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死亡的少女
当晚，克耶从自己的房间里出去了。 有件事他很在意，在抓那个少年的时候，余光里瞥见的那个身影。 他怀疑那仅仅是自己的错觉，但又相信它是真的。 沿着自己的记忆，他又回到了那里。 如果他没有猜错，这里应该就是研究部最低层的绝密区。 金属墙壁一扇挨着一扇，连成一座迷宫，一如第一次来时的情景，什么人都没有。 之前他就很疑惑了，这里既然是研究部最底层的绝密区，为什么没有一个人防守，甚至连防守或警报措施都没有。 这很不对劲。 他没有犹豫，直接向着里边走了进去。 他小时候就有一个优点，就是在方向感不太好的情况下能准确利用直觉找到他想去的地方。 绕过一扇又一扇的金属墙壁，他，一步步走进绝密区的最里边。 他隐隐感觉到，金属墙壁应该是围着，成一座一座方格空间的。那么在每一个方格里边，应该都藏着重要的东西。 应该是些文件之类的东西吧，他猜想。对于这，他没兴趣。 这里很静，只能听到他一个人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地撞在墙壁上形成回声，有些诡异。 他的倒影也在金属面上拉伸，扭曲，形成无数个，紧跟着他。 迎面吹来一阵微风，带着凉意，令他舒服地叹息一声。 不对，克耶一怔，地下建筑，还是绝密区，为什么……会有风？ 随微风而来的，还有一声接着一声的呼唤，轻柔带着少女的气息。 他听清了，是有人在喊他，哥哥，一声，又一声。 遥远又熟悉。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 一切复杂心情平息之后，在他心里留下的只剩疑惑。 克耶毫不犹豫地顺着风的方向瞬移而去。 尽头是一座巨大的圆形空间，像是被单独劈出来的一样。 穹顶上无数根粗壮的黑色铁链延伸出来，将中央悬浮着的巨型水晶牢牢锁住。 水晶深处，隐约可见一个蜷缩着的少女，碧绿的长发将她外露的细腻肌肤严密遮住，形同宽大衣裙。 少女？ 研究部最底层绝密区的中心，就只是个少女？ 她是谁？竟然被锁在这里。 “哥哥。” 少女如铃铛的声音，这次分外清晰，就在这里，或者说就是那个少女发出来的！ 但那个少女分明一动未动，像是没有生命的精致观赏机械人。 “是你在说话吗？”他问。 “哥哥。”少女似乎是在回应他。 “你怎么不动？”克耶心里生出怪异感，又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 “我的身体已经死亡了，她不会动了。”少女的声音充满着悲伤。 克耶一顿，“对…对不起。” “哥哥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不正是哥哥将她杀死的吗？”少女说。 “我可不是你哥哥。”虽然心惊，他还是冷静地反驳了回去。 “哥哥连做我哥哥都不愿意了吗？果然很讨厌我吧。”少女说着，悲伤的语气变了个调，欢快起来，“但是没关系啊哥哥，你就该讨厌我的。” 最近怎么总是遇到怪人，研究组的那个人是，白发少年是，面前这个少女也是。 克耶心生烦躁。 不光如此，这都有多少个人把他当哥哥了。 “但是哥哥啊，你能来看我，凯萝丝真的好开心啊。”少女说道。 这一句话直接在克耶心里掀起了狂澜，凯萝丝！ 这个名字他认识，或者说帝国公民都认识。 一级达刻，飓风的引领者，凯萝丝。 她，也是索斯在十二年前两大帝国争战时杀死的。 但是他没记错的话，她刚刚说的是她哥哥把她杀死的。 这到底怎么回事？ “你怎么……死的？还有，你既然死了，为什么还能说话？” “哥哥，好奇怪啊。”少女说，“你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呢？这些你都是清清楚楚的啊。” “我说了，我不是你哥哥。”克耶无奈。 “你是。”少女坚持，“哥哥杀了我，我怎么会记错呢？” “我没杀你，所以我不是你哥哥。”克耶再次给她重申。 “好伤心，也好生气啊，哥哥说出这样的话。”少女喃喃地说了一句。 尽管如此，克耶并不打算安慰她什么，这个少女就像是个谜。她的存在，她说的话，全都是谜。 “我好寂寞，好孤独，我等了这么久，哥哥终于来了，但是不喜欢我了。”少女开始哭泣起来。 细细的抽泣声在圆形空间内回荡，显得更加诡异。 “你别哭，我真的不是你哥哥。难道我们长的一模一样吗？肯定有不同之处吧。” “哥哥就是哥哥，和长什么样子没有关系！”少女强硬地回答他。 看来他是没本事说服这个少女了，算了，她被囚禁在这里肯定是研究部的手笔。 