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天意弄人，此时伏笔
躲过致命的长矛，惊马驮着东方雁，在草场上肆无忌惮的奔驰。 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东方雁头晕眼花也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转眼马儿调转方向在紧随其后追来的人群中横冲直撞，在众多呼喝声叫喊声中——又一跃，冲出了重围。 孟旋想拉住东方雁，伸出手却与她一错而开，于是此时又急急转头策马跟上。 跑过司马玄身侧时，将司马玄的马带的一动——反而让司马玄的马在惊慌中停了停。 有人大喊：“二皇子小心！” 此时司马玄也迅速稳住惊马，扬鞭起落转眼追上了孟旋，此时一群人马被两骑来回一穿，又是一片嘶鸣惊叫声，惊慌中半晌稳不住局势。 一片惊慌中却没人注意到——山林中树冠上的阴影中，十几个人一身黑衣远望这边，各自露出了莫名的神情。 而在不远处的树梢上，亦有一人悠闲叼着草根，看了看马场里纵马奔驰的两名少年，挑了挑眉。 此时东方雁也不好过，一番颠簸下来，胃里翻江倒海不得安宁，口腔中血腥味一波波泛上来，又被强忍着吞下，现下眼前更是群魔乱舞不分彼此，于是东方雁也不看了，急急扫了一眼马蹬的位置，干脆闭上眼——咬牙，脚上用力一蹬。 不知哪飞来一枝箭，东方雁闭着眼睛未曾看到，马为了躲避又是一跳，跳得东方雁滑脱了脚蹬，一脚踩空，人在空中又是一个拋起落下，却没注意呼啸奔驰中飞来箭矢正从她方才的位置利落划过，细弱的破空声被狂风呼啸声淹没，无意间竟然救了她一命。 这次更撞得眼冒金星，闭着眼都感觉世界明亮，好像真能看见星星在眼前乱飞。 远处有人大喊：“不要射箭，救人要紧！” 耳边呼拉拉风声刮过，东方雁闭目深吸口气，咬牙一蹬！踏实了马蹬腰部一挺，翻身而上，急忙伏下稳住身子，强压下胃里翻腾。 收腹，挺腰，来腿，急急勒马！一气呵成！ 奈何人太小力量不够，心知强来肯定不行，手上一阵剧痛传来，来不及查看！电光火石间灵光一现，心中顿时想到堵不如疏！便干脆松了力道只握紧缰绳稳住身子，不至于再被甩下，更干脆一夹马腹喊道：“驾！驾！” 跑！ 让你跑！！ 让你跑够了再说！！！ 一边跑一边找寻从前骑马的感觉——身子慢慢放松，跟著马的律动而动。 感觉风从耳边吹过，吹来秋季的气息，骑马畅游，也有別有一番舒爽！ 干脆大了胆子松开缰绳，任它放逐。 殊不知身后紧紧跟随的两人见了这一幕越发惊心！ 而此时东方雁脑中一片空白茫茫，突然想什么都不想，就这样一直跑下去，然而好景不长，她这厢舒爽了后面的人可看得心惊胆颤，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摔下了马！奈何一直紧追不上，此时只能默默担心，却束手无策。 然而此时东方雁放开了胆子，似乎马也撒开了蹄子，速度竟然越发的快，丢开惊慌恢复平静的马匹此时反而更像一道枣红色的闪电，在草场中风一般的无声划过！ 策马狂奔，一人一马眼看就要冲回人群中去。 有人手持着长枪对准，有人弯弓搭箭蓄势以待，东方雁回神猛然一惊。 伸手拉住缰绳调转马头，顺着人群的边缘一横，便一转绕开了人群，然而此时想避开长箭却是有些吃力，东方雁一边驭马一边大喊：“别放箭！” ‘嗖’一声，箭以脱弦，半空中音爆一般声音一响，箭矢飞快声音越发细弱，此时反而趋近无声。 