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生命不息作死不止
长喜死了之后，果兴阿非常的后悔，长喜其实可以不用死的，只是他倒霉，刚好撞上了果兴阿情绪失控的瞬间。不过后悔归后悔，果兴阿可是不会认错的，而且长喜的脑袋效果非常好，新兵营没有一个敢在闹事的了，全都成了最乖的乖宝宝。另外果兴阿烦乱的思绪，也被奕欣的长信给打乱了，他也没时间去反思自己。 奕欣的长信可谓声情并茂，虽然用词极为隐晦，但也保证了果兴阿不用费太多脑细胞就能看懂，而且非常实惠的给果兴阿开出了价码。奕欣先是用了三页信纸，追忆了与果兴阿并肩战斗的岁月，缅怀了一下两人的革命情谊，更是把果兴阿摆在了亦师亦友的高度上。之后的五页信纸，则是对当前形势的分析，痛陈了咸丰的怯懦以及目前朝廷的弊端，并且放眼世界陈诉了大清眼下的困局。在这一部分，奕欣提出了一个让果兴阿有点动心的设想，奕欣承诺将向西方学习，并以果兴阿的固安军为蓝本改造大清军队。最后则只有一页信纸，但是非常实惠的价码。只要果兴阿在某些活动中支持奕欣，那么在活动成功之后，果兴阿可以在直隶、山东、两江、湖广等地，任选一地作为自己的地盘，并且入职军机，还将成为大清军事改革的总设计师。 不仅果兴阿动心，连皮润民和邹德归两位一直稳着的大神，看了信之后也是食指大动。皮润民的脑子里甚至开始筹划发动兵变，趁着咸丰病重，直接干掉孤儿寡妇，直接拥立奕欣登基。但是冷静了一夜之后，三人决定放弃这次机会，或者说选择冷处理。即对奕欣的示好不做回复，不拒绝也不同意，以后看看情况再说。 因为事情又回到了半年前，无论奕欣的承诺有多么美好，果兴阿都无法摆脱自己军头的身份。果兴阿不可能像曾国藩一样，削减自身的实力与朝廷和解，所以只要大清有强力的君主在，果兴阿集团必然是朝廷的首要打击目标。咸丰死后君位上是孤儿寡妇，朝廷里派系林立的局面，才是对果兴阿是最有利的。所以奕欣的提议，只能作为万不得已的时候的最后选项，绝不是目前的首选。 而且奕欣的实惠，也并不怎么实惠。直隶和山东都是大清朝廷的根据地，果兴阿就算接管了这两个地方，一时半会也处理不了地方上盘根错节的关系。没有十几二十年，把自己的人手安插下去，这些地方根本成不了果兴阿的根据地。可是朝廷会那么配合果兴阿安插亲信吗？就算朝廷配合，十几二十年之后，又是个什么情况，果兴阿会不会和奕欣翻脸且不说，奕欣的政治生命有那么长吗？他自己都得被慈禧给收拾了！湖广和两江更是曾国藩的地盘，而且现在还有一部分在太平军的手里。果兴阿想要这两块宝地，就得去和曾国藩、李秀成拼命，摆明了是驱虎吞狼之计。奕欣给果兴阿开个空头支票，实际的地盘还得果兴阿自己打。而且果兴阿只要去了南方，无论结局如何都是朝廷得利，曾国藩也是个不小的军头，果兴阿和曾国藩同归于尽才是朝廷最愿意看到的。 果兴阿是个挺懒的人，他也想什么都不管，混吃等死当个公子哥。但是他要改变中国，让中华民族在灭顶之灾之前就复兴起来。所以虽然也有一点舍不得自己的势力，但是他不接受奕欣建议的主要原因，还是信不过奕欣。奕欣在历史上也搞过洋务运动，最后依旧是烟消云散的结局。果兴阿虽然不清楚具体的原因，但想来也不过是各方面势力掣肘，奕欣无法摆脱自身局限导致的。果兴阿不觉得自己有打破封建壁垒的能力，所以去辅佐奕欣改革并不靠谱，还是自己单干比较保险。起码如果是自己当军阀单干，果兴阿可以实行全新的模式，一切都按自己的来，完全不理朝廷留下的那套东西。 