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极端反差何同辙
武学考核如火如荼，人潮接踵翘首以盼，规模不下于江湖选拔武林盟主，此时，这位置却更令人垂涎，因了那奖励，让人眼红如此，却也只能干干眼红。 第六天，五强选出了最后两人，皋昊穹晋级前二。 第七天，擂台上空空如也，比武的主角还来不及入场，场下观众的讨论却已经进行到了白热化。 话题更多是关于赌局。 从昨天何嘉惜败之后，这新一轮赌局便从一开始就出现了一边倒的架势，几乎所有的赌注都落在了皋昊穹身上，似乎根本没人对宴方投入希望，相比赌皋昊穹胜的赌金，下注给宴方的赌金—— 昨夜之前，根本没有…… 然而就在半夜，有人决定解散这场没有对手的赌局之时，突然有人冲进富家子弟宿舍的暗房——赌桌前，大手一挥下注千两。紧接天明之前，又有接连两人下注一千，顿时掀起了轩然大波。 一千，自然也不是什么大数字，问题是一千什么。 ——一千黄金！ 从开始考核到现在最大的赌局就此拉开序幕，几乎一夜，宴方的身价便从零开始直逼皋昊穹的身价，此时不由成为了热议的观点。 此时更惊人的消息出现，有人押注，赌两人平局，赌金同样是一千黄金！考核比试可以说直接排除了这样的可能性，选出魁首又怎样会是平局？看来也有傻蛋什么都不懂，只顾着投机取巧，白白往里扔钱罢了。 有人沾沾自喜，有人加注未免不好，不然纵使皋昊穹赢了也不过是回本，没有悬念的赌局叫什么赌局呢？这样的傻子，不妨再多点 也有人摇摆不定，难道宴方还有后手？怎么会有人不惜代价下注一千黄金？一千黄金是不多，对富家子弟来说也不过是一段时间的零用钱，然而要随手拿出这么多也不是一笔小数目，更不是富家子弟能做到的事。毕竟一段时间花花用用下来，手中剩下的也不会有太多，一手能拿出这么多的钱也是万分阔气的举动！ 而此人，万分神秘。 不由有人猜测或是皇族中人？赌局隐蔽几乎下注之人都不会亲自露面，各自叫了下人来交钱取条罢了，此时众人的猜测中不外乎几种，或是隐形富豪或是皇族中人，总之范围一直锁定在权贵中，却压根没人想到寒门子弟中有人暗暗发笑。 小院里，是谁看着支取赌金的凭条神色复杂，不知该喜该忧。 寒门宿舍里，是谁单手压着枕头神色怅然，枕头下又一卷卷起的纸卷——卷上写着‘凭条支取，赌金一千两黄金’…… 关于这三个神秘下注的人，也掀起了一个议论纷纷的话题，这下注的人要么是蠢笨如斯要么是大智若愚，所有关于宴方的猜测一直在两个极端上进行，完全没有中和的余地。 而此时对宴方的看法也是众说纷纭，加了三千黄金的赌注后更是激烈不已。 有人对宴方不屑一顾，表示她一定是全靠运气混上了前二，能有什么过人之处？ 亦有人对宴方暗暗心惊，暗自做出了猜测，一定是有人清楚宴方有什么后手，知情之人才敢放手豪赌？ 在赌局突然倾覆的天平上，也有不少人开始犹豫，究竟要不要转移阵营，改押宴方？？？ 宴方本人却毫不关心外界怎么评论，此时站在擂台上，台下各异的神色汇聚，古怪的眼神像针扎一般拢在她周身，无可忽视。 而她，没有任何的动作表情，擂台上，平静伫立，静静的等待皋昊穹的到来。 似乎被她的气场影响，场外的气氛一波一波下压，渐渐平静下来——形成了诡异的无人说话的局面，都对着台上风度翩翩的‘文弱公子’行注目礼。 仿佛此时台上那平静的人平静的气场，叫做——高人风范！ 有人神色关切有人拭目以待，有人兴致冲冲有人凝眉不语，全然是极端，似乎所有关于宴方的所有事情与话题，要么黑要么白，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 处于这样的矛盾中宴方毫无知觉，静静站在黑与白的交界线，不染纤尘。给人感觉不论是黑或者白都是那么的符合他的形象，又是诡异的和谐。 …… 秋风渐凉，落叶纷纷簌簌洒下，金秋的背景中有人淡漠如水身形笔直。 难言的气度，生在他的身上仿佛那样神秘优雅，其实不过是浑不在意的态度罢了。 他，看着场中。 …… 擂场中，直到皋昊穹的到来，才终于在寂静的人群中掀起了轩然大波！一阵哗然之后又是一阵寂静，皋昊穹一手提刀一手提剑，众人露出了疑惑的神情，难道皋昊穹要用两种武器？ 皋昊穹却也不管场下的反应，一扬手把剑抛向宴方。 宴方平淡的伸手握住剑鞘，却转身放在一旁，只拿着手中上场选取的佩剑。 “小子，一把够吗？”皋昊穹嗓门也大，几乎全场都能听到。 听见这句话众人都云里雾里，这是讽刺宴方打斗时会损坏佩剑吗？ 宴方显然没往那方面想，此时却也不拒绝，淡淡开口不带丝毫感情，“不够再说吧。” 有人满心欢喜等宴方在皋昊穹的讽刺下炸毛，然而双方都是平平淡淡的对话反而场下的胡乱猜测显得多余，此时也顾不得尴尬。 “锵锵锵……”铜锣震荡的嗡鸣在人群中渲染，所过之处无疑不是一片寂静，司徒狂神色严肃，浑厚的嗓音发出，“凝华院武学最终考核，正式开始！” 他看向擂台上两人，公事公办的问：“你们，准备好了吗？” 皋昊穹哈哈一笑举起手中大刀，“随时应战！” 