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语气不善
“师傅原是在信中让我们把这静思居清整一番出来给师叔公和师叔住的,此处院大房少,刚好两间,不想除了师叔公和师叔还多了位姑娘,日前又陆续有新弟子进山,所以客房短缺,若不觉不便,可否委屈师叔和姑娘同挤一间。” 两名弟子把窦扣,小五和桓翁领至一间清雅别院后,其中一名弟子便如是说道。 窦扣适才反应过来这声‘师叔’唤的是自己,赶忙回道:“无妨。” 小五自是不会多说什么,反正她变为貂身小小一只,占不了多大地方,大冬天的貂毛还能帮窦扣暖身子。 桓翁神色黯然地打量了一圈四周,轻叹道:“再踏入此处不想是以客人之身份。” 那两弟子正要退下,却又被桓翁叫住。 桓翁指着一处花圃问道:“这里原来的那颗枇杷树呢?” 两人面面相觑,似乎并不知晓。 桓翁便又问:“你们进山多久了?” 其中一名弟子回道:“弟子期羽拜入山门已十二载。” 另一弟子亦回道:“弟子明亦拜师时日尚短,只有五载。” 桓翁把两人都打量了一番,捋了捋长须,“一个十二载,一个五载,却同处丹成,你们师公如此好颜面之人,怎会让你们俩出来迎客?” 明亦正要说什么却被期羽抢道:“换成其他师兄弟,十二载早已能修入元婴,是弟子愚钝让师叔公置气了。”说完拉着明亦行礼退了出去。 一出院门,明亦猛地甩开被期羽拉着的手十分不爽快道:“你怎的任他羞辱!” 期羽倒不在意,“到底是长了咱们好几倍的尊长,你看刚才师傅都对他谦卑有礼,我们要是顶撞了他老人家,回头被师傅问责可划不来,还是忍一忍风平浪静。”说到这期羽叹了口气,“况且他虽出口难听了些,可说的确是实话。” “我就不信他教的那个黄毛丫头有多厉害!”明亦怒气冲冲。 “过门便是客,你还是安分些,这段时日事务繁多,师傅师公为师祖又耗了不少精神,你可别犯事来添堵。”期羽说完黯然离去。 明亦又看了看院里,咬咬牙,负气一哼也随之离去。 修道之人一切从简,客房内摆设简朴,连晚膳也只是清粥小菜,这让无rou不欢的小五把嘴都撅上天了。 她食不知味地挑弄着碗里的米饭嘀咕道:“和尚不吃rou罢了,没说道士不能吃rou啊!就算道士也不能吃rou,可待客总该有点荤腥吧!” 窦扣倒是不觉难吃,不过她知道小五还处在重修期,功法可说是还没恢复一层,需要禽血和rou食补充,看来呆在祁山的这段时日得难为小五了。 桓翁也只是少少吃了几口便放下碗筷道:“我离山时这的规矩并无戒荤,至于如今为何如此尚不得知,你若想吃rou,等晚些时候我去辜子淮那讨些来。” 桓翁是个能亲为就绝不用法术代劳的性子,窦扣也不好让他用隔空取物的法术只为给小五变rou吃,便不好说什么。 小五自住进玄云宫,对桓翁是颇为尊敬,此番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得麻烦那么大岁数的人去讨要,着实有些小题大作,rou不吃又不会死,也就是功法身体恢复得慢些而已,反正不急,等回了玄云宫再补回来也不迟。于是赶忙摆手道:“我随口开个玩笑罢了,桓爷爷勿当真,既然咱们是在人家这里做客,就随人家的规矩走,免得落人口实。” 窦扣用筷子敲了下小五的头,笑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如此识大体?” 小五揉了揉额头,哼道:“你没发现的东西还多着呢!” 桓翁不习惯让人伺候,所以饭后打算把残羹碗筷亲自送回厨房去,站在院门口等着收拾的弟子见桓翁提着餐篮出了来,赶忙上前接过却被拒了。 桓翁仍是cao着不和善的语气对那有些局促的弟子道:“我又没残废,这点小事还用不着别人帮忙。” 见那弟子低头不语,桓翁又问道:“厨房是否有一位同我一般年纪的人” 那弟子想了想回道:“回师叔公,厨房的弟子都是从新弟子中挑出来的,所以年纪皆不大,至于您说的和您年纪差不多的人……确是有一个人偶尔来厨房瞎搅和,只是他非山门中人,而且行径怪异,时常不得见,师父师公对他也不驱逐,这一来二去的大家都唤他老耗子。” “老?耗子?”桓翁一听捋着胡须哈哈大笑了起来,让那弟子杵在一旁更是尴尬不已。 “何事让师叔如此开怀?”恰巧辜子淮奉了师父之命来请桓翁过去,行至院门口看到桓翁笑得如此开心,便如是问道。 桓翁咳了两声敛去笑意,正色问辜子淮道:“你来又是何事?” 辜子淮行礼道:“师父在璃阳殿,让子淮来请您过去。” 桓翁思忖几秒后把手中餐篮递给那低头不安的小弟子,然后朝辜子淮道:“你且在此等我一等,我进屋拿样东西。” 辜子淮又鞠了一躬,“是。” 祁山五宫四殿环山巅而落,九十九层镇妖塔处其中,颇有众星拱月之态。西北边的璃阳殿是祁山用以待客设宴的所在,桓翁站在大殿台阶下停了下来,看了看殿上大匾冷哼道:“若是还把我当成门中人,又怎会在这见我?” 辜子淮忙解释道:“师傅今日有道友远道而来,在璃阳殿中相谈颇久,这不刚把道友送去歇息便让子淮去请您了,并非是故意在此接见师叔的。师傅也怕您会多想,所以特地让子淮好生解释,师傅还说您是不拘小节之人,定不会放在心上。” “你师傅知道的只是我从前的为人,时过境迁、沧海桑田,我如今是什么样的人他又怎会了解。” “师叔恕子淮说一句冒犯的话,子淮虽不知陈年旧事,不过子淮自小跟在师傅身边时常也听师傅提及您,言语间多惋惜自责,望师叔亦能体会道师傅苦心。” 桓翁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辜子淮后撩起胡须大步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