箭矢射出此时已经来不及阻止，眼看就要射中马腿！东方雁咬牙拉缰收腿夹住马腹，索性马儿也貌似知道情况危急万分给力，用力一跃躲开了箭矢。 然而事实证明马儿是不知道的，一躲躲开了箭矢，此时落地却突然慢下了脚步，便一转方才狂奔成为此时向前悠然踱步，索性似乎有人下令止住了箭矢，不再有冷箭飞来。 此时身下马匹倒不复最初的狂躁不安，此时温顺了许多，尚不知刚才那一跃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步态有些悠然，东方雁却惊出一身冷汗。 而一抬头便与一双深邃的双眼直直对上，幽深沉着，不易察觉的闪现过一丝凌厉，更多的却是温和带着善意的一番打量。 不知何时马儿已经停了下来，安静的站立在原地。 东方雁也不知此时情况，竟然就这样默默仰望对视了半晌。 包忻月哭着从人群的方向跑过来，一边喊着：“雁儿你没事吧。” 东方雁才惊醒，眼前这个人星目高鼻，晃眼看竟然和司马玄有几分相似，一身明黄华贵利落的骑装，猩红披风神采飞扬，不是当今皇上又是谁？！ 恰时有人大喝：“大胆！见到圣上还不行礼？！” 却是老熟人刘奇，一边对东方雁使眼色一边观察皇上表情，见皇上似乎丝毫没有怒意不由也松一口气，暗叹这丫头能和皇上对视不落下风也是胆子极大，索性皇上不曾追究。 东方雁翻身下马，一个踉跄险些栽倒，被包忻月连忙扶住，两人下跪行礼，“民女包忻月参见圣上。” 远远一群人打马而来，也不敢冲撞人群，眼看快到了这边便勒马下地，小跑过来。 孟旋急急去查看东方雁，第一时间竟然不是向皇上行礼，索性此时也没人刻意刁难，提醒礼节——关心meimei，外人看来也是情有可原。 而让人不觉得情有可原的——却是司马玄根本没注意到老子就在面前，也是跟着孟旋冲过来停在了东方雁身边，焦急的问道：“雁儿你还好吗？！” 皇上见了这一幕眼中闪过几许莫名复杂的神情，竟然是怅惘和怀念。 司马馨骑着马此时才追上来，眼看东方雁被众人围着，情况不明，心下一凉，脑子里想到：“完了，出事了！” 而刘奇站在一旁大呼头痛，一群没眼色的崽子！没瞧见皇上在这吗？今天一个个是怎么了？ 却还是有没眼色的人前仆后继冲了上来，当先一人赫然是孟梓桑，也一头扎在东方雁身边，一边跑着大喊：“雁儿！你还好吗？！” 身边人群嘈乱始终没听见东方雁回答的声音。 “咳咳咳！”**装模作样清咳几声，然而一群人吵吵闹闹，全然是在关心东方雁根本没注意到这边圣驾，令人无语…… “说完了吗？该静静了。”语气平静带着久居上位不容置疑的力度，轻声却威严，骤然在耳畔响起。 众人才一惊！此时才回过神来——竟然圣驾当前他们还是这番模样…… 连忙跪地参拜，“儿臣参见皇上！” 皇上脸色平静，却也不叫起，就在马上居高零下的看着司马馨，“司马馨，你好大的胆子。”声音不大甚至有些温和，然而释放出的压力却让人呼吸一窒，司马馨首当其冲更是冷汗如浆，这样的情况下——不敢言语。 人群马后，司马新远远看着情况不对正要开溜，皇上头也不抬径直叫道：“老三，过来。” …… 老爹教训弟弟，哥哥要连带挨打的时候一般人会怎么做？ 大呼冤枉之？ 抱头痛哭之？ 痛苦自责之？ 然而实际情况是你爹现在在气头上，大呼冤枉更惨之。 一哭心烦，何况失了皇子威严下手更重之。 自责？