当然，他可没打算将她放出来。 他始终记得，这是在研究部，而他最好不要插手这里的事。 出来的时间也够久了，他再不回去如果让人发现了就起疑了。 “我走了，你……继续留在这吧。” 说完，他转身往外走去。 今晚他算是知道了研究部的一个重大秘密，私藏一级达刻。 也不对，或许这是整个帝国联盟都知道的事。 可他们囚禁一级达刻，要来做什么呢？ 不管如何，从这里出去后他就得缄口不言，他可不想惹一堆麻烦事。 然而他不想惹麻烦事，麻烦事自然会找上他。 来时好好的路，现在都回到了正常模式——布满了防卫警报系统。 因为他的脚刚挪动几步，就触发了警报系统，金属眼发着红光，一闪一闪，这个时候只怕绝密区被闯的消息已经发到了康莱德等高层手里。 大事不妙。 “嗯哼哼。”少女甜甜地笑了两声， “哥哥要被捉住了。” 这个时候，妹子你就别幸灾乐祸了。 克耶烦躁地定在原地，脑子快速地思索着解决方法。 虽说不知道为什么，但看现在的情况，肯定是防卫系统开了，这才是绝密区该有的样子。 但，他还没出去。 这要是被抓个现行，只怕他要惹大麻烦了，说不定还要连累索斯。 “克耶！” 一声震惊的声音，希尔特从他后边跑了过来。“你怎么在这！” 克耶尴尬地笑笑，这个时候他还怎么反应。要不就跟他说是过来玩的？ “我……我…” “哎呀，你什么你，麻烦大了，快跟我走。” 希尔特不由分说地拉过他的胳膊，“跟着我的脚步。” “哦。”克耶顺从地跟上。 在离开的时候，他忍不住又回头去看那颗悬空的巨大水晶。里边的少女静静的，与这里融为一体。 她没有再说话。 希尔特迅速地拉着他，一路出了绝密区。 “克耶，你好好跟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希尔特神情严肃，这在他的脸上还是不常见的。 “我看到个身影，比较在意，就去了。”克耶说。 “这算什么？”希尔特生气地说，“你这是在敷衍我吗！你知不知道，现在部长肯定已经赶过去了，要是让他知道是你闯进去的，你死定了。” “我知道，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克耶无奈，“我没做什么，就要回去的，谁知道警报系统突然开了。” “你老实告诉我。”希尔特抓住了他的胳膊，“你进去过几次？” “两次。”克耶如实回答，“一次帮你抓人，一次就是现在。” “你别骗我，我不会告诉部长的，你之前还有没有去过。”希尔特问。 “我可以向你保证，只有这两次。” “那好。”希尔特推了他一把，“我相信你。你快回去吧，剩下的交给我了。待在房间里不要出来。” 克耶古怪地看着他，说实话他们也不算太熟，顶多是见面可以打个招呼，偶尔能聊上几句的关系而已。 但是希尔特未免对他过分好了吧。 希尔特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笑着冲他摆手，“你帮了我一次，我也帮你一次。要不是你，我可就闯大祸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跑了。 克耶在原地感谢地笑笑，转身走了，既然如此，那就交给希尔特吧。 希尔特一路往回，直到跑进那个圆形空间里，康莱德和特温朗正站在那里，仿佛等了很久。 “部长。”希尔特走过去。 “如何，希尔特？”康莱德沉声。 “我试探过了，不是他。”希尔特回答。 “确定吗？”特温朗插话。 “他的眼睛告诉我，我可以确定。”希尔特说。 “希尔特看人一般不会出错，看来不是他。”康莱德说，“那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能力，不仅无声无息地进我研究部，连绝密区的防卫警报系统都关了。” “来人肯定拥有异能，会不会是另外的一级达刻？”特温朗猜测。 “现在还说不好，但是一级达刻的嫌疑最大。”康莱德说。 “我会命令下去，这几天研究部绝密区包括核心区都会进入一级戒备状态。”希尔特说。 “嗯。”康莱德。 “部长，你觉不觉得奇怪？”特温朗说，“那个人既然进来了，而且还不止一次，为什么就什么都没做？” “肯定有目的，只是我们没有发现罢了。”康莱德说。 三人沉默了下来。 顿了顿，康莱德又说，“无论如何，克耶到过这里，也算是违反了我们的规定。” 希尔特一怔，“部长，他并没有做什么。” “希尔特，你是研究部的人，不该是他克耶的求情者。”康莱德努声。 希尔特却还想再帮帮克耶，否则以自家部长的性子，只怕克耶接下来在研究部会不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