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撞破真 相命堪忧
火光大亮,是谁起夜眼神茫然? 青石台阶上油灯不知何时掉落,火舌舔舐而上燃起一片火光,热而灼烫,他急急忙忙扑灭那大火,看样子燃起不久,堪堪燃完了整个灯罩? 此时被他猛然打灭,便只剩了半炭半骨的竹架—— 狼藉。更新快无广告。 他本无意起夜,却做了个惊梦,似乎被什么牵引着召唤着醒来,再睡不着,不如…… 方便方便? 此时,他不经意侧首,却见着往日紧闭的大门全数敞开,有宴方从前居住的小院儿,院门大开,后来他知道,里面那位据说是原定的洛王妃,不知缘何?被洛王殿下抓了起来,软禁于此。 据说,那原本就是关押妃子的冷宫,他不知真假—— 小宴说的。 此时,那朱红大门里露出一角,似乎有月光打亮? 门边,衣袍凌乱,他撇了撇嘴—— 难道这王妃很邋遢?被洛王殿下嫌弃了??才关进冷宫里面? …… 他撇撇唇,无稽,觉得女人还是该斯文些,又想起那日闯出门来险些就要闯出王府的惊鸿女子,又愣了愣,低叹一声—— 好吧,女人彪悍些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他得承认,那女子随手比划的两手剑招,当真是极其好看的。 他看了看,也只是看了看,似乎无意惊扰—— 转身就准备回到阁楼? 蓦然一阵冷风吹来,他不经意转身,又愣了愣。 远远,原本紧闭的后门此时也是大开,地上有细碎的痕迹斑斑驳驳,远远看不清楚,好奇迫使着他凑上前去查看?他蹲下身子看了看地上,却愣了愣。 因为地上—— 是血…… 他抬首,往日杂草匆匆的小路似乎被谁大力碾压过,一片摧枯竭朽的毁灭之势? 也仅仅是一片—— 前方,依旧杂乱。 他脑子里恍然虐过一个无稽的概念,这小片的痕迹,怎么像是谁跌倒而扑上去的痕迹? 他为这样的想法一惊,起身—— 恍惚间看见什么,又恍惚什么都没看见? 他在这样的煎熬中纠结着…… 要不要追出去,看上一眼? 万一—— 万一是谁偷了王府东西呢? 不大可能,他知道,王府守卫森严,也会被人趁虚而入? 他视力不大好,那油灯损毁,这一片便分外看不真切,黑暗中影影幢幢,一阵冷风呼号,他缩了缩膀子?轻退。 他看不见,追上去也是无用。 他正准备退,或者回去告诉谁和他一起? 蓦然‘噗通’一声闷响,他顿住了脚步,回头看了看还颇有些远的阁楼,脑子里突然清醒! 那下面似乎有一眼泉水,他们经常去的—— 那蠢贼,不会落水里了吧。 他愣了愣,有心不想管,便准备撤步回到阁楼,起码叫冷轩一起去看看。 脚步一退,似乎又想了想,若那人不会水怎么办?会不会出事儿? 万一因为他这一遭给耽误了呢? 即使是贼,也罪不至死啊…… 这样一想?他又顿了顿。 广袖下他握了握拳,毅然,转身—— 追了出去。 他不知道那确实是个贼,偷了王府最宝贵的,最珍惜的,最独一无二的,洛王殿下的—— 心。 更不知道,王府素来守备森严,唯有今夜例外—— 而他这一步踏出,更预料不到,要平白遭受多少惊吓? …… 画面一转—— 是谁眼前蓦然一片迷离光影,听见她的声音,让人——熟悉,贪恋? “妾身越矩了。” 他愣了愣,惊异她从来不用的称呼,似乎心里有些期盼,期盼她能软语相对?他看见自己急急开口—— “雁儿,你知道的,我……” 她却分外清冷,冷冷打断—— “本就是政治联姻,是我错了,还在奢望什么感情?” “雁儿,你在胡说什……” 画面里,她笑得嘲讽笑得冷淡? “殿下,请好生洗洗你身上那劣质的脂粉香,再来和我谈感情,可好?” 她看着他愕然的脸色,低低开口—— “你让我不信那些谣言,流连花柳夜夜风流,我便是不信的。可是……” 她唇角噙一丝冷嘲,但笑? “你当着你亲娘,都如是说,我还有什么不信?” 