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冷宫所在为谁锁
司马玄行动很快,她既然主动提出要求,他就在当天立马派人清扫了后方一座小院—— 洛王府落成仓促,好些地方还没修缮,此处有些简陋,她却一点不嫌弃?甚至喜欢那里的情景。 安静,悠闲,不为外人所知,像极了当初落日涧那小居。 无名小院也没起名,这个小院有些偏,却离他的寝宫只有一道回廊的距离,她记得她笑问他这院子原本打算是给谁住的? 他的回答是—— 冷宫的妃子。 他仔仔细细盯着她表情,想从上面看见一丝不一样的神情?有些忐忑,又分外有些期待。 孰料她不置可否,来的仓促本也没什么行李,直接就住了过去? 直到傍晚吃饭,他才后知后觉的知道—— 大概……是生气了…… 以往不论再忙她再不耐烦,不论是无奈或是甘愿?起码吃饭,都是陪他一起吃的…… 今天,她端着饭碗坐到正厅,一屋子幕僚闲闲正在讨论些白天的折子或三言两语聊聊八卦?却都在她进门的一刻刹那安静…… 她捧着一本书,直接放在桌前,一手抱着饭碗一边看,一众人目瞪口呆—— 这是宴方出现在洛王府中到现在,第一次出现在他们面前。 是以,几分好奇几分试探,有人神色分外古怪?便是前夜书房遇见她的那人…… 此时看着她目光带着几分审视几分打量,少年身形纤弱脸色苍白,她微微改妆,画粗了眉描了描鼻翼,使整个人看上去更添几分硬朗英气—— 此时看来,便也只是个纤弱的少年郎? 似乎也没什么特殊的。 有人底下挤眉弄眼,却终于淡淡轻咳开口—— “这位公子想必便是近日新来的那位……” 这是废话,人尽皆知,此时众人感兴趣的却不是这个,下句却才是重点—— “公子不自我介绍介绍?” 她愕然抬头,挠了挠头,似乎看书太专注,本来是打算打个招呼的,一时专心看书竟然忘了这事? 她挠挠头羞涩一笑,“各位好,我是宴方,承蒙司马学长照顾招进府来,这厢有礼了。” 她化作宴方时,便带着略微腼腆的笑,看上去就是个羞涩却自有风度的翩翩少年郎,举止都是坦然,意外的直爽? 一干幕僚炸开了锅,她却呐呐一脸呆滞—— 书……没法看了。 因为各种各样的奇葩问题——接踵而至。 “哦,宴方,你和洛王殿下是同窗?” “宴公子,洛王殿下怎的让你住王妃的寝殿?这不合规矩啊?” “宴公子,你和洛王殿下究竟……嗯?” “宴公子宴公子……” …… 她没料到,一群幕僚对八卦的热情足以瞬间将她堙没?!此时分外有些无语,开始反思赌气来厅堂吃饭是不是错误的选择? 所幸,一干人虽然七嘴八舌?却着实是没有恶意。 看着这少年身形纤弱性格直爽又总带着腼腆的笑容,看上去便是邻家弟弟一般的既视感?这么可爱的少年,然而却和洛王殿下…… 嗯……关系不一般? 于是八卦的热情即使再高涨,也带着一丝克制一丝理智? 嘿,说不定是人家相好,欺负狠了?回去告一状可要不得了—— 适可而止,适可而止。 却有人沉着脸色进了饭厅?刹那一阵死寂—— “你们适可而止点,”司马玄大步流星踏进大厅,脸色有些阴沉,不满开口,却带着威严——“这是小宴,凝华院出来的学弟,今日到了京都我代人照顾照顾,你们合适点,别把人吓着了。” 有人挤眉弄眼—— 照顾,在王妃寝宫里照顾? 不管信不信,表面必须是信的,此时煞有其事的点头,却没想到洛王殿下今天会亲自光临,分外难得。 看来,确实是照顾啊—— 寸步不离,亲自照顾。 她见了他来,眼光淡淡,转眼竟已经吃完了饭?人还没看清动作…… “我吃好了。” 他抬眼,便只看见了她的背影,匆匆离去…… 他苦笑,他有时觉得好累——她的怒火似乎也如流水般淡淡? 从不爆发,也不经意,等你发现? 估计为时已晚了…… …… 夜半,残蝉低鸣。 有烟影自街道宫墙一晃而过,隐约传来谁的闷哼? 夜静如水……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身影轻灵,却似乎带着力不从心的虚弱?她扶住墙头,微喘。 蓦然有声音传来,她惊了一惊! “谁!” 有人坐在墙头低低的笑—— “宴公子好脚力,驾驭轻功从愈山飞到城内?想来是收获颇丰。” 她仰首看月色下那人浅笑嫣然,语气动作却无不表示出轻嘲和戏谑,她无奈叹息…… “脚力好不好我不知道,洛王殿下闲得慌却是无可辩驳的,现在需要如何?上报官府?飞贼入室抢劫?” 他嘴角一撇,不置可否,心里却在咬牙切齿的想—— 这女人,分外的不老实。 若不是他熄灯前要去她院里看一看,甚至不知道这厮悄悄溜了出来? 于是此刻,夜半捉拿自家不听话的幕僚的洛王,傲娇的仰头用鼻孔对着她—— “本王在你心里就是这种小人形象?” 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轻嘲—— “总之也不是什么好人就是了。” …… 他叹息,这般谈话永远得不到结果。 有人跃下墙头,在她面前,看着她眼眸,无奈叹息—— “你就这般不信任我?” 她眼光一闪,不做回答。 