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比翼连枝，一生同行
“静雅，不要怕，做梦而已，没事的，醒了就好！”叶怜儿坐在床上，轻声安抚着情绪失控的田静雅，小手轻轻地拍着田静雅颤抖的脊背。 “她这是怎么了？”皇甫宸穿好衣服，有些奇怪地问，这什么破毛病，大清早的，还在床上呢，就开始哭了，不知道还以为昨晚发生什么事。 田静雅抬起头，白玉脸上一道道水迹，楚楚可怜，不停地啜泣着，双眼通红，泛着忿恨的光，像看着仇人似的看着皇甫宸。 “你干嘛这样看我？”皇甫宸表情无辜，不知道她又想干什么，那眼神就好像自己杀了她亲爹似的。 “你滚啊，我讨厌你，滚啊！”田静雅冲着皇甫宸大喊大叫起来，恨不得把他咬在嘴里，生嚼着把他咽了。 “我……” 皇甫宸脸涨的通红，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莫名躺枪，这女人是不是疯了，逮谁咬谁啊！ “小宸，我饿了，帮我去买一份早点吧！”叶怜儿突然说道，经过昨天晚上的调解，俩个人关系刚刚有所缓和，不再针锋相对，可不能在一下子回到解放前，到时候自己可又得头疼了。 “嗯，老样子？” “你知道的！” 随即，俩人相视而笑，心照不宣，他们熟悉对方，很多的事不用说，一个眼神足以。 皇甫宸出了门，向前走了几步，又不放心折转回来，抓了抓门柄，确定门锁好，没有遗漏，又转身离开。 皇甫宸呼了一口气，眼神明亮，嘴角微挑，他发现自己喜欢上这种安逸的生活了，自在飞花轻似梦，闲适安稳，没有哨声来指挥自己的一天。 并不是说皇甫宸厌恶之前在龙伐的生活，而是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恍若隔世。 原本自己应该在战场厮杀，捍卫华夏国土，维护国家荣誉，为祖国奉献自己的一切。 为了承诺，他来到了这里，也履行了自己的诺言。 每当他一个人的时候，经常陷入迷茫的黑暗里，不知前面是平坦大道，还是断崖峭壁。他不知道这样做是对还是错，个人情感怎么能与国家安全相提并论呢，这倒不是皇甫宸自傲，认为没了他，国家就不安全了。 这个传承几千年的古老东方国家不仅仅只有明面上的几个安全组织守护，保护着人民群众的安全。 实际上，还有许多隐在暗处鲜为人知的隐秘力量存在着，它们和国家力量一样，自始自终地捍卫着神州大地，它们不为人所知，却实实在在地存在着、战斗着。 想到这里，皇甫宸微微放松了一下，随即自嘲地笑了笑，就算少了自己，这个国家也不会那么不堪一击，华夏的坚韧不拔只有华夏人可以体会到，那些所谓“华夏通”，真的能理解华夏人这几千年从骨子里流传下来的特性吗？ 即便是在最困难，最绝望，最没有任何希望的时候，这个国家的人民仍旧咬紧牙关，挺直脊背，相信获得最后胜利的还是他们自己。 几千年的历史证明，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只要你不把这个国家的人民赶尽杀绝，就算只有一息尚存，就像是死灰里面的一点零碎火星，它也要努力地蹦在柴草里，引发一场熊熊燃烧的大火。 “既来之，则安之！” 皇甫宸舒展了一下筋骨，左右来回扭了扭脖子，发出“嘎嘎”的声音，轻松地跺着步子，把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事暂时搁置一边。 过了红绿灯，靠近红色矮墙的位置有一个露天早点摊，墙的后面是一处高档小区，楼体呈天蓝色，从里面陆陆续续地走出一些提着公文包的人，都不约而同地走向那个早点摊。 现在，早点摊前面有序地排起了一条长龙，这些都市精英相互打着招呼，很熟络，又不时数着前面的人数，看是否快到自己了。 皇甫宸虽然排在队伍后面，还是能听到摊主热情的招呼声，和他的老主顾们笑呵呵地打着招呼，这些上班族也热情地回应着。 早点摊供应着各类早餐吃食，豆浆、油条、牛奶、包子……，应有尽有，来这的人都能买到自己喜爱的食物，分量充足，而且价格公道。 这个早点摊是由一对老夫妻经营的，六十岁左右，丈夫吆喝着，负责接待客人和收账，而妻子负责后台工作，为客人分放食物，一里一外，配合默契，丈夫话音未落，她就手脚麻利地准备好并交到客人的手里。 “鲜汁大rou包来俩个嘞，再来一杯香甜豆浆！” “黄金油条，您稍等嘞，马上就好！” …… 随着吆喝声越来越近，皇甫宸有些迫不及待了，恨不得一步跨过去。 “咔嚓！” 轮胎和地面接触急速接触，发出摩擦的声音，一俩警车停在了路边，一个穿着黑色作训服的女警推门跳了下来，走了俩步，像是想起了什么，抬起脚在地面上轻跺了好几下，低着头若有所思，嘴里嘟囔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女警拍了拍小脑袋，像是有些疑惑，抬起头提步走向早点摊，很明显这对老夫妻又迎来了一位顾客。 