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 章 薄刃之谜
他的一根手指能正好插进去，但直觉告诉他最好不要这么做。他将点火管转来转去，什么都没有发生，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将它弄坏了，或者这个点火管本来就是坏的。 他心不在焉地转着点火管，说不上有些失望。点火管在他指间缓慢翻转，突然他没控制好，点火管从他两根手指间往床边滑了下去。 他一惊，连忙跟着去捡。 “铛-铛” 点火管掉在金属地面上，弹滚了两下。他伸出的手顿在了那里，身子倾斜在床边，仿佛被维琼静止了时间。 地上，点火管旋转口处吐着一片闪着森森利光的薄刃，整体像是一把精巧的小刀。薄刃对着他的那一面，在旋转口处刻着他的名字，克耶。 “啥玩意？” 克耶一惊，将点火管捡了起来。白千朦胧着一双眼看着他。“你怎么醒了？” “大哥，你当我是猪啊，那么响的一声我能不醒吗？”白千夸张地叫着。 “那你继续睡。” 白千看了看他手里吐着薄刃的点火管，打了个呵欠，翻身又倒在了床上。“有毛病，大半夜不睡觉玩刀，我睡了，再吵醒我小心小爷跟你翻脸。” 他刚躺下一会儿，轻微的呼噜声响起，又睡了过去。 克耶收回目光，继续研究着点火管小刀，准确来说是研究上边为什么会有他的名字。 伽德！ 他大睁了眼，不敢置信地盯着旋转口处的“伽德”二字。一把将点火管小刀翻过来，刻的是他的名字。这薄刃两面均有字，一个是他的名字，另一个似乎也是人名。 他回想着过去，确定自己绝对没有听说过叫“伽德”的人，甚至连这个名字的东西也是没有。如果说刻他的名字是因为他算是索斯的儿子，那刻这个名字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也是索斯的家人，可是不会啊。 早在帝国星攻进主星那次，索斯的父亲就牺牲了。而索斯的母亲在生下他的时候就离去了，父亲也没有再娶。除了他这么个星际法上的儿子，索斯应该没有家人了，且他也没听说过索斯有什么爱人。 他默默地将此事放在了心上，合好了点火管将它放在了枕头下。 智能运算机盒上一串红色数字显示着时间，00:24。 他躺在了床上，闭着眼开始入睡。 心里压着的事却一股脑向他涌过来，文件、索斯、达刻、维琼、莱兹……来来回回不停地在他脑子里上演，逼迫他不得入睡，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想到十二年前那一天，他仿佛出生的婴儿，仿佛被恐惧毒兽追赶着，索斯背上了他，带他跑了出去…… 那个时候他只记得恐惧和害怕，到底是为什么而恐惧害怕他又记不起来，他仿佛被人拉向黑暗深渊里，他们不愿他苏醒，不愿他得到救赎。他就像被人撕扯着，很快就会成为一堆碎片…… “呼…哈” 他睁开了双眼，意识朦胧间想到的比噩梦还要恐怖。 他看了看时间，00：36 他还没有睡着，就连睡意也没有了。 克耶索性起身，披了件衣服大半夜里跑到了斯塔星分部顶楼边坐着吹风。 斯塔星夜里很暗，因为光都去了另一面。黑漆漆的远方，一道细白的线，那是光与暗的交界处。分部的喽不算很高，只有七层，但却是斯塔星最高的建筑，因为斯塔星的建筑都是以低为美。 他坐在顶楼边缘，双腿悬着，趴在一根金属护栏上。 左前方能隐约看到被周围建筑的光映射着的白银天堂。经过那天的事，它已经关店好几天了，墙上粘附的光源已经消耗完了也没有人重新喷洒，它在夜里也不会发光了。 克耶就静静地盯着此刻看起来有些冷清的白银天堂出神。 那天就是在四层，他仿佛第一次认识到了索斯是他的父亲。这真是件奇怪的事，他想，跟索斯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他一直认为索斯是他敬仰的强者，仅此而已。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单单如此了，也许得在强者后边加上父亲。 从小学到帝国军事学院，每一年索斯都会默默地为他打点好。他以为自己可以不在意，可其实都清清楚楚地记下来了。 他在进帝国军事学院的时候被判定体质太差，没有成为否斯的潜质。那时他整个人都在害怕，怕什么？大概就是怕索斯会不要他，让他成为一个星际流浪儿。因为没有强者会想养一个废物儿子，尤其这个儿子还不是亲生的时候。 可是索斯没有，既没有不要他这个儿子，也没有说他，仍然默默地为他准备好入学手续。尽管后来只是个后勤部专业学员，可他知道索斯一定费了不少心。 他一直是个四星，不思进取，大概潜意识里也是仗着索斯的这份纵容。 索斯是个好父亲。 他会把军部会议室开门问题设置成家人是谁并理所当然回答他的名字。不管鸽神从哪里来的，他能毫不犹豫地将它送给他。他还会跟他说保护好自己，军部的将军向来以任务为重，这大概第一次给了他这么个特殊例外。 还有，为了让黛黛碧小姐保护好他，连杀戮都留给了黛黛碧小姐。 索斯他，真的是个好父亲。 关于父亲的定义，在他这里大概说来说去只有一个字，“好”。对他好，那就行了，不一定要有血缘关系，也不一定非得年龄正合适。真正的父亲不就是无条件对自己孩子好的人吗？ 会像朋友一样行动，会像前辈一样指导你，会像保护伞一样撑在前边…… 索斯，他绝对要救出来，绝对！ 他望着远处的白银天堂四层，突然就有了一种难言以喻的悲伤。如果早这么想的话，他不会让以往十几年过的就像缺了什么一样。 也许他的十几年，会更圆满一点。 但是过去的那就是过去了，除了维琼，大概谁都没有资格对过去耿耿于怀。 白银天堂的四层，索斯会不会在那里，同一个地方，另一个空间。 视野中一点光源亮起，对比周围的大片光那光只是很小的一团，但是如飓风般在克耶心头掀起了巨浪。 白银天堂四层，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