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劝降(2)
郭副将突然小跑几步,追上去担心地喊住了他们,“老黄!你真的要走?你就这样出去不怕…” 黄副将蓦地停下脚步,转过头无奈又可悲地望着郭副将,语重心长道:“郭副将,这些天来你还不清楚沈姑娘和薛公子的为人吗? 我们想要报仇,她就一对一跟我们打。知道我们身上有伤,她就暗中让着我们,为我们保留尊严和颜面。 如今又费时费力将我们的家人平安带到了我们身边。她从头至尾都没有强迫过我们,我也知道她绝不会强迫我们。 因为她有先帝那样平和仁厚的心,又有先帝没有的坚韧决绝。我相信她是先帝的血脉,是大夏命定的女皇。所以我即使不加入凰鸟军,也绝不会再带兵抵抗她。 我打了一辈子仗也够了,再也不想卷进这些无谓的混战之中。如今我只想跟妻儿一起回到太平的乡下共享天伦。 我劝诸位兄弟也不要再为那野种皇帝卖命了,他不会记得谁为他牺牲了性命,只会记得谁没有完成他的命令。” 黄副将一口气将心中的话尽数吐了出来,心中轻了不少。他长舒一口气,临走之前撂下最后一句话:“我的话就说到这里,你们以后不用再找我。你们愿走愿留,全任你们自己了。” 黄副将说完,牵起自己妻儿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青州大牢。 郭副将怔怔地站在那里,方才喊完后的嘴巴还无意识地张着,却再也不知该说什么,说不明讲不清的种种想法和感受,在胸膛中如巨浪翻涌。 就在这弥漫着难言、酸楚、尴尬的庭院中,又有一位总兵发声,“不管了,我也要走!” 那位总兵带着自己的妻子行至沈芸梦和薛瑾瑜面前,对他们微微鞠躬,谢道:“芸凰公主,小爵爷,感谢你们这些日子来对我和我内人的照顾。今后若是凰鸟军需要人手,我梁宏随时待命。” 沈芸梦激动感激地对他连连点头,“多谢梁总兵。我会派人给您和夫人在青州寻一处宅院,你们就在青州好好生活吧。” 梁总兵离开后,诸位将领再也顾不得郭副将从前的命令,皆按着自己和家人的心意,向沈芸梦道谢后,走的走,留的留。就连本不愿意离开郭将军的穆南,也被自己的母亲无奈拉走。 一时间庭院中嘈杂了起来,一种对现实的无奈,和对新生活的期盼交织在一起,令沈芸梦和薛瑾瑜也深受触动。 半晌,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郭将军方才心中的惊涛骇浪才渐渐平息下来。他默默低下头,长长地叹了一口大气,仿佛整个人的精气神一下子被抽空,霍然苍老了十岁。 他微微佝偻着脊背,无力地向自己的妻女走去。郭夫人看到他的样子,心中也不禁担忧不已,温言劝慰道:“建堂,你不要担心。若是你不想走,我们就在这里陪你。反正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到哪里都是一样的。哪怕是去黄泉,我们都会手拉手,毫不犹豫地跟你走。” 郭副将缓缓抬起头,布满细纹的眼皮憔悴地耷拉着,眼睛里无力的泪光闪烁。他一手抚上郭夫人的肩,一手搂着芳儿,带着她们转身缓缓向出口而去,“阿秀,我们走吧。我也受够了。以后你们就是我的一切,没有家哪来的国。” 经过沈芸梦和薛瑾瑜身边时,郭副将倔强地没有停留,甚至没有看他们一眼,以此来维护自己最后的一点尊严。 沈芸梦和薛瑾瑜却不甚在意,与对其他离开的将领一样,向他们微微垂首点头致意。 郭夫人尴尬地侧头,向他们投去感激的目光,芳儿也转过身向他们微微鞠躬。随后,郭副将一家三口,就这样疲惫而沉重地离开了青州大牢。 原本混乱嘈杂的大牢,一下子人去楼空,沈芸梦也不禁微微恍惚。她轻叹一声,茫然地向薛瑾瑜问道:“瑾瑜,你说我这样做对吗?” 薛瑾瑜宠溺地一笑,双手轻握住她的肩将她拉向自己身前,低下头轻柔至极地说:“我的芸梦做的一点都没有错。” 沈芸梦被他纯情又溺爱的表情逗乐,噗嗤一笑过后,又定定地望着他清润的双眼问:“可是,凰鸟军千辛万苦将他们抓来,如今我又把他们放走,我要如何跟凰鸟军的兄弟们交代?” “不是有几位将领表示会留在青州为我们效力吗?我觉得这就够了。”薛瑾瑜顿了顿,又认真地说:“献州大捷是你想出的计策,我们打赢了,你也已经奖赏了参加战役的士兵,那么俘虏的处理权全权都在你手里。 你心怀仁义慈悲想要劝服他们,但那些老将固执的思想不是你一朝一夕能扭转的。你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而如今也达到了最好的结果。我相信凰鸟军的兄弟们一定会理解你的。” 沈芸梦抬眼望着他,睫毛俏皮地向上弯起,眉梢眼角都带了少女般甜蜜的爱意。身侧明媚的阳光似乎为她的每根睫毛和面部轮廓都镀上了一层暖暖的金色,仿佛九天下凡的仙女,闪耀着圣洁又亲和的光辉。 薛瑾瑜一时间也看的痴了,定定地望着她眼里自己的倒映,魅惑的眼中痴迷和爱意几乎要溢了出来。 仿佛有无数颗粉色的泡泡和桃心,在他们周身蹦了出来,顽皮地在他们身边嬉戏。二人也越靠越近,怦怦的心跳声越来越快。 “咳…咳咳…这里还有一个人呢好吧。” 一个无比尴尬又蕴着怒气的声音忽然响起。沈芸梦与薛瑾瑜蓦地分开,飞速向着那边转过头去,这才发现最里面那间牢房里还有一个人。 “你是…江都?你怎么还在这里?”沈芸梦话毕忽然想了起来,充满歉意地望着他,“抱歉,我忘记了你没有…”家人… 江都气鼓鼓地瞪着他们,他可是从头到尾将牢房里发生的事情都看在眼里。其他将领沈芸梦都有顾及到,可偏偏就忘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