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一朝幻景入梦来
两唇艰难分离,换来一方粗重的喘息。 她艰难抵着他胸膛,此时情动,难以自已。 气息交融,她觉得自己就要在这样的交融中飞升,炼化,再找不回本心何处,何处归引? 他俯首看着怀中她艰难站立,几乎是靠他托扶才稳住身形。 此时红唇开合分外红肿娇艳,媚眼如丝,水汽迷蒙中倒影他情动的面容?此时分外狼狈。 她在这样的吻里沉沦,他却在沉沦失陷之前艰难的拉扯着理智,叫嚣不能继续下去? 今日此事,纯属意外。 他本不愿强迫她—— 她自尊心颇有些强,断断容不得有谁这般压迫,而他一而再再而三反复无常,似乎早已伤了她,不愿面对? 此时此刻,等他的,会是什么? 他不知此刻内心忐忑,忐忑间似乎想说些什么,于是此时调笑开口,颇有几分滑稽和打趣? “如何,雁儿是否满意?” 她茫然抬头,情意未去。 他俯首轻笑,轻浮挑拨? “本王今天,吻得够不够重?!” 她大窘! 尼玛,老娘是说稳重不是吻重!你丫肯定是故意的! 这么一段无厘头的对话,神智加快了清明的席卷,恍如一帘清风吹散了朦胧的水雾? 她呼吸渐渐匀净,神思清明渐渐回笼,一湖心水,澄澈如初。 他期待着,又惶然着,她明明情动,心里怎会没有他的位置?只是为何始终不愿承认? 是他…… 总归不让她安心吗? 他脑中在思考,眼却盯着那红唇分外火热,似乎情动的火焰还在灼灼燃烧,天知道他得多克制,才能忍住此刻看她娇艳面容而不动手动口? 情意正浓,眼前又是心里想要那个,他却不肯,不肯毁她清誉,或许心里期待,再来一次鸳鸯帐暖春宵再渡,算作对她的补偿,也算作对她的尊重? 而此时,不论心中怎么想,总归是分外煎熬。 她脸色朝红渐渐褪去,就要再度化作那玉般的白,她不敢直视他火热的目光,讪讪低下头去—— 那视线却分外火辣,容不得她半分忽视,存在于空气中,笼罩在周身外,无处不在? 无处可逃。 她为自己轻易动心而羞耻,一而再再而三被他所伤,怎么会还抱有一分不切实际的幻想? 若是烛影摇红那一夜,他能这般强硬这般坦诚,她脑子朦胧之下一定会欣然接受交出真心? 然而此时,她不敢—— 因他翻脸的本事太过强悍,扭个身便能化作见面不识,她怕。 因他装作冷淡装得太像,以至于局中人都不由茫然,她惧。 因而此时不敢随意回答他沉重的问题,这心里有没有他,自己知道,而让不让他知道?她却不作考虑。 她东方雁从遇见他似乎就有些犯傻,然而事不过三,她不愿做那撞南墙的傻子,何况是已经撞过一次南墙的! 思绪翻江倒海,她渐渐恢复了平静。 一室静默,旖旎却无声温存,挥之不去。 他似乎看了看天色,猛地一愣,破门而出。 换她身后苦笑一声,无力的靠在门板上,仰头不语,身子越发棉软,顺着门板滑落,换做靠坐门边? 脸色有些惨白,她无暇顾及。 无意识抬手抚住心口,他的大手炙热,温度似乎挥之不去,分外guntang,此时guntang下却有几分虚弱? 心跳顿时细弱下来,几乎感受不到那细微的脉搏。 她深吸口气,重重吐出。 似乎脸色才稍微恢复,她全身酸软无力,不愿动弹,便靠在门边,渐渐理清思绪? 半晌,她苦笑一声…… 这般狼狈,为谁? 她撑着身子出门,门口却摆放着一个精致的食盒? 她一愣,恍然想起了思绪晕眩飞跃的最初似乎就是那脚步声引燃了火焰,此刻既然只剩食盒,就表明—— 表明…… 她猛地捂脸!好丢人!!! 他他他!那个小心眼的王爷!竟然当着她熟人的面……当当当……当着洛星河?! 啊!她不要见人了! 此时却耐不住饥饿的煎熬,没时间纠结过往来去,她终于叹口气,捡起地上食盒,关上房门? 沉淀思绪。 她终于恢复平缓,一室旖旎温存烟消云散,除了红唇娇艳,几乎不留痕迹。 她叹口气,无奈打开食盒。 她下意识想伸手拿取筷子,一抬手,才回神反应过来,手上那重重的夹板? 她苦笑,抬起左手,笨拙的执起筷,颇有些生疏的握住,姿势分外别扭。 食盒里红白娇艳,青绿可人,橙黄亮泽,色泽鲜艳。看起来就很可口的食物颇有几分精致的娇艳美味已经失了温度? 奈何她饿得很,管他温度不温度,能入口的就是好食物! 她刚刚抬手,夹取一枚金黄香脆的栗子,即使没有温度…… 她刚刚准备送入口中…… ‘嘭——’ 一声,大门打开,金黄的栗子咕噜噜滚落,在桌上翻滚几圈,终于停住了脚步? 她张着嘴,一个欲待将美食入腹的姿势—— 此刻栗子滚落,玉箸上空空如也,便显得她此刻表情颇有些傻? 