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六章 好头颅
仙尊曾经告诉过李白衣,当四星拢月的时候,用尽全身法力向天而发,他就会感知到下界的真气上冲,就会明白是有人在找他了。 这个方法仙尊只告诉过两个人,一个是李白衣,另一个就是褐妖行者楚仲渊。 李白衣本以为用到这种方法的时候还早着,却不曾想过这么快就处于险境之中,此时他不得不去寻找四星拢月的时刻,但这样的天象什么时候能够出现,李白衣自己也无法知晓。 长路漫漫,风渐狂,在天与地之间广袤的大地上,李白衣身后背负着木雨婷,与独孤伽罗缓缓前行。 独孤伽罗对这样的环境并不陌生,在她儿时的印象中,天地就是如此的,没有坚硬的城邦,没有熙攘的人群,更没有被束缚的自由。有的只是数不尽的牛羊和奔腾如流的骏马。 那样的场景几乎构成了独孤伽罗整个童年的印象,直到她随父亲来到了中原,一切才都变了模样。 “独孤夫人,你在看什么?如果累了咱们可以休息一会儿。”李白衣想到自己为了救木雨婷,一直没有停住脚步,而独孤伽罗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够经受的住这样的跋涉呢。 但是李白衣这次却想错了,独孤伽罗远没有她外表看上去那样的柔弱,那烈风如刀的岁月磨砺过她那颗稚嫩的心,她像无数草原上的儿女一样,拥有着不同于常人的坚韧和恒心。 她此时抬头望着天空,只不过是在思念一个人而已。 “独孤夫人,独孤夫人?” “哦!” 独孤伽罗被李白衣的呼唤惊醒,连忙从万千思绪之中抽离出来她回头看了看李白衣,突然觉得眼前一阵的模糊,似乎李白衣变成了那个她日思夜念的人一样,但是转眼之间,那种景象又消失了。 “李少侠放心吧,我没有事的,你不必为我担心。”独孤伽罗有些不好意思,不禁莞尔一笑。 那笑容就如同沙漠上绽放的花朵一样美丽动人,即便是最坚硬的内心也很容易被打碎。 李白衣见其无事,不由放下心来说道:“恕在下直言,独孤夫人虽然外表柔弱,但内心的坚强不知道胜过多少男儿呢!” 独孤伽罗一笑道:“反正是无法胜过你,你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人之一,也是最讲情义的人之一,像你这样的人,我在洛阳皇宫中是遇不到的。” 李白衣微微一笑:“独孤夫人谬赞了,咱们还是赶紧赶路吧,这里荒野之地似乎没有什么人家,天黑前若是找不到栖身之所倒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呢。” 当即李白衣背负着木雨婷,与独孤伽罗继续赶路。而隋炀帝杨广也已经回到了他所藏身的城池之中。 没有如愿抢回独孤伽罗,杨广的心情十分不悦,他的身上如同安插着无数人的性格一般,即聪明绝顶,又顽劣不堪,有时候会心思缜密,而有时候又会不管不顾,喜怒总是无常,哀乐无迹可寻。也正因为如此,能够在他身边伺候他,并且让他觉得满意的人可谓凤毛麟角。 但是丞相宇文师无疑算其中一个,也是最厉害的一个。 此时他正与两个儿子,宇文轩与宇文成在大殿之中等候,当见到天子回来之后,不由毕恭毕敬跪倒在两旁,直到杨广走上了他那临时安置的王座。 杨广坐定之后,看看周围的陈设和环境,虽然他的大臣与仆人们已经竭力为其营造一个和洛阳查不到的大殿,但是这偏僻之地哪里能够比得上洛阳的气魄呢? 于是杨广左看右看,不由得越看越是不满意,正好借此机会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 “丞象!天宝将军!我不在这些天一向可好?”天子杨广问道。 “回陛下,一切都好,叛军毫无头绪,根本不知道我们在哪里,各路军队都在慢慢集结之中,不日就可以进行反扑,杀回洛阳去了。”宇文师回禀道。 “哈哈哈!好一个杀回洛阳!”突然间杨广大笑起来,不由让在场众文武都是一惊,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就连宇文师自己也是一蒙,只好连忙将头低下去,不敢挪动半步。 “我堂堂大隋的帝王,如今却要像只老鼠一样东躲西藏,现在连叛军没有找到我都成了值得庆贺的事情。你们平日里的豪言壮语呢?你们平日里的忠君爱国呢?为何现在寡人沦落到如此田地,也没有见你们哪一个挺身而出呢?”杨广突然用尖利的声音质问道。 那声音是如此的刺耳,所有的大臣都低下头去不敢说话,不少人还因为天子的数落而面红耳赤。 “不要以为寡人不知道,你们平日里哪个不是色厉内荏,搜刮民脂民膏起来没有一个比你们更有本事的,怎么到了现在叛军将洛阳城都给占去了,你们却在这里愁眉不展,没有一个良策呢?你们的本领都去哪里了?是不是就是欺负那些百姓草民有本事?那寡人可以告诉你们,那些平日里被你们视为羔羊的草民,总有一日会把你们的狗头悬挂在洛阳城的城门上的,而寡人的头颅,也会夹在在你们这些酒囊饭袋中间!”杨广越说越是愤怒,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大臣们还从没有见他发过如此大的脾气。 正在众人诚惶诚恐之际,杨广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了,良久之后,宇文师都不敢抬起头来。 “父亲,起来吧!” 宇文师听到了儿子,天宝将军宇文轩的声音,不由诧异之间抬起头来看向他。 只见宇文轩向前示意道:“陛下已经走了。” 宇文师一愣,连忙向上面看去,果然见那临时的龙椅上空荡荡的并无一人,天子杨广早已经不知去哪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向丞相宇文师看去,宇文师咳嗽了两声说道:“陛下身体疲劳需要休息,咱们也就不要在此打扰了,都自行散去吧!” 话音刚落,众人就都纷纷里去了,这大殿之上压抑沉重的气氛让一众文武都向赶紧逃离此地。 最后整个大殿之上,就只剩下宇文父子三人依然站在原地了。 “父亲,你为何不走?”宇文轩问道。 宇文师没有说话,他的脸色十分阴沉。而此时小儿子宇文成则在旁说道:“爹,咱们回家去吧,别看今天你挨骂,再过些时日,这天下就没有人敢骂你了。” “住嘴!”突然间宇文师一个耳光抽过去,结结实实打在了宇文成的脸上。 “爹?”宇文成疼的挑了起来,连忙捂住脸,但是已经觉得火辣辣地疼的钻心,整个有脸都肿了起来。 “好了,二弟,咱们赶紧随父亲回家再说吧,此处如何是讲话之所呢?”宇文轩说道。 此时的杨广独自回到寝宫之中。这里说是寝宫,但环境却不及洛阳皇宫的十分之一,为了保命,杨广却只能栖身在这里。 他颓然的坐在桌前,丫鬟正在帮他打理着头发,在他面前摆着一只铜镜,铜镜之中映照着他那白嫩微胖的脸。 丫鬟们都知道了今天这位天子的心情不好,于是在帮他梳头的时候也难免胆战心惊,但是越是害怕却越容易出错,只见一个丫鬟不小心,将杨广的头发猛然拽了一下,疼的杨广一声惊呼。 丫鬟们见状不由魂飞天外,连忙全部跪倒在地,低着头战战兢兢道歉。 她们本以为这次定然会受到重罚,但是没想到的是许久之后杨广也没有理会她们,于是她们就壮着胆子悄悄抬起头来看去,但见天子杨广正在愣愣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还用右手缓缓抚摸着自己的头顶。 众丫鬟都是又惊又怕,不由互相看了一眼,不敢说话,此时却听见杨广突然开口了。 “好头颅......好头颅,不知道最后竟会被谁拿去呢......” “陛下......陛下赎罪......我们错了。”丫鬟们听不懂杨广的话,只好接着求饶。 “恕罪......恕罪......你们的罪我可以恕,但寡人的罪谁又愿意恕呢?”杨广没有看她们,只是发出一阵苦笑。 此时的李白衣与独孤伽罗继续前行,眼见得天空已经暗淡下来,前面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客栈,那客栈前的旗杆在风中剧烈的摆动着。 “李少侠,那里有间客栈!”独孤伽罗兴奋叫道。 李白衣却是眉头一皱,对独孤伽罗说道:“独孤夫人,你小时候可曾见过在这样荒无人烟的地方会有客栈的?” 独孤伽罗的兴奋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明白李白衣的意思,但是远处似乎真的是一间客栈,她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没有看错。 “可是李少侠,那里的确有个客栈啊!他们为何会在那里出现?”独孤伽罗问道。 “也许他们就是在等我们的吧。”李白衣慨然一笑道。 “那我们应该赶紧避开他们啊,若再是妖魔,岂不是......”独孤伽罗担忧道。 “为何要避开?应该避开的是他们,既然来了,那我们就不妨去看看,说不定里面还有好酒好rou等着我们呢。”李白衣笑着便往前继续走去。 独孤伽罗诧异地看着李白衣的背影,她可说什么都不相信那里会有美酒佳肴等待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