奕欣的使者带着没有答复的答复回去了，送他的时候，果兴阿还有点舍不得，他总担心自己选错了。不过到了下午，果兴阿就开始庆幸自己的英明决断，因为宫内传喜讯，咸丰缓过来了。 咸丰一共昏迷了七天，就是偶尔会轻微的动一下而已，比植物人也强不了多少，然后他就诈尸一样，突然睁开了眼睛。肃顺等几人熬的太苦了，都有些呆滞，咸丰把脖子都抬起来了，几人才发现。刘如意和陈胜文到是早就看见了，不过他俩都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全都没有防御，就傻呵呵的看着咸丰。 “皇上！”发现咸丰苏醒的肃顺，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咸丰没说话，就是带着安慰的笑容对肃顺点了点，示意要坐起来。肃顺和奕譞一看，忙把咸丰架了起来，景寿拿了两个枕头，倚在咸丰身后。然后几人一齐跪倒在咸丰床边，关切的看着咸丰。 咸丰苦笑了一下，少气无力地说道：“放心吧！朕好多了，就是觉得有点儿饿了。” “传膳，快传膳！”肃顺带着喜悦的泪水，赶紧吩咐太监们给咸丰准备吃的。如果只是醒了不想吃东西，那肃顺就得准备纸笔了，因为这很可能是回光返照。而想吃饭就是好兆头，说明咸丰有转危为安的希望了。 不过肃顺有点喜悦太过口不择言了，宫里贵人们如果想吃东西，一般会点名要吃什么，很快就能送来。但传膳可就不一样了，点名要的小吃就是为了吃，所以做的非常快。而传膳则是按帝王正餐准备，有一套类似专属仪式的东西，单是要准备的东西就多了。 听说皇上要吃饭，宫中上下也顿时活跃起来，几天来笼罩在人们心上的乌云也顿时散开了。不过既然是传膳那可就不能马虎了，吃一，看二、眼观三，光摆设的菜就备了一百多样，等御膳房忙活完，咸丰都等了一个多时辰了。咸丰再好的食欲，等摆好了之后，也吃不下了。在肃顺的苦劝下，他勉强喝了几口燕窝粥，吃了几口蜜饯，然后又昏昏沉沉地入睡了。咸丰吃的这几口东西，连只猫都喂不饱，看得肃顺直揪心。 “陈胜文，立刻去把传膳的那个太监打死！混账东西，圣体刚刚恢复，要吃点东西，居然敢让皇上等这么久！”肃顺一肚子邪火没地方撒，只能拿传膳的太监出气。 “嗻！”陈胜文不归肃顺管，肃顺更没权利处死内官，但是肃顺的威风宫内宫外谁不知道，陈胜文也不敢触他的眉头。 “六哥，皇上龙体康健了是大喜事，这么吉利的日子，别杀生！”五爷亦誴就好管个闲事，他和济公一样，哪有不平哪有我。明明是肃顺自己说错了话，怎么能拿太监出气，所以别人不敢管，他亦誴就要出这个头。 “看五爷面子，借万岁爷的福气，饶了他吧！不过让下面的奴才都惊醒着点，万岁爷龙体刚刚恢复，一汤一水都是急事，再敢耽误了，小心他们的脑袋！”肃顺素来知道小五爷的威名，也知道自己的确有点过火了，所以卖了亦誴一个面子。 “嗻，嗻，嗻，奴才替那个不开眼的，谢五爷，谢中堂大人！”陈胜文在一边陪着笑脸，不过心里也是嘀咕了一句，肃顺太跋扈了。 咸丰一睡就又是一天一夜，第二天中午才又醒过来。这次眼里已经现出了光彩，可比昨天诈尸那出强多了，一看就是见好了。肃顺带头跪倒，山呼万岁，跪了好一会才起来，脸上全是高兴的泪水，怎么掩饰也没掩饰住。 咸丰又吃了点东西，说想要下地走走，刘如意搀扶着他，从床边走到窗边，依然上气不接下气。肃顺怕咸丰逞强，再给累着了，急忙让陈胜文把藤椅搬过来，让咸丰坐下休息。 “朕是真的不行了，这几步都走不了了，累啊！气也喘不匀了！”咸丰坐下之后便是满脸的苦笑，不过神情上有种释然的感觉。 “皇上龙行虎步，身质原是好的。再将养几日，龙体定然会康复的。”肃顺满脸堆欢的安慰着咸丰。 “听天由命吧！”咸丰好像并不期盼康复，反而有些心疼的望向了肃顺的脸。 “眼睛红了，那么多血丝，看着更怕人了！瘦了，脸色也太差了！再熬几天，你得走朕前头去！”咸丰心疼肃顺，不过嘴里却开起了玩笑。 “奴才愿伺候生生世世伺候皇上！就是死了，也心甘情愿。”肃顺重重的一个头磕在了地上，他说的是真心话。 “朕知道，朕知道，快回去歇着吧！这些天，你熬坏了！朝廷还指望着你呢！”咸丰想拍拍肃顺的肩膀，但是体力不支，勉强摸了摸肃顺的头。 “谢皇上！”肃顺强忍着，不过眼泪又下来了。 “朕没事了，快去吧！咸丰靠在椅子上，对着肃顺点了点头。 咸丰看样子是真没事了，亦誴、景寿、奕譞和肃顺便一齐退出东暖阁，准备各自回去休息。亦誴、景寿和肃顺都在庆幸咸丰康复，肃顺多少还有点感激咸丰对自己的顾念。走在最后的老七奕譞却不高兴，他也跟着熬了好几天，但是咸丰一醒，眼睛里就只有肃顺，对他这个亲弟弟一句褒奖都没有。奕譞觉得很憋屈，埋怨咸丰偏心，更是恨死了抢风头的肃顺。 当晚咸丰的一群小妾们都来给皇上问安，皇后怕皇上累着，让她们在门口磕个头就算了。这本来是皇后和懿贵妃的主意，但是妃嫔们走了之后，却全在埋怨肃顺。因为妃嫔们不能见皇上的话，第一个就是从肃顺嘴里说出来，皇后的旨意肯定也是肃顺撺掇的。 果兴阿也来看了咸丰一次，还给咸丰送了两个脸盆大的王八，让咸丰补补身子。咸丰为表示亲厚，见了果兴阿，说了几句没啥营养的话。果兴阿也是过来应个景，顺道偷窥一下美丽的丽妃，发现丽妃不在，便以龙体静养为要撤了。果兴阿送的大王八，咸丰看着不错，不过没敢吃，让人随便打发了。不过晚上让御膳房给自己熬了王八汤，他也觉得这玩意能挺。那两个大王八也没糟蹋了，大阿哥和大格格一人一个，成了两个孩子的奇异宠物。等到咸丰驾崩，小皇帝回銮北京的时候，还特意给带回了北京去，一直活的好好的。 咸丰又缓了两天，精神和身体都又好了许多，然后他就传旨让丽妃侍寝。刘如意接了旨意，跳河的心都有了，咸丰这是玩命啊！不过刘如意也没有抗旨的勇气，只能打发徒弟去给皇后送信，自己乖乖的去找了丽妃。丽妃听了旨意，也吓得打了个激灵。因为咸丰专宠于她，后宫可有不少人对她有意见，连她是洪秀全的亲戚这种瞎话都编出来了，就连懿贵妃都多少有些不满。要不是皇后一直护着她，后宫这些姐妹不沾酱油都能生吃了她。 之前就有人找皇后告过丽妃的刁状，说皇上身子骨不好，就是因为丽妃没日没夜的缠着咸丰，把咸丰给榨干了。虽然这话有点损，但是咸丰的确招幸丽妃太频了，皇后为这事还特意叮嘱过丽妃。丽妃虽然感到十分委屈，但她也觉得有道理，那之后她就怕皇上找她。所幸的是，皇上病倒了，她才暗中松了口气。没想到皇上刚好，又传她侍寝，这可就要了命了。咸丰虽然见好了，但依旧是个病人，而且是个虚弱的病人，这时候侍寝，咸丰都可能死她身上，丽妃怎么敢去。 不过所谓天命难违，咸丰铁了心要那什么一下，皇后也没有办法，谁也劝不住。总不能为了皇上夜间活动的事，去找肃顺吧！肃顺虽然肯定能劝住皇上，但是皇上丢不起这个人呀！所以丽妃只好硬着头皮，去了东暖阁侍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