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梦想破灭

    如果不是因为赵小鱼意外怀孕，也许凌云的嘴脸还没有这样快便暴露出来。

    事实上，这次怀孕也算是赵小鱼故意的吧。

    和凌云在一起三四年了，凌云从来没有说过要和她结婚的话。尽管在物质方面，凌云对她非常不错，经常大笔大笔地给她钱，可她拿到钱也不知道能做什么，便一次又一次地回福利院看望那些可爱的孩子，还时不时捐点钱给院里。

    每次回到福利院，和孩子们一起玩耍，只有那时候，赵小鱼才能发自心底地微笑，暂时忘却了自己的烦恼和不间断出现的噩梦。院长和老师关心地问起她的个人情况，她总是说还早还早，事实上是她对凌云越来越没有把握，不知道如何才能向别人诉说。

    她和凌云在一起，凌云总是采取了一层又一层的安全措施，美其名曰是为了保护她，不伤害她。可是现在看来，凌云好像一早就把自己置之事外。

    她没有去过凌云住的地方，因为他说，那里只是租来临时住的，没人气，在她这里才有家的感觉。她从来不翻看凌云的任何东西，所以她也不知道，在凌云的皮夹里，有他和别的女人的亲密合影；她更不曾想到，为了不让别人知道她的存在，凌云竟然使用了单独的一个手机号码和她联系；她知道凌云的单位，可是因为他不同意她去，所以她听话地没有去。

    甚至她都不清楚凌云上下班的情况，什么时候上班什么时候值班什么时候休假，她曾刻意留心过，可是还是没弄清楚。

    可以这么说，凌云对她来说，越来越像一团迷。她只是被动接受着他的安排，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就算是单纯如她，也开始感觉到凌云与她之间仿佛有层看不见的隔阂。只有他来到她的小屋，只有两个人在床上缠绵，还有就是凌云要求她提供死人器官的时候，她才觉得凌云真实存在，更多的时候，她好像还是一个人，孤独地生活着。

    也许是因为她太听话，不需要再付出额外的时间和精力来控制，凌云到她这里的时间越来越少。因为长久以来的罪恶感，她开始睡不安稳，反复做着同样的噩梦，梦中，被她割取了器官的死人，排着队让她偿还。好几个深夜，她从噩梦中挣扎醒来，身边都是冷冷清清的，没有凌云的臂膀和安慰。

    她更是觉得，他们之间恋人的感觉越来越淡，而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赵小鱼害怕这样的感觉，因为，凌云就是她的全部，没有他，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没有他，她不知道这漫长的人生还有什么方向。可是凌云让她感觉越来越不可捉摸，她害怕失去，害怕总有一天，凌云挥挥手就从她生命中消失。

    因此，除了更温顺地接受凌云的摆布，听从他的安排，她还想要改变现状。

    至少，她要用点什么计谋才能完全和他生活在一起，而结婚，显然是她一切希望的最终目的。因此，赵小鱼首先能想到的就是电视小说里那些桥段，比如意外怀孕而奉子成婚。

    为了达到怀孕的目的，小鱼把家里所有的安全丨套都用针扎破了，还看了很多书，学习了一些可以促进怀孕的办法。当然，她潜意识里清楚，这些事不能让凌云知道。

    终于，在她的不断努力下，她怀孕了。

    她不止一次地幻想过，知道她怀孕，凌云会高兴地大笑，还会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戒指向她求婚。

    可事实却是，当她精心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在凌云吃得津津有味的时候，略带娇羞地向他宣布自己肚子里的骨rou已经有三个多月，他快要当爸爸的时候，凌云脸色大变，手里的碗筷也不知不觉放下了。

    而她的满怀希望，也在凌云的一番话之后，化为乌有。

    凌云说自己还不能结婚，现在正是要提职的时候，他也没准备好当一个父亲，再说，他从来没告诉别人他有一个在殡仪馆当遗容整理师的女朋友。

    最后，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把他打掉吧。

    赵小鱼像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了脚。

    那一瞬，她甚至在凌云的眼里看到了轻蔑和冷漠。

    也许是过意不去，凌云又再次抱着她开始花言巧语。

    只是，这一次赵小鱼清楚地感觉到他的敷衍和心不在焉。

    她乖巧地说好，打掉他，然后说只有一个要求，要在凌云工作的医院做这次手术。

    听到她肯打掉孩子，凌云大喜过望，同意了她的要求，说由他来安排。

    就是在华阳市第一人民医院接受引产手术的几天时间里，赵小鱼知道了倪晓美的存在，还知道了凌云与倪晓美已经要谈婚谈嫁。

    当她以凌云熟人的身份住进医院，在等待和接受引产手术的空闲里，她刻意装成很三八的样子，和护士闲聊的时候，她随便提起凌云，打听他的情况。

    不用她多费心思，对凌云颇有好感的护士们，便把那些凌云不曾告诉她的事实，一桩桩一件件告诉了她。

    她越听越难受，越听越心灰意冷，再联想到凌云要求她做的事情，赵小鱼终于醒悟。凌云接近她，以爱的名义布下一个温柔的陷井，不过是为了一个可怕的阴谋。他只是假装爱上她，在她身上花费了一点时间和精力，其实只是为了她工作上的便利能给他带来的巨大利益。

    果然，她是多么肯合作和上钩的鱼，轻易就吞下凌云手里的鱼饵，被他牵着鼻子一再哄骗。

    她终于明白，由始到终，自己只是一个被凌云利用来谋取死人器官的工具，那些所谓的情与爱，不过是成功的欺骗与玩弄。

    可怜的赵小鱼，她就那么安静地躺在产床上。

    当医生在为她进行引产手术的时候，她只顾把自己的双手举到眼前仔细端详。

    这一双白净的手上，曾经被多少死人的鲜血沾染过，而她仿佛闻到了从自己手上传来的血腥和铜臭，令她忍不住恶心和痛楚。

    就在医生从她腹腔取出孩子的残骸，告诉她手术很成功的那一刻，赵小鱼如同一条死鱼一样瞪大了眼睛凝视着天花板，她的孩子没了，而她的心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