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鸽神（上）
全星际都知道，军部是个地狱。与其他四部不同，军部没有那么多规矩，在这里越强军衔越高。军部里有全星际规模最大的斗场，每个军人都可以在这里挑战比自己军衔高的人，但禁止决斗，挑战成功的就可以拿到失败者的军衔。帝国第一将军索斯‘阿德拉在十六岁就挑战了上一位将军，成功拿到将军军衔。 这里没有太多的规则束缚，天天挨打的人比比皆是。但这里出身没有那么重要，挤破头要进来挨打的人也是比比皆是。 而白千现在就被迫体验斗场，被迫与一个不知道哪里跑来的强壮的跟头牛一样的大块头战斗，赤手空拳的那种。 “轰” 一声重响，大块头一拳捶在地面，金属地面被震得颤了颤，周围用来让新军观摩学习的席位上发出一片遗憾声。 白千刚刚躲过大块头的一拳，勉强站稳了，一听那遗憾声在心里骂了起来，军部都是一群死变态，喜欢看人家被捶的半死。 正想着大块头又是一拳，携着刚劲的风，正面朝他脑袋冲过来。白千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这晕的时机恰好，大块头一拳又是打了个空，力道收不及，往前正倒在白千身上。这回白千是真的被砸的措手不及，幻觉听到了肋骨断裂的声音，猛地疼晕了过去。大块头喘着气，半天起不来，就这么将体形相对他小了不少的白千压的密密实实。 观摩席上又是一片遗憾地叫喊。 “搞什么，打了这么多拳一次都没打中！” “这都快两个小时了吧，就整个这，完了？” “这是让我们来学习怎么逃跑吧！” “你还别说，那个小四星军躲的能力真是好，换了我肯定要被打中的。” “行了行了，我看他们也爬不起来了，没看的了。” “连否斯都被整成这样，小四星军的躲避能力确实很强。” “会躲顶个屁用！” “啧啧啧，我倒是觉得瑞姆中尉这回丢人丢大发了。” “哈哈哈，说的是！一个否斯，竟然连一个四星的都没打中！哈哈哈，笑死我了。” …… 硬朗坐在观摩席最前边，对谈论声充耳不闻，见差不多了才招手对旁边两个三星军说，“将那个后勤部的小四星军送去医疗室。” 两个三星军连忙称是，跑着去了斗台上。 军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反正后勤部的一个小四星军被打进了医疗室的消息传到了克耶的耳朵里。虽说他就在军部，可他待的是军部办公的地方，可不是那群军部狂徒待的地方，这两个地方那可是一个天一个地。克耶不想去，但犹豫了许久还是去了，毕竟受伤的是白千。 军部办公与训练的地方是分开的，一个在地面，一个在地下，连接的就是东南西北四个大门，天天站着人把守。 进了门是长长的通往地下的楼梯，粘附了光源，很亮。克耶走了一半才突然想起来，军部好像有命令非军部人员不得擅自进入地下训兵场，然而他就这么畅通无阻地进来了？越想越觉得不对，克耶转身往回走。他有个毛病，总喜欢对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弄个明白，就像他喜欢走神一样。 守门的四个三星军端着激光枪仍站在那里，看到他出来了也无动于衷。 “你们刚才为什么不拦我？”克耶问道。 四个三星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端正了姿势，没一个人理他。 “我可不是军部的人。”克耶说。 这回终于有一个人忍不住动了动，回答了他，“你是阿德拉将军的儿子，算是我们军部的。” 克耶更是疑惑了，他就在小时候来过一次军部，没理由守门的会认识他。“你们怎么知道我是索斯的……儿…子。”他问。 另一个守门的插口说，“全星际就后勤部两个四星军，一个是白森特院长的儿子，一个就是阿德拉将军的儿子，刚才白院长的儿子已经进去了。” 意思是说剩下的一个四星军肯定就是索斯的儿子了。克耶沉默着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戴着的盾牌徽章，四颗六芒星，确实挺扎眼的。事情弄明白了，克耶既舒坦又不舒坦地去找白千，心想难怪他能和白千玩到一起，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白千断了两根肋骨，克耶去时他正躺在医疗舱里，处于休眠模式中。四条椅腿带轮子的金属椅划到了他身后，克耶就着坐了下来，正对着白千的医疗舱，透过玻璃还能清楚地看到白千黑黑短短的眼睫毛。 白千还要过会儿才能醒，克耶无聊地乱看起来。房间里不止白千所在的一个医疗舱，排成一排的大概有二十多个，都躺着伤员，外边还有很多人排队等着。工作人员来来回回地忙着，那些休眠模式关闭的医疗舱自动打开了门，里边痊愈的人一出来，后边的跟着就进去了。除非是两腿伤的动都动不了了，每个伤员无论多重的伤都没有工作人员来帮助。个个都是一副习惯的样子，也不叫痛，离他比较近的一个胳膊明显骨折的人还在跟他身后的人谈笑风生，而他身后的人脑袋流着血还不时地对上两句…… 克耶叫住了从身边过去的一个白衣工作人员，问他，“为什么这里没人排队？” 