由妖灵接引进来的。”

    “再说，若非瑶华，你们能够有这个速度进入遗府吗？你知道你身上的灵犀乡引是谁下的吗？人家还在外面找门呢？”

    “就算你们过了前两关，除了第一次你们撞了大运，接下来没有令牌你们根本就进不来，只能守着你们所谓的遗迹，到死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启？”

    “朱炎壁垒之前，瑶华是问过你们的选择的，若是你们当时离去，最多抹了记忆送走，但是到现在你们还有转圜的余地吗？选择自己做的，便应该为自己的选择付出相应的代价。”

    黄炎华的话一字一句之间，带着浓重的不屑，化神真君不屑于和这等小虾米解释，但是他是无所谓的，看似温和的表象之下，黄炎华有着不喜欢吃亏的本质。

    黄炎华不屑的语气刺激了关凌，刺激着他心底最后的希望，因为黄炎华一点一滴的打破了他心中最后的奢望。

    “到底不愧是宗门弟子，怎么说都理直气壮，反正我们对你们来说，也不过是个带路的工具，用完就扔。”

    “本座不与你理会，到底是散修，总是没脸没皮。”黄炎华闻言，当即不屑地笑了，到现在还在挣扎，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

    和散修斗嘴皮子，太跌价，他这么做的原因不过是买沈昕宁一个好，对于沈昕宁背后那隐藏着不曾真正露面的势力的卖好。

    “此事还是我来解释吧，真人何必与一阶低阶修士计较。”沈昕宁，见此终于是微微出声道。

    “真人。”万初不可置信地抬头，就是关凌也难以相信，而罗斌则是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到底是化神真君，若是没有分量足够的人的证明，怎么会让他们赶过来。

    如果他们真的只是筑基修为，他们真会落到这个结果，罗斌抬眼？看向那一身品红的身影，忽然笑了，到底是看走眼了，低估了她。

    “不劳沈道友解释，罗斌有一猜测，不知诸位是否愿意一听。”罗斌一身白衣，流云飞鹤的图案，不卑不亢，对比着其他人的此刻形状，竟然是说不出的潇洒。

    “真君，这位乃是钧定罗家的嫡系子孙，流云派唯二的太上长老，冀平真人那支唯一的血脉。”沈昕宁轻笑，对着其他三人解释了一下罗斌的来历。

    “到不愧是世家子弟，到底是有几分风范的，那便听听吧！”姜黄色法衣的修士闻言，眼底划过一抹欣赏，赞了一句。

    罗斌的表现到底是不错的，这个时候还能有这分镇定，能够不失时机的抓住间隙，是根好苗子。

    “多谢真君开恩。”罗斌得了答案，心中不由得对沈昕宁闪过一抹感激。

    此番若非沈昕宁愿意为他多说两句，特意为他多解释几句，他只怕连挣一下的机会也没有。若非沈昕宁清楚地将他的价值表现了出来，哪来他接着开口的机会。

    沈昕宁为他说话，倒也不是其他的原因，只是罗斌命不当绝于此，沈昕宁也不过是顺手罢了。

    燕云虽然现在暂时不想再吞吃一些中小宗门了，但是卞羽真君不是好没有班底吗？他的奚簋（gui）洞天的还没有宗门国家供奉呢？

    唯二的元婴真人唯一的嫡孙，这个分量，到底可以考虑一下，毕竟这孩子看起来也是不错的，况且流云派在二流门派中也算得上是垫底，这份量刚刚好。

    至于沈昕宁怎么知道罗斌的具体身份的，连罗斌自己都觉得神奇的事情就不提了，但是不得不承认，沈昕宁这话说得太清楚，正好踩上了两位真君的边。

    于是乎，罗斌的小命就这么暂时保了下来，能够在这个时候还能表现自己，博取一线生机的罗斌自然不是傻子，又怎么会不抓住这个机会。

    现在虽然不能像沈昕宁道谢，但是以后有的是机会还这个因果，至于为什么这个时候开口，这也是利益最大化，毕竟清音谷在燕云的根基太薄。

    沈昕宁是真的不介意与人为善的，只要不涉及到她的底线，只要这个人不是真的该死，沈昕宁素来是无所谓的，几句话的事情，广撒网，聚善缘，日后用的时候就不愁了。

    “罗斌先猜此番是几位道友是早有预谋的。”

    “是，说说原因。”沈昕宁半分否认的意思都没有，顺手还给罗斌搭了个台子。

    沈昕宁既然搭了台子，罗斌自然不会不上，除非他不想活了，否则就不会拒绝沈昕宁的好意，语言尽量简洁，归结起来就是理由有三。

    其一，两位真人掩饰修为入内，至于怎么认出来的，没看贺知微与黄炎华是并立的吗？

    其二，沈昕宁对此间的熟悉，还有进入开启洞府的令牌，其三，燕云来人的速度与妖灵的配合度。

    柳氏蓦然抬头，看向沈昕宁的目光中，怨怼多过亏欠，而关凌看向柳氏的目光，则是那种恨不得食其rou，寝其皮的凶恶。

    此时的关凌哪里还看得出半分平日的温和，眼底的温柔早就在日复一日中变了质，或许从一开始那温和就不是真的，只是柳氏没有看清楚而已。

    又或许，柳氏一直很清楚，只是她一直在自己骗自己，所以，她才会那样，事事为关凌考虑，努力做到最好。

    只是，到底她还是做错了，她从头到尾的信任都付错了人，关凌也好，沈昕宁、沈春妮也罢。

    沈昕宁清楚的看见柳氏眼底的目光，没有愧疚，却是有悔恨与怨怼，面上的愧疚都是装出来的，到现在，她还一直在为关凌打算。

    女修，何其悲哀。沈昕宁没有能力去改变这一切，就算是上古中古只是又如何，女修多情、心软、缺少毅力与独立……

    在这样的大流直下，她们早已习惯，甚至当年的正统双修之法，时到今日又剩下多少，又有多少人利用歪门邪道，取人精元。

    到底是大势所趋，天道不承。所以，沈昕宁没想过去改变什么，她能做什么？她能做的就是管好她自己，别人如何选择，与她何干。

    沈春妮想找个人依靠，沈昕宁赞成，但是那个人必须要真心，她不能对其他人如此要求，但是总要为身边的人某个好归宿，所以，有了这一切，虽然只是附带的。

    但是，她必须让这点成为明面上的理由，而却要在一旁任人误解，知道他们发现所谓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