她笑了笑,那般轻柔,带着淡淡悲凉? “你以为我心不在焉,便当真不知道洛王殿下的风流往事?” ‘啪啦’一声,她高举摔破一个精致瓷盘,他听见自己的劝慰声? “雁儿……雁儿你冷静点!” 她却沉沉低喝?不管不顾—— “我冷静得很!司马玄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他愕然,愕然间不知道自己一怒也摔了满桌碗盘?!那精致的糕点散落一地零碎成泥…… 她也愕然,愕然原来这人也会有那么大的火气? 她又笑,似乎有些得意,得意于她能惹恼他,是否也分外值得骄傲? 他双拳紧绷,怕自己又一怒之下做些什么,再伤了她,转身就走—— 她在身后,垂眸,静静。 似乎呢喃了什么…… 他那日走得匆忙,恍惚听见了,却也不甚清晰,脑子被怒火充斥,只剩一片嗡鸣? 此时,却像是场景回放,他驻足,回眸—— 想听听她说了什么。 这一幕如此熟悉,竟似画面回放—— 却如此清晰如此真实,让人身在其中,毫不怀疑? 而他—— 迈开步子,走了回去。 她似乎全然没在意他的存在,他却一回首看见了自己怒冲冲冲出去的背影,一愣? 再回头—— 还是她的院子,登时似乎明白了什么? 是梦啊—— 梦里,他站在那天的场景里,看着他们难得的争吵,因她不愿放过不愿成全,不愿,留下…… 他凑过去,愕然,他看见她垂眸平静的神情? 一双眼,沉静—— 却让他如遭雷击。 那眼,盈着泪,她的清冷她的绝情尚然无存。 她不愿听他解释,却喃喃低语? “我知道……我知道的啊……” 她痛苦的抱着头蹲下,那身影,小小一团,我见犹怜,她又说? “你快走啊,要整天对你强撑着冷漠,我做不到啊……” 他很想抱住她,告诉她不要再苦苦隐瞒不要再强撑着不说,他也知道,他也知道啊—— 什么寒毒,你死死瞒着干嘛?!告诉我,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啊! 胡乱的伸手,却是徒劳,他在这样的梦中惊醒?! 他蓦然睁眼,满头冷汗,似乎还在下意识的捞取什么,怅然若失—— 怀中……却是一片冰凉? 他一惊,猛然翻身坐起! 糟了!!! …… 树林中—— 她一路跌跌撞撞,不知道何时倒了下去,又何时从哪里爬起? 她脑子昏昏沉沉,呼吸重重,恍惚听来—— 或是痛苦,又或是欢愉的粗沉椯叹? 分外躁动干涸的空气。 她神智迷乱,胡乱挥手,呢喃自语—— “司马玄你不要执迷不悟!你看清楚!这世界上还有很多女人!” 不时又神色温存?她恍然温柔的笑—— 那眼神却是空洞没有聚焦的,不知道在看哪里,痴痴道。 “你知道我的感情,难道我不说,你便真装作不知?” 她痛苦的抵着额头,又蓦然低呼? “不,不要,离我远点,这条路,我一个人走!” 迷乱间她又哭又笑,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又胡言乱语了些什么? 更不知身后有人惊疑,一脸讶色,呢喃着惶恐着试探着开口,道—— “小……小宴?是你吗?” …… 远远,冷宫院外的树上—— “老大,今夜不用为主子守夜吗?” 是谁叼着草根闲闲望月? “不用。” 他无奈叹息,看着今夜第三次问这个问题的手下,突然觉得头疼,有必要好好教习教习这些蠢新?他猛然翻身坐起,一脸严肃—— “主子要办正事,不需要你们守夜,别cao心了。” 属下也很严肃的抵着下巴,认真的看向扶风—— “可是老大,以往主子办正事我们不是也要守夜?” 扶风猛地一拍额头,‘啪’的一声脆响,似乎用力过猛,又双手抵着额头低骂? 他似乎很想咆哮,然而多想了想便又深吸一口气,面对这cao心的属下,叹息—— “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啪’的一声!