有人端着托盘,形容颇有些仓促,看着她的神情刹那有些歉意,却眼光一转,看见了她面前的食盒?脸色一变! 她哀嚎—— 呜呼哉! 这小气的男人总不会饭都不让她吃别人的?! 很不幸,她猜对了。 司马玄风风火火冲进来,风卷残云将桌上几盘美食一扫而空,已经规规整整装入食盒放在脚边。 她哭笑不得,看着眼前男人分外无语,早体会过这男人的小心眼,此时身子不便也不愿再与他抗争? 毕竟处于弱势,总归吃亏的还是自己…… 她无奈,就要放下手中筷子。 他似乎很满意她的乖觉,自觉伸手去接过她手中玉箸,她无奈松手,默哀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恐怕今夜就要枕着美食入梦? 她倒是不怕饿肚子,只怕长夜漫漫,孤枕难眠罢了。 转眼,却有香气淡淡缭绕鼻尖,她抬首,迎上他温柔带笑的眼眸? 他手执玉箸,筷子上夹着一把金秋笋—— “你伤着,吃清淡点。” 某人语气分外温柔。 她呐呐望着,那一筷子金秋笋已经下肚?她脸一红,大抵是不习惯被人喂养的,下意识就要抢过那玉箸! 他却不让,手一撤,将玉箸一转握在手中?淡淡弯下腰去捡起托盘,布菜。 如他所说,大抵都是些清淡的食物,她素来喜淡,此时饥肠辘辘,却也觉得想吃些清淡的? 免得一会油腻反胃,徒添难受。 而一细看这菜色,却是一愣? 三鲜汤,野菇山笋烩,莲花白玉羹,玉竹腾龙糕…… 她从未说过自己的喜好,这一桌子菜,却大多都是她爱吃的几样?她有些不可置信,呐呐抬头,那人却神色温柔端起瓷碗,又是一筷子野菇夹给她? 她蹙眉,要让。 他却不给她机会—— “别躲,你不会想我用另一种方法喂你。” …… 流氓! 她看着他眼神guntang,哪里不知道所谓另一种方法?! 此时迫于银威,也只能无奈张口,看着他将菜肴送入口中,神色分外宠溺? 一霎有种错觉,恍惚她是他的宠,此时乖巧听话,任人柔捏…… 她却始终不大自在,也没注意他颇为温柔的神色? 一室只剩玉箸和贝齿清脆交击的声音,她实在饿极也没来得及关心他吃没吃,等一桌子不知不觉消磨完毕,他饶有兴趣看着她羞窘的神情? “嗯……居然吃了这么多。” 她耳根都有些红,往日觉得即使多吃些也没什么大碍,今日,他在这里,她却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宠溺一笑,浑不在意。 “再多吃些也无妨,不够我再去给你端些来。” 她大窘,这是把她当猪养呢? 他却有意调笑,势必打破她的沉默。 “别害羞,本王养得起。” 她一愣,回神—— “啐!谁要你养!” 他笑意悠远绵长,语声悠悠,颇有些撩人? “那我养别人,你乐意?” 她不语,装聋作哑状,就差脸上写‘你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呢’几个大字。 他却也不再逗弄她? 一天劳累,他也有些倦了。 轻轻收拾了一桌碗筷,转身离去。 她终究还是想起了重要的事情,在他出门之前急急开口—— “你……” 他脚步一顿,敬候佳音。 “你吃了吗?一直是我吃,都忘了给你留菜。”她脸色微红。 他回过身,背光的身影格外欣长美好,却不抵神情温柔分外亮色,亮过那如火夕阳? 他舔唇一笑,看着她红闰双唇,神情分外邪肆。 “本王吃了,很好吃。” 她大窘! 看着他那神情,那动作?!简直是瞭拨! 旖旎刚刚消散,她又猛然嗅到了那暧昧的气息,只觉得自己问话也真是鱼唇?! 鱼唇鱼唇鱼唇!!! 她炸毛,抓耳挠腮,他却觉得要给她时间适应,便不再挑逗瞭拨,转身离去? 轻轻为她掩上房门。 出了门,他淡淡靠在廊柱上,听里面悉悉索索,半晌归于宁静。 他轻轻叹息,感叹这一刻晚霞如梦,迷离梦幻,方才刹那温存似乎还残留唇齿,那温软的触感,让人欲罢不能…… 他自诩定力不错,也经不住她青涩的纠缠? 此时那含羞带怯的神情,便是强硬外表下别一番美妙。 “诶……” 一声叹息,轻轻随风飘散。 有人渐渐远走,有人凝望沉思,没人舍得,惊破这一霎镜花水月梦境般美好迷离,心与心的距离猛然拉近,恍惚过去误会纠葛烟消云散不见痕迹? 殊不知,不过是被梦幻的烟雾笼罩掩藏,存在过的沟壑,终究不会轻易弥散,轻易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