本来也是你的错，嗯~那你更该罚了，死得更惨之…… 所以司马新脑中几个念头一闪而过，最终选择了——听之任之…… 于是此时便哭丧个脸，走过来跪在司马馨身旁，埋首不语。 皇帝也不多说，刚才闹得沸沸扬扬，皇帝一看自己这调皮捣蛋的四儿子此时如此老实？便也能猜到三分前因后果，于是此时径直给了结论，“回去闭门思过，三天。” 陈述句，眹心意已决，不必多言。 末了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向东方小姐赔礼，到人家原谅你为止，去吧。”说完转身离去，眼看这个下午发生了这档子事也着实败了兴致，一群人散则散之，也有三两成群聚之。 司马新爬起来，哭丧着脸对司马馨说：“老弟，起来了，还不快去向表妹赔礼道歉？” 司马馨看着在众人搀扶下勉强起身的东方雁，一张精致的小脸上，脸色苍白更显细弱，心下也是一阵懊悔，耷拉着脑袋走过去恹恹道：“表妹，对不起。” 众人眼看皇上走了才三三两两聚过来，有小丫头看不来气氛笑喊：“东方meimei骑术了得，一下就躲开那支箭了呢。” 才有人回头看那不远处的箭矢纷纷附和道：“真是将门无犬女啊！” “东方小姐运气真好……”这句话明显敷衍的成分居多……谁又知道不是嫉妒？ “对啊好厉害，不愧是将军府小姐bababa……” 无论方才多么危危急，东方雁却一直是人群中的冷门，那么—— 为什么有人附和呢？刚才看到她躲过那支箭的不过寥寥几人，答案是此时开口人的却是司马妙公主？！ 如此一来便说得通了，自古以来皇宫贵族身边狗腿层出不穷，随处可见，数量之多足以遮云蔽日，如此一来，尚算合理，尚算合理…… 然而东方雁却大呼不好，脑子里乱朦朦的却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 幸而孟梓桑反应过来急急开口，“公主谬赞了，雁儿吓得不轻哪能反应过来？想来不过是巧合而已。”说着一边扶着东方雁要走。 司马妙失望的开口：“啊？是这样吗？” 此时有人开始低声议论：“哼，这不是那个妖女吗？” “对对，就一出生就克死她娘那个。” 司马玄听到急忙回头看东方雁，而她此时神情有些呆滞，想来似乎是没听到。 司马玄松口气喊一声：“行了行了，东方小姐还要养伤，都散了吧。” 人群散开，孟梓桑孟旋一边一个搀扶东方雁要走。 司马馨急急喊：“表妹！” 东方雁抬手摇了摇示意没事，突然被包忻月抓住，“表妹你在流血？！” 众人才看见东方雁右手衣袖点点血迹如梅花绽出，在白色劲装上分外惹眼，东方雁头晕眼花说不出话，司马玄急急冲上来，“怎么？伤口裂开了？来！我背你回去！” 说着不等回答已经一弯腰背起东方雁，孟梓桑觉得于理不合，还没开口便被司马玄叫道：“愣著干嘛！去请太医！”说完已经背著东方雁往营宫跑去。 包忻月赶紧跟上，孟梓桑皱眉看了一看，终于不再多言，也转头往太医馆跑去。 留住司马馨在原地楞楞望着，一副想说什么欲言又止的姿势，被司马新拖走：“行了，看看你干的好事，现在先回去，晚些再说吧。” 东方菲远远看着这一幕握紧了粉拳。 此时营地，司马玄问背上东方雁：“你的房间在哪？” 不等东方雁开口孟旋已经跑到前面：“玄，这边。”情况危急直接用了平时的称呼，不再顾及什么礼仪。 何况吃了饭就被孟梓桑拽了出来，东方雁根本不知道她的房间在哪里……不过此时意识越发朦胧，却已经是无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