那人还在叹息,却步步逼近—— “我知道我瞒了你许多事,那不表示我对你的真心有假。” 她眼光一眯,看着渐渐走近的人,脚步轻抬,下意识要退。 那人却仿佛洞悉她每一个动作,此时伸手一拉?狠狠一步逼近!将她压在墙边—— 退无可退。 她并不惊慌,静静抬眼望着他。 片刻,有脚步声响起,火光从眼前一晃而过?照不亮巷子的角落,有人呼吸可闻。 他满意她的冷静,眼中带着赞赏,低笑。 “雁儿觉得我们此时这般作为,像什么?” 那人冷静的很,轻嘲开口—— “像采花贼夜半路遇同行,贼贼相惜。” 他眼中带着戏谑,却并不揭开她蹩脚的不自在?轻笑。 “很准确,那么两个采花贼狭路相逢,接下来该发生些什么?” 他眼中闪烁期待的光,看着她的眼神,有些灼热…… 她移开眼光,目不斜视,此时面无表情盯着他领口,欲盖弥彰—— 长睫遮掩了眼中神情,从外看来,烟暗中,看不清表情?只听她声音清冷—— “该各回各家,分道扬镳,自此再不相会……唔……” 她无奈眼神控诉这人的暴行,他一手堵着她唇,神色分外不满,有人轻声低喝。 “不许胡说!” 他俯首看着她倔强的眼神终究是无奈,天知道那一刻他多想用唇狠狠咬掉她口中决然的话语?然而他不敢,因她—— 不愿。 他无奈叹息,将她拥入怀中,下颌抵在她发顶,难的此刻寂然相处,却也难得,想再体会体会她的温顺?他近乎自失的怅然道—— “不准离开我。” 他轻声呢喃,霸气宣告,力道紧握,像抓握空中的飞鸟?一不留神就会跑掉。 她并不挣扎,懒懒埋在他怀里,手指蜷了蜷?终究…… 没做出任何动作。 或是推开,或是—— 拥抱。 他不在意她不回应?低低轻问。 “你出来这般久,可有收获?” 她在他怀里被紧紧压住,语声闷闷—— “你这么问我,像捉jian的……” 话音未落,意识到这话不对?!赶紧住口。 他却眼神放光握住她肩头,并不放过,狡黠凝望她局促的神色? “像什么?” 她偏首,倔强不答。 他眼光闪闪无法忽视,噙一抹得意笑的。 “像——捉jian的丈夫?” 她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些什么,终究什么声音也没能发出。 她蹙眉,一手抵住芳唇,她很想抵住他的,巷子太窄,伸展不开,便只能抵住自己的,而他动作迅速,俯首已经贴上了手背? 他神色不满,薄唇在她手背轻触,也不离开,开口间像是无意识的摩挲她手背?簌簌的痒。 耳边,听他哑声低询—— “你还要闹别扭到什么时候。” 她眉间沟壑渐深,却不敢放手,手背抵着他的唇,天知道什么时候一放松就会被他趁虚而入?她不喜欢那种不受自己掌控的感觉,他技巧太高超,她自认不敢硬撼。 半晌,她神色颇为不自然的开口—— “堂堂洛王殿下,能不能不要满脑子龌龊思想?” 某雁语声闷闷,还捂着唇。 他不仅不退,似乎还被勾起了兴趣,不退反进? “哦?雁儿说说,哪些叫做龌龊思想?” 他眼神火辣,暧昧的气氛包围着她,无处可逃。 她神色更加不自然,却不答。 这是自知之明。 此时,无论什么答案都能被他解释成他想要的答案,解释的意义已经不大。 他始终不放过,欲求不满的埋首在她颈畔,她一僵。 他低笑,热气喷薄在她颈间,意料之中,泛起薄薄的嫣红,月色下小巷中,分外明朗,成就感油然而生?他坏坏摩挲她颈侧肌肤,呢哝—— “真的不要?” 要什么? 她一愣,他已经坏坏抬头,在她耳侧。 她有些无措,挡住了嘴唇挡不住其他,他的气息无所不在从毛孔渗入,一片细密的战栗从背脊悠然而上? 她抑制不住紧张的低喘,却依旧不敢说话,他的唇,在她肌肤上轻轻摩挲,蓄势待发。 她越发绷紧,他却似乎极尽所能越发挑逗,势必要让她丢盔弃甲,甩掉那别扭的伪装? 司马玄眼光却深深,她明明敏感他的亲近,为何——苦苦压抑? “司马玄,你闹够没有!” 蓦然一霎,耳边传来她的低喝,却不敢大声? 巡夜的官兵还在不远处…… 他眼神有细碎的火焰燃起,从她莹白耳后下口,换她呜咽低吟一声? 分外婉转,分外妩媚,分外撩人。 她为这样的声音感到无措感到惊慌,一慌之间脑子便化作一团浆糊,浆糊里有什么在拼命挣扎?恼恨自己的不能自已,有什么话就要脱口而出。 他含着她耳垂,眼眸半睁,眼中似乎有意乱情迷,有些许的期待,期待她冰释前嫌? 重新,面对他。 原本怜惜她突逢变故心境不佳,这半月来她却突然化作拼命三郎,只要醒着,或在打探消息,或在翻阅旧籍,对他? 却总是不冷不热。 自上次争吵以来,至此,都是如此。 他突然觉得不是因为心境不佳,甚至被逐出家门,或者是解除婚约这件事本身,对她心绪影响并不算大? 她如此拼命,不过是想为那离去的娘争一口气,而心里,始终是淡漠的。 他突然觉得,她的心,明明有他的空隙,却似乎在刻意挤压? 她拼命地想要将他远离,方才一刻,那样的感觉分外明显?是以—— 他愿意试试,这人总不愿承认? 而他也不喜欢静静等待,非常时刻,非得要人使出些手段? 合该把这口是心非的妮子逼问逼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