这次拍在了属下脑门上,他终于忍不住爆发,猛然一跃三丈?! “傻货!谁的墙根都能听!这位,不行!!!” 他看着那傻货还是一脸茫然的神情,恨不得把他掐死,难道要他郑重严肃的告诉他上次他不过听见那位低吟一声便被主子阴了半个月的惨痛教训?!! 虽说……那声音……确实也是分外…… 咳咳! “老大不好了!!” !!! 一声高呼打破了沉寂—— 他翻个白眼,今夜似乎分外不够平静,他不耐的问? “你老大我很好!什么事不好了!!” 那属下似乎有些慌张,结结巴巴吞吞吐吐慌慌张张道—— “主子……主子那边……出……出事了!” 他望月,无奈,暗想—— 主子那能出什么事儿? “那位……那位从房里……出,出来了……” 他无稽的嗤笑一声,不甚在意—— “出来了能怎么?顶多不过是出恭。” 嘴上不屑嘀咕着,心里却在腹诽—— 难道主子雄风不再?竟然能让那位还能下床??? 那属下却神色古怪,拧眉低语—— “恐怕不是,那位已经离开两刻钟了。” 扶风无奈扶额,头疼不胜,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无奈神色,郑重开口? “顶多不过是便秘,值得你们大呼小叫?” …… 那属下终于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开口—— “可是……” 他似乎纠结半晌,想了想,却终于开口? “茅房没有人!” 扶风一脸痴傻,脑子里第一时间却在想,这小子—— 好大的狗胆! 不确定那位在不在茅房,竟然当真敢去查看??? 若属下知道此时情况紧急老大满脑子还是这种荒诞无稽的想法必定也很想狠狠拍老大脑门一下! 却听扶风鬼叫一声?一蹦三丈! “那还不快去找?!!!” …… “嗯……” 谁一声低哼。 ‘啪啦’一声,什么重重落地的声音响起。 远远有人惊愕的看着,那人似乎一身颇有些狼狈,月色照不亮这里,他也分外看不真切? 只知道此刻那人,看上去有些…… 不对? 她努力撑着跪起身子,一手揪紧胸前神色痛苦,她咬牙忍着不发出声音,此时神智似乎略微恢复了清醒,那剧痛便绵绵密密涌上? 她恍惚间却咬牙切齿,觉得…… 不如不醒? 她咬牙,努力松手,那指尖,战栗不已—— 她努力想拉开衣衫,却连这简单的动作都分外费力。 黎疏醉远远愕然的看着,那人披头散发看得不甚清楚,恍惚间又肤光如玉一闪,他猛然瞪大了眼? 却来不及反应,不过眨眼的瞬间,听见‘咕咚’—— 一声。 再睁眼,那人却已经消失不见—— 温泉边上,有月白色衣袍被水波扬起,如同招魂的白帆? 飘飘,荡荡…… 他猛然回神,一个箭步冲了下去,似乎也没注意脚下,又是一个滚倒?! 黑夜里,听见黎疏醉惊慌的呼声—— “小宴?小宴你怎么了???小宴?!” …… 水下光怪陆离,有月光打进水中,荡漾细碎,浮动流光,支离破碎—— 却似乎支撑起了一个美好的梦境? 暖,好暖—— 她在这样的暖中舒展了身子,恍惚间能看见血色被泉水染淡,变成蒙昧的粉? 似乎有微弱的光,照亮一个个粉泽的晶莹水泡,竟也让她生出了梦幻的感觉。 她淡淡浅笑,似乎想要开口—— 便又是一串晶莹的气泡冒出? 她意识缓缓陷入混沌,眼神却带着无比的温柔,水在口鼻间倒灌,此时,却似乎感受不到痛苦。 光源忽然黯淡,似乎被谁猛然一手罩住—— 似乎是谁将她狠狠扯入了怀中,她身上一紧,只觉得痛觉也迟钝,却从没有哪一刻让她如此松散倦懒?她迷迷糊糊浅笑着睁眼,似乎看见了谁,又似乎什么也没看见? 她迷迷糊糊的想,嗯……谁来了? 这大半夜的,谁会来救她? 是谁…… 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