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决裂，与奶奶家

    晏天峻走后的第三年的春节，高英带着小鱼去晏母家过年。晏母从不喜欢小鱼一家，家里人都知道，所以高英和小鱼每次去过年也是过得很不痛快。这次，晏父从北京出差回来，带了几个精美制作的塑料手提筐。当时塑料制品还不那么普及，这些筐拿出去买菜，一定会很时髦，就像现在的LV和爱马仕一样洋气。五个筐的颜色各不一样，晏父想如果由他来分给各家，多少都会有人不满意。所以晏父把五个筐放在远处，让几个堂兄妹凭本事自己去抢。小鱼刚想跑去拿筐，高英却拽住了他，给了他一个再等等的眼色，低声地开导小鱼说：“让哥哥和meimei先拿，其实每个都一样，对不对？”

    小鱼很听话，不动声色地，心里默数着自己喜欢的颜色一个个地被拿走。等堂兄妹们都疯抢完，他拿着她们挑剩下的筐，高高兴兴地拿给自己的mama。高英拿着筐，亲了亲他那乖巧的脸蛋儿，就去外屋做饭去了。

    爷爷看见小鱼如此懂事谦让，心中给了小鱼和高英无数的肯定和赞赏。

    小鱼的大娘（就是晏天峻哥哥的妻子，北方叫大娘）和奶奶在屋子里剁馅包饺子，小鱼就去坐在爷爷的旁边，和爷爷一起看电视，并没有像其他孩子一样在乱疯乱跑。他虽然是最后去拿的筐，但是颜色是深的，其实也是最实用的颜色。而其他的哥哥meimei们挑选的是最鲜艳的颜色，这也难免，孩子们肯定喜欢鲜艳的颜色。小鱼的大娘心中没有选到自己满意的颜色，就准备开始挑事了。

    小鱼的大娘对晏母抱怨说：“妈，你看看老二家拿的筐，多好看，我就说，这孩子真‘jian‘。”

    晏母也不喜欢小鱼，恶狠狠又厌弃地回了一句：“这孩子跟他爸一样”说完，就一直摇头嫌弃着小鱼。

    “妈，你得给你大孙子多些压岁钱，筐的事，你大孙子都吃亏了”臭味相投的两个人继续聊着，还不停地说着小鱼父亲的不是。

    “可不咋地，我得多疼我大孙子，我大孙子可比小鱼听话多了。”

    晏父听见这两个长舌妇人在呱噪，碍于是大过年的，就懒得理会她们。但是他一身正气，心里早就气不打一处来了。

    小鱼当然也听到了奶奶和大娘的对话，自然也是能听懂她们话里话外的意思。自己的父亲不在了，但小小的他也不想听别人说自己父亲的坏话。

    “爷爷，我是最后拿的，我没有抢！而且我爸是好人。”他抬头忍住情绪，让自己不要漏出委屈的表情，只是尝试解释般地说道。

    这句话点燃了小鱼爷爷的心中怒火，他拿起桌上的菜刀，向小鱼的大娘飞去。爷爷当过兵，手上是有准头，不会真伤到人，只是想吓唬一下这个长舌妇。

    “给我滚，滚......”爷爷怒吼道。

    “咋地了，我说啥了？”小鱼的大娘还得瑟地反问说道。

    小鱼的爷爷又拿起桌子上的擀面杖飞扔过去。这次是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小鱼大娘的身上。一家人这下子都慌了，连忙拉着小鱼的大娘往门外走。事已至此，心里怕得要死的她嘴上还犯硬，继续挑战着老爷子的权威。

    当然，这个本应是团团圆圆的年夜饭，自然是被毁了，小鱼的奶奶也顺理成章地把罪魁祸首归咎到小鱼的头上。

    小鱼在高英的细心教育中慢慢地长大了。初中一年级的时候，学习已经撇开同年级的一大截了。他继承了晏天峻的良好基因，学习从不让人担心，还喜欢看书明理。高英对儿子是方方面面地各种放心。

    那一天，高英第一次中午没有办法回家给小鱼做饭，就打电话找人告诉小鱼去奶奶家吃点，吃完再去上学。他勉为其难地跑到奶奶家，结果因为距离有点远，奶奶和爷爷都已经吃过了，爷爷也已经去上班了。

    “奶奶，能给我弄点饭吃吗？”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家里没饭了，给你点钱，去小卖部买个面包吧！”奶奶抠抠搜搜地摸出了一个五角钱和几个一分钱。小鱼心里有些失落，可是没有办法，下午还要上学，拿了钱就跑去楼下的小卖部。