宴方却不露声色轻轻点头，此时那纤弱的身形与皋昊穹相比，便相比昨天何嘉和皋昊穹形成了更强烈的反差。 若说何嘉相比皋昊穹只是稚嫩与成熟的反差。 那么宴方和皋昊穹的差别则是一动一静，一水一火，相比之下宴方身量更是只到皋昊穹胸前，毫不夸张的说她的大腿还没皋昊穹的胳膊粗，比较之下几乎立刻凸显出了小孩子与大人并肩而立的既视感，此时同时站在台上，那气场却不输分毫。 真是，诡异…… 在场之人下意识不自觉的拿两人来相互比较，觉得诡异的同时又仿佛觉得理当如此，奇妙的矛盾让人对魁首之争更是兴趣满满，只盯着司徒烈高举的手拿着小锤重重落下。 随着小铜锣清脆的鸣音响起—— 战局，终于拉开了序幕。 皋昊穹和宴方奇异的对视，宴方平静的拔剑而出，几乎可以看到剑锋一点点抽出剑鞘，在这样紧张沉滞的气氛中简直就像慢动作播放一般，皋昊穹也一改往时开打就出招的先发制人，看着宴方的眼中却是露出兴奋和谨慎的神情。 熟悉的人知道，皋昊穹冷静下来往往是对对方提起了警惕之心，明明武学独霸武林一隅却仍然不骄傲自满，对看起来不惧任何威胁的对手也绝不放轻的警惕之心，实属难得。 宴方也觉得棘手，不怕自满自傲的自大狂，像皋昊穹这样有武功有内里的人还如此警惕，可以说是十分难得也十分难啃，她眼中却不是惧色，而是同样兴奋地光在眼瞳中闪现。 剑锋倒映出清秀的脸庞，微勾的唇角也是一抹兴奋嗜血的笑容。 各自不放松警惕不顾台下气氛，两人就在擂台上开始了静默无声的气势的对抗，无声无息无知无觉中改变了场中的气压，压力无形上升，似乎能看见两人无形的气场在酝酿中成型，一浪一浪登上高峰。 气势升到顶端，站在台下都能感受到两人释放出的气压之强大，无懈可击。 不动则已，一鸣惊人！ 不小心一眨眼的功夫那视线便失去了两人的身影，看到半空中两道黑影交错一闪回到原地，像是从没离开却让人无声的心惊，衣袂微微拂动，才能让人真切的感受到刚才那一瞬间视线落空人影消失不是错觉！眨眼之间便是一回合结束，各有高下却难以看出。 只有交锋相对的两人知道其中秘辛，此时看不出端倪，战局仍在继续。 再一回合之后气氛几乎上升到顶峰。 两人一回合下来面上表情平静却各自暗暗心惊，对对手的气势和实力心中折服，此时却箭在弦上，没有多余的时间停下思考。 脚步一错，眼看又是一回合交手，刀剑交加的清脆嗡鸣细微响彻全场！ 皋昊穹气势全开，远远就能感觉到刀锋的锋利之气，宴方却内敛沉稳隐忍不发，更像是紧盯猎物而蛰伏的猎豹，只沉默静待出手之机的到来。 ‘锵——’ 铿然一声，两人再次缠斗到一起，一改先前试探虚晃，一往无前的挥剑落刀。 刀狂皋昊穹遇战即狂，先前对战过的人深有领悟。 此时看宴方不露下风的僵持也是暗暗心惊，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实则招式间暗流汹涌，恐怕要自己接上那一刀才知道是何等万钧的力道。 宴方接刀手稳，脚步一错卸去劲力。 虽然看似硬接却在巧妙地卸力，否则旧伤深重的右手绝对不足以支撑如此狂暴的力道。 皋昊穹看出其中法门暗赞宴方取巧，转眼便是数十回合。 宴方不露声色，却只有自己知道必须速战速决，内力全数用来压制寒毒甚少动武，血液流畅也会加重寒毒的爆发。 此时却只知道，若此局不胜那千年雪芝便再难得见，好药材，千金难觅。倘若真是输了她也没把握能从皋昊穹手里将之买到。何况宴方并不喜欢束手束脚的打法，一如当初那夜借着酒兴的酣畅，奋力一战，何尝不好？ 宴方眼中光彩越来越亮—— 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人生四喜向来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喜悦之事，然而对东方雁来说，其意义更甚于人生四喜的一条便是——棋逢对手！ 人生四喜对东方雁来说向来是无稽之谈，从没奢求过重活一世除了鱼沉歌还能有别的故知，身在他乡为异客，何尝不孤寂？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那更是想都不要想，人家不在乎。命都可以不在乎，还在乎这些吗？？ 什么都没有眼前战局来的重要，真正的高手对决不是赶尽杀绝，而是棋逢对手，惺惺相惜！恨不得将这战局拉长，再拉长一点。 看懂宴方的眼中燃起同样兴奋地光芒，皋昊穹何尝不喜。 一起一落都带着兴奋地力度，震得宴方虎口发麻。 狂狮对战猎豹，孰强孰弱？ 而场下—— 宴旋看到两人隐隐兴奋的神情那一刻心底里猛地一沉，她不能过度运力，怎么能忘？她怎么能忘？ 一刀一剑铿锵嗡鸣之音似乎砍在心上，宴旋听见胸腔的心脏似乎不听话的要摆脱束缚，突突狂跳。 雁儿，你当真不管不顾？只求酣然一战？ 而你不管不顾，我却不能不顾！此时脸色一沉。 转身急速回房取针取药，让你放纵一次，是何等的代价？东方雁，你可知？你从不爱惜自己的身家性命，令人发怒，你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