工作人员莫名，还是一脸理所当然地回答了他，“里边的不是白院长的儿子嘛。” 因为白千是白森特的儿子，所以军部的伤员都要让着他，给他一个单独的医疗舱。 工作人员很忙，说完就走了，克耶又开始走神。从小到大他过的确实顺顺遂遂，就是一直是四星也从来没人说他，他不用努力就可以进帝国排名第一的学院，毕业就可以进帝国军事后勤部，帝国几乎没有人不羡慕妒忌他。他应该高兴自己有这么大的运气，不用努力就可以得到别人想得到的一切，可事实上他并没有因此有多开心。就算是又懒又怂的宅小孩，有一天也是想像帝国第一强者索斯一样，成为真正的让人敬仰的强者。 克耶沉浸在自己的想象里，叮咚一声机械声提醒了他。是白千的医疗舱休眠模式结束的声音，白千要醒了。 医疗舱自动缓缓打开了舱门，里边的白千安静地闭着眼，一动不动没有一点要醒来的前奏。克耶淡定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椅子立刻划到了别处，他走到白千那对着他一拳捶了下去，正中白千左肩膀处。 睡梦中受了一拳，白千嗷嗷叫着醒了过来，揉着自己的左肩膀就骂道，“死大块头，你还敢来！” “什么大块头？”克耶问。 “就是你，壮的跟大rou块一样。克耶？”白千说到一半才看清面前的是克耶，语调跟着转了个弯。 “那不是应该叫大rou块吗？”克耶疑惑地问他，一只手不自觉摸了摸肚子，好像饿了。 白千激动地拉住克耶的胳膊，扯着他就往外走，嘴里说着，“管他大块头还是大rou块，兄弟，咱先离开这里再说。” 克耶被他扯的踉跄着往前走，边走还抽空问他，“快说你在这里遭受了什么？” 前边的白千回头大喊了句，“我遭受了虐待！” “白院长的儿子也敢虐待？”克耶惊道。 白千重哼了一声，扯着克耶的步子加快，克耶顾着跟他跑，也没空说话。出了地下训兵场的门，白千指着脚旁边像个方形大坑的门叫嚷着，“克耶，给我往里边扔两颗爆射弹！” 四个守门的立刻端起枪对准了他们。白千一下子跳到了克耶身后躲着，只探出半个脑袋。克耶也想躲，无奈慢了一步被白千抓的死紧动都动不了，只好举起双手，干笑着对端枪的四个人说，“四位大哥别激动，白千他就是说着玩的，我们身上连爆射弹的影子都没有。” 四个守门的整齐划一地收了枪端端正正地站好。克耶和白千同时疑惑地眨了眨眼，接着白千有些羡慕地说，“克耶，想不到你的话这么管用。” 克耶纳闷，“我也不知道啊。” 白千却是突然来了兴趣，从克耶身后走出来，颇带点耀武扬威的样子指使着克耶，“克耶，你说让他们从这里跳下去，快！他们敢拿枪对着我，就得让他们尝尝后果。” “尝什么！”克耶扯了他一把，摸着自己肚子抱怨，“说起来我都快饿死了，你是在医疗舱休眠，我可没有。为了等你，我这饭点都错过了。” 白千遗憾地看了那四个人一眼，恋恋不舍地说，“走吧，兄弟最重要，去吃饭。” “饭点错过了，去哪？”克耶无奈。 白千想了想，当下痛快地决定，“去附近的餐厅，今天我请了。” 克耶一听亮起了星星眼，要说他最词穷的地方那就是钱了。索斯虽然有钱，但人家已经供他吃供他穿供他住了，他总不能再去伸手问人家要钱。至于他那后勤部一个月的工资，说实话可怜的连一顿饭钱都付不起。 就在两人商定该去哪家餐厅的时候，硬朗过来了。 白千一见硬朗就像惊弓鸟恨不得有多快跑多快，听他说是来找克耶，一把将克耶推了过去，打着哈哈就跑了。 克耶气的直想对着他猥琐的背影骂上两句。硬朗自然不会找他，找他的肯定是索斯，可他现在有点怕见到索斯。虽然以前也怕，可现在是更怕了。 对于克耶的害怕索斯却是一无所知，他现在正在自己的办公室，听着欧顿的一番夸大其词。 “这个东西有多好你绝对是想象不到的，他绝对是非常适合你那个便宜儿子。这个东西可是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弄过来，全星际就这一把，如果不是咱们关系不错，索斯，我是不会把它拿来给你那便宜儿子的……” 索斯没有半点不耐烦的样子，相反他对欧顿带来的东西很感兴趣。依他对欧顿的了解，如果欧顿带来的是个残次品，那他只会放下就跑，而不是站在这里跟他夸大其谈。 又接着一口气说了大段，欧顿终于停了下来，拿出了今天的主题放在桌子上。一只漂亮的银质金属小箱子，密密麻麻的凸起纹路包裹着整只箱子，正中间一颗拇指大小的菱形血红色宝石，像是专为贵夫人设计的首饰盒子。 索斯打量着说了句，“我以为你是要给我女儿。” 欧顿故作惊讶地看着索斯，“难道你在外边已经有了私生女？那我不得不佩服你的速度了，索斯。” “我对这不感兴趣。”索斯示意他，“开吧，欧顿，让我看看你带的什么好东西。” 欧顿一听就笑了，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将箱子缓缓推到了索斯面前，轻声说，“接下来你会满意你看到的，索斯。只要将这颗宝石像这样…”他伸出右手食指对着红宝石按了下去，“…轻轻一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