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白银天堂（上）
应他的要求，微型机器人播放的歌曲在阳台流淌，克耶有些昏昏欲睡的坐着。斯塔星的风很凉，吹到人身上很舒服，不自主地就想去放松。 一旦静下来他又忍不住开始乱想，想他这短短的两天把他十几年平平淡淡的生活都打破了。如果再有一次机会，他是不会跟着索斯来这里做什么见鬼的S级任务。他应该是和白千在后勤部混过去一天的无聊工作，然后回到索斯别墅洗个澡美美睡上一觉，说不定睡前也可以来两盘游戏什么的。硬朗也说过，他就是个废物，什么用都没有。 人生就是个不会符合人心意的东西，以前他想成为索斯那样的强者时，人家告诉他体质太差没希望，现在他愿意混一时是一时了，又被拉来干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一命呜呼的事。 他最大的优点就是不会心存侥幸，正如他不会为从离开帝国星到现在他还好好的这件事而庆幸什么的。 “有床不睡，喜欢睡椅子？”索斯的声音突然传过来。 本来有些朦胧的克耶顿时清醒了过来。 他们两个房间的阳台是连在一起的，中间只有一道金属栅栏隔着，索斯那边也摆着桌椅，和这边布局一样。索斯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阳台，就坐在他那边的椅子上。 “我等会儿就进去。”克耶说。 索斯坐在那里，等他说完后静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接着说，“刚刚戴利在通讯器和我说，在埃迪尔克星海盗总部的时候，你开枪没打中一个海盗，有同情心？不忍？还是下不了手？” 克耶不自觉摸到了腰间的鸽神上，微型机器人仍然播放着舒缓的音乐，阳台静谧一片。 他不明白，不明白索斯的意思。他们不是帝国军人吗？海盗他们也并没有犯多大错，而且他们也是人。这种情况，他怎么可能对着他们开枪，毫无顾忌地取走他们的生命。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索斯抬头看着斯塔星夜空里的星辰，缓缓叹了口气，“还记得我之前说的吗？你不需要善良，也不需要同情心。帝国任何一个军人都可以有这种东西，但唯独你不能。” “为什么。”他不解，十几年的理念观念在这一刻好像都要被打翻重新建立。 “你想死吗？或者说，你怕死吗？”索斯不答反问。 犹豫了下，他回道，“怕。” “呵”，索斯轻笑了声，他说，“谁不怕呢？正是因为怕，每个人都拼尽全力做着能让自己不再怕的事，哪怕这些事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灾难之上。在死亡面前，罪恶不算什么，一切都是以自己利益为先，这就是人性。你也怕，所以你也要让自己不怕，等你不怕了，你就是强者。” “可这与我要不要同情心有什么关系？难道我没了同情心就可以不再畏惧死亡了吗？成为强者。”克耶不赞同索斯的说法。 “当然有关系，不畏惧死亡的都是强者，而强者都是没有同情心的。”索斯说。 “我成不了强者。” “你什么都没做就先否定了自己，你当然成不了。”索斯转身看向他说。 信任。索斯看过来的眼里载满了信任，假如他眼睛没有问题的话。克耶不解，他不相信以索斯的能力会不知道关于他体质的事情。在这种情况下，索斯还相信他能成为一个强者吗？ “就算是这样。”他说，“同情心这种东西，总不能是说丢就能丢的。” “那是你受到的威胁不够。如果你面临着生与同情心的选择，你肯定会选择生而抛弃同情心，然后有了这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就会接踵而至。”索斯说完收回了目光，看向了远处。 克耶沉默了下来，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他也许并不会遇到生与同情心的选择？可万一真的遇到了呢？说他就是有同情心也可以成为强者？那还不如说他不想成为强者，宁愿做个有同情心的混日子的小菜鸟更可靠些。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结果，克耶索性放弃了。这是他惯会做的，一遇事就逃避。 就在他脑子一片空白地发着愣时，索斯突然又开口问他，“刚才为什么说要来斯塔星？” “直觉。” 鬼东西说的话他并不能确定真假，而且他也不知道鬼东西到底是人还是什么无法解释的东西。都不确定的情况下，他并不想和索斯说实话，以免索斯不相信还以为他是胡乱编造的。 索斯却是一脸肯定地说了句，“莱兹就在这里！” 这两句话跨度有点大，克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惯性回了句，“为什么？” “直觉。”索斯说。 克耶是欲语无言，没想到索斯还有这样的一面。说起来，索斯也比他大不了多少，连三十岁都不到。如果不是索斯的身份，也许索斯也会是个跟白千差不多的帝国纨绔。可惜两个同样是帝国军政世家子弟的人，因为成长环境，硬是成了天差地别的两个人。白千和他一样是废柴，而索斯成了帝国第一强者。 克耶突然想起来上午的时候他和鬼东西的聊天内容，鬼东西说索斯其实并不强，也没有杀过一级达刻。 他没有见过一级达刻，并不知道那种拥有强大异能的黑暗人比起否斯能强大多少，但他觉得，索斯真的很强了。 克耶装作不经意地看了一眼索斯，他正看着远处出神。那是一片闪着光的建筑群，在夜里能清晰地看出用光勾勒出的轮廓，虚幻的有些不真实。似乎就是用光做成的，天一亮就什么也没有了。最明亮巨大的是一座尖顶城堡的轮廓，坐落在众多小建筑之间，占着庞大的地盘，颇有独大称王的气势。 “很晚了，你今天没有休息，早点去睡吧，明天还有明天该做的事。” 他望着远处光源建筑出神间，索斯对他说了一句，起身回了房间。两个相连的阳台，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有风吹过，有花静悄悄地开了，水晶瓶里的红色花朵之上微型机器人不知疲倦地放着一首又一首曲子，周围恢复了静谧。 克耶坐了一会儿也回了房间。他想他很有必要躺在床上好好想想索斯刚刚对他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