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屠城
“果兴阿这厮驭人之术竟至如此？”汪以诚已经呆若木鸡，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筹划中必然反戈一击的马匪们，居然死心塌地的为果兴阿卖命。 二营的骑兵们把丰宁驻军逼退入土城之后，非但没有退却，反而直接开始攻城。他们没有攻城的器械，也不能让战马攀城而上，只能围着土城往来奔跑，不停的用弓箭向城内抛射。丁棍等人死命攻城也有不得不的原因，他们总感觉背后本部主力的枪口是在对着自己，毕竟已经有人喊出了“马匪作乱”他必须用行动证明自己的清白。虽然他们没有取得实质的成果，但是漫天飞舞的箭雨还是带走了大批守军的生命。 果兴阿的额头被铜锏划出了三条不算太深的口子，吴秀明拿着纱布一直追着果兴阿想给他包扎。可是果兴阿像只吃错了药的猴子一样，上蹿下跳没一刻的消停，鲜血已经流的满脸都是。 “博日图，让你的人撤下来，勇武可嘉，不过骑兵不是攻城用的！你们这次表现不错，记集体嘉奖一次！”果兴阿拎着军刀，不停的转悠着。 “嗻，谢大人！”博日图已经学会了在果兴阿面前装乖。 “孔二愣子的炮呢！二营撤下来，就给老子炸平了这鬼地方！”吴秀明抢到一个空当，急忙把纱布缠再了果兴阿头上，但是刚绕了一圈，果兴阿又跳了起来。 “大人，炮兵刚才中箭的不少，孔震正在整理部队！”果兴阿现在正在气头上，孔震要是刚告诉果兴阿再等一会，果兴阿当即就能撸了他。孔震毕竟是警卫班出身的人，福全出来给他挡了下来。 “妈的，机枪呢！机枪先都给我顶上去！”果兴阿都已经有让步兵强攻的打算了。 机枪是果兴阿第一重点追踪的项目，而且除了枪机之外，几乎没有额外的工作，所以机枪的生产进度是各项武器中最快的。现在就连骑兵和辎重连都能保证两挺机枪的配置，果兴阿手里的机枪足有十六挺机枪，手柄开始缓缓转动的时候，土城彻底淹没在了金属子弹的狂风暴雨之中。 愤怒的火蛇好像在宣泄果兴阿暴怒的情绪，土墙被子弹打得碎屑纷飞，仅仅是飞溅的尘土便让土墙上空好像笼罩在一片浓雾之中。尝试用弓箭还击的丰宁守军，刚刚探出身体，便会同时被几颗子弹命中，朵朵鲜红的花朵在他们的身体上炸开，然后失去灵魂的身体缓缓的委顿在地。 汪以诚身边的一个绿营军官，想探头去一下城外的情况。他紧紧的挨着女墙，缓缓的探出了头，然后就在哪一瞬间，汪以诚看到他的头炸了，头盔和一些说不清的东西混合着血浆，远远的飞了出去。尸体带着涌出的血液，贴着女墙慢慢的滑了下来，跪在女墙边便不再动了，但是血还是顺着他仅剩下一半的脑袋涓涓流淌着。 “启禀大人，炮兵就位！”孔震吊着胳膊跑到了果兴阿面前，他刚刚肩膀上也挨了一箭。 “我不想地图上再有这个地方！”果兴阿已经坐下来，让吴秀明帮他处理伤口，语气变得平淡，可是依旧是谁都能听出他深深的恨意。 “嗻！”孔震也非常想给自己报个仇，果兴阿所部从江南打到塞北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炮兵的十八门拿破仑炮，全部装填了爆破弹，一半对准了城墙，一半则抬高炮口准备向城内进行遮断射击。十六门威远将军炮可没有任何客气，除了两门对准了瓮城，其他的十四门全部以城内为目标，它们三十二斤的高爆弹，足以摧毁目标周围五十米内的一切。 炮兵开火的时候，这场起于阴谋的变故就已经落下了帷幕，费尽心思的汪以诚没能见到十万两的金银，但是他们付出了一切。近七百斤tnt的爆炸，把土城的一切都笼罩在了冲击波之中，而且孔震又发起了第二轮炮击，然后一切都彻底宣告完结了。像当初许定一的营寨一样，土城笼罩在了nongnong的烟尘之中，一切似乎都将被这些烟尘吞没。 “老子的山寨当初就是这么没的啊！”博日图去拍果兴阿的马屁了，丁棍等人也就没了太多的顾忌了。看着土城的惨状，许定一想起了自己的山寨。 “我的比这还严重呢！”萧旺也是深有同感，而且他觉得自己被炸的比这还惨。 “我的才是惨，你都被炸懵逼了，你知道个球！”许定一觉得萧旺比较夸张。 “你不也一样！”萧旺向许定一耸了耸肩膀，这是他从果兴阿哪里学来的动作。 前马匪们还能愉快的玩笑嬉闹，果兴阿却不淡定，看着变成废墟的土城，他还是不准备罢休。即便是在穿越的那个胡同里，他也没有今天吃的亏大，眼睛通红的他心里只有杀戮，他要杀光所有想剥夺他生命的人。 “博日图，回到你的岗位上去，二营入城搜索，屠城！”“屠城”两个字曾经无数次溜达到果兴阿的嘴边，但是他都忍住了，这次他忍无可忍。 “嗻！”博日图可听吉英说过，搜索残敌都能有无数的好处，更何况这次果兴阿明明白白的说出了“屠城”两个字。 “东翁，不可啊！”一直随军的皮润民很少能在军务上给果兴阿提出建议，一直都是处理些往来公文而已，所以也没有跟在果兴阿身边的必要。刚刚果兴阿遇袭的时候，他就在辎重队里整理公文，听闻果兴阿负伤才匆匆赶来，听到果兴阿下令屠城，急忙出声阻止。 “你说什么？”果兴阿现在就是暴走的毛驴，听不得一点不同的意见。 “丰宁军谋刺东翁罪不容诛，可是眷属无罪。如今东翁已歼灭叛军，城内多有军士眷属和无辜百姓，东翁妄开杀戮，将来朝廷怪罪，东翁万难交代啊！”皮润民已经可以预见到果兴阿肆意杀戮的后果。 “博日图，执行命令！”果兴阿直勾勾的看着皮润民说道。 “嗻！”果兴阿揍了恭亲王的亲信都能交代，屠一座小城有什么大不了的，博日图满脑子都是财物女子，早就不耐烦了。听了果兴阿再次确认，更是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皮润民伸手想要阻拦，被他一挥手就给甩到一边去了。 一群马匪改编的新兵，听说得了屠城这样的命令，更是个个兴高采烈，干这事他们很专业的。迫不及待的新兵们，嗷嗷叫喊着冲进了土城，烟尘尚未彻底散去，城内幸存的人们，便见到了冲过烟尘的一群恶魔。 “营长，屠城太过残忍了吧！”丁棍素来是有道义的人，这种胡乱的杀戮，他是接受不了的。 “这帮混蛋谋刺大人，意图谋反，罪大恶极，犯的是诛九族的罪过，能死个痛快都便宜他们了！”博日图没想到马匪也有善心。 博日图一番解说之后，二营的新兵们或是心存愧疚，或是兴高采烈的杀进了城去。 “东翁，将何以对朝廷，何以对天下啊！东翁再山东博来的爱民如子的清名，怕是要一遭化为画饼了！”皮润民无法阻止果兴阿，失望的哀叹道。 “泽远先生，该您了！”果兴阿用军刀戳着地面上的泥土。 “该我？”皮润民有些不懂了。 “泽远先生是我的幕僚，我现在需要你了。我要屠城，但是我不想对朝廷交代什么，也不想名誉受损，拜托先生给我想个办法吧！”果兴阿的神态好像非常的疲倦。 “世间哪有这等的两全之事！”皮润民对于屠城其实没什么，他是非常反感果兴阿这种仅是为了泄愤的不理智行为。 “一定有的，先生一定有办法！”果兴阿好像耍无赖一样，把事情都推给了皮润民。 皮润民一时语塞，他有些看不透果兴阿了，这不像是追悔莫及的问策，更像是在考校自己。果兴阿如果只杀军人，杀光了也就杀光了，哪怕是杀降都好办，但是杀百姓可就不一样了，百姓能有什么罪名。 “学生无能！”皮润民想了一阵也是无计可施。 “丰宁守军及团练，拜信邪教长乐老母，结连马匪意图为乱。我部行经丰宁期间，侦知长乐老母邪教事宜，不想丰宁守军狗急跳墙，竟然意图刺杀我，并结连土城内宠信长乐老母的党徒，意图起事谋反。我军促然遇袭，自我以下受伤将佐无数，奋力死战方才大破乱匪。但土城内邪教党徒众多，抵死顽抗，我军攻入土城苦战一夜，方得尽歼邪教教众。先生以为如何？”果兴阿随口说出了他的意见，这也是他看到皮润民之后才想出来的。朝廷最怕什么，或许之前都是谋反，但是出了林清和洪秀全两位大神之后，朝廷最怕的就是邪教谋反。果兴阿把这些人都变成邪教，朝廷只会担心果兴阿没杀干净，哪里会怪罪他屠城。至于长乐老母这等名字，对于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果兴阿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了，果兴阿一分钟能编出几十个这样的称呼。 “学生明白了，长乐老母的情由，学生稍后整理报给东翁！”皮润民有些灰心，果兴阿真的是在考校他，不过他没有通过。 博日图心满意足的向果兴阿交令的时候，土城内的幸存者已不足十人，而且果兴阿其实也没问清楚，丰宁守军为什么要对他动手，他只顾着发泄恐惧和愤怒，完全忘了去问一句为什么。 果兴阿大军开拔之后三天，土城的一处地窖从里面打开了盖子，汪以诚艰难的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