    “刘奶奶，这些钱能买个面包吗？”他举着钱问道。

    “是小鱼呀！能买这个小的面包。咋地？没吃饱？”刘奶奶随口问道。说是小卖部其实就是厂子里面的家属在自己家里开的一个杂货铺，方便大家买些日常东西。

    他实话实说地告诉了刘奶奶，可刘奶奶听完便生了大气了。

    “这个老马太太～！”刘奶奶骂了一句，然后接着说：“小鱼，把钱收好。去，去让你奶奶给你做饭吃去。我看你哥啥时候在外面野回来，你奶都给他做好吃的。你meimei，一哭一闹，你奶奶就10块钱，10块钱的给她。你可是家里最乖的孩子，成绩又好。这老马太太，真搞不懂她！”刘奶奶气不过地说着，不停地给小鱼念叨着。

    他听完刘奶奶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小心脏里感觉酸酸的。小鱼一直都能感觉到自己奶奶对自己不疼爱，但是母亲总是告诉他，不会的，奶奶对每个孩子都是一样的。他也愿意相信mama说的话。但是有些话从外人口中说出，那才真是真真切切地把他的心伤到了。他跑回奶奶家门前，擦掉脸庞的泪花，然后昂头挺胸地走了进去。

    “这是你的钱，还给你，以后我不会来了。”小鱼倔强地把钱扔在地上，转头就跑去上学了。在路上，他还是忍不住地哭了起来，已经13岁的他慢慢地知道了，这个世界爱他的，只有自己的母亲。所以小鱼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学习，给母亲最好的生活，用自己的一生来孝敬好母亲。

    高大壮的父亲，这天正好去刘奶奶家买些小鸡仔回来养，就听刘奶奶念叨起小鱼的事情。

    自从高大壮搬到市里，就小鱼经常去和这个高爷爷聊天，还一起种菜，一起养鸡。高大壮的父亲早把小鱼当成自己的孙子了。听了以后，赶紧在刘奶奶这里买了些香肠和面包，送到小鱼的学校。他听到了下课的铃声，就跑到班里找小鱼。小鱼看见高爷爷，就高兴地冲了出来。

    “高爷爷，你怎么来了？”小鱼兴奋又疑惑地问道。

    “娃儿，还没吃饭吧？拿着！”高大壮的父亲递过手中的食物，摸着小鱼的头，可怜着这个小不点。小鱼点了点头，接过高爷爷手中的食物。对于他来说，接过来的不是食物，那是来自祖辈的温暖和爱，是他一直都希望得到的温暖和爱。高大壮的父亲看见小鱼眼睛红红的，怕他一边哭一边吃会噎到。就拿出刚买的小鸡仔逗他，高兴地和他说：“好看不？晚上，爷爷等你回家一起养小鸡。”

    放学回家，他并没有把奶奶家的事情告诉给母亲。只是依旧调皮可爱地说：“mama，以后你教我做饭吧？”

    “你想学做饭？”高英非常疑惑地问。

    “是呀！想学。”

    “那你过来吧！”

    小鱼恍然想起了高爷爷，然后着急地对母亲说：“mama，今天不行，你能给我些钱吗？我一会去高爷爷那里玩一会儿。”

    高英隐约地猜到今天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因为小鱼从来不主动管自己要钱，所以她打算吃完饭去问问高大壮的父亲。

    “我的大衣兜子里有钱，你自己去拿吧！”高英继续做着饭。

    小鱼跑跑跳跳地跑去高爷爷家，然后把钱还给了这个给过自己疼爱的祖辈，还和他悄悄地说到，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诉母亲，然后又跑跑跳跳地跑回家了。

    高英晚饭后，带着满心的疑惑，见了高大壮的父亲。高大壮的父亲还是原原本本地把事情告诉了她，还让她装作不知道。她当然也不愿再和小鱼提起这件事了，因为母亲总能第一时间体会到孩子的委屈和用心。

    此事之后，高英开始细心地教小鱼做饭做菜，以备不时之需。其实，以前的高英就没想过教小鱼做饭，因为在东北，很少有男孩子会学做饭的。

    从此以后，小鱼再也不愿意去奶奶家了，高英也不愿意再逼小鱼再去相信童话了。所以，以后每年的过年，高英就会带着他回湖南，到姥爷家过年。小鱼到了姥爷家，所有亲戚都爱他，宠他，大家天天都围着他转。小鱼感觉自己是个小王子，所以小鱼最爱去姥爷家过年。可是毕竟路途很远，每次坐火车都要2天，所以后来也不能年年都去，所以也会有母子两人单独过年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