女警刚走了俩步，脚下一滞，步伐慢了下来，目光落到了队伍里最后一个人的身上。登时双眼圆睁，粉拳紧握，马上紧走了俩步，像是要冲上去，又像踩住了刹车，停了下来。黑漆漆的大眼睛咕噜一转，微眯着，轻咬着下唇，像是想到了什么绝妙的注意。 “小伙子，你要啥？”摊主和善地笑道。 “来五个鲜rou的，五个香菇的，三杯豆浆，俩杯加糖，一杯不加糖！”皇甫宸说道，他知道叶怜儿让他出来买早点是借口，害怕自己控制不住再和田静雅吵起来。 虽然有些恼火田静雅刚才对自己无缘无故地大喊大叫一通，他还是要给田静雅带了一份早点，总不能他们小俩口在那吃吃喝喝，把田静雅一个人撂一边不管吧。 “好嘞，老婆子赶紧给小伙子准备好！”摊主转头看向妻子，有些催促道。 “不用忙，我等一会儿，没关系的！” “老头子，给，这是最后的了，咱也该收摊了！” “来嘞，小伙子拿好了，一共是十二元五角钱！”摊主从妻子手里接过了包子和豆浆，一边递向皇甫宸，一边说道。 皇甫宸赶忙掏钱，找出十三元递给了摊主，随即伸手把早点拿过来。 “哎，小伙子，拿着！”皇甫宸正低头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装早点的塑料袋，盘算着怎么拿才合适，听到摊主的话，抬起头来，发现摊主给他笑着递过来一元钱。 皇甫宸一愣，应该找五角钱的，这是怎么回事？ 摊主像是看出了皇甫宸的疑惑，大度道：“我这里没有零钱，和别人也一样，多个零头就给省了，又没多少钱的！” “这……您不是亏本了吗？” “啥亏不亏本的，我们就是图个乐趣，可不是为了挣钱。这不，人老了，在家也闲着没啥事，就出来活动活动筋骨，不至于每天空荡荡的，你说对不，老杨？”在后台工作的妻子抢先道，一边脱下塑料手套。 他们每天准备的都有限，什么时候卖完，什么时候就回家，从不为了一俩元钱和别人讨价还价。 “就你嘴快！”老杨瞪了老伴儿一眼，“我们俩个老不死的，在家一天吃吃睡睡，可活活地憋死个人，还不如出来做点副业，打发打发时间呢！所以说呢，小伙子，你就收下吧，客气啥玩意儿呢！”老杨说着，把钱硬塞在了皇甫宸的手中，“你是个学生吧，应该在海城大学吧，我家那个小子也在那学校呢，大学可不比高中、初中，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能省就省了！” 皇甫宸感觉心底涌上一股nongnong的热流，舒服极了，他嘴张了张，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况且，你买这么多，是不是有了相好的，小伙子，要好好努力呀！女人都是感性的动物，很容易感动的！想当年……”老杨有些神秘地凑过头来，刚说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脸紧皱着，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你掐我干嘛，都掐了快四十年了，你还掐不够嘛！”老杨躲开妻子的手，苦着脸说。 “你个老不死的，什么都说出来，连四十年前的老皇历你都要翻出来。我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嫁给你，被你的每天一个烧土豆给忽悠住了！”妻子愤愤不平道，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嗨，老张，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当初你下乡插队的时候，每天像个小尾巴似的跟着我，甩都甩不掉，只有我上厕所的时候，你才不敢跟着。” “我记得，有一天，你趁人不注意给我说什么“在天愿作俩只巧，在地要做俩只杆”，反正我记不清了，你们文化人说话就是文绉绉的，就爱整那些个弯弯绕绕，把人绕的可糊涂了。我当时正挥着铁锹铲土呢，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你就红着脸，一溜烟的跑了，比那山地里的兔子还快，整的我还以为你咋了呢！” “咳咳，大爷，是不是“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对对对，就是这，还说是很久以前，是这西京城里的一个皇帝和他媳妇的爱情故事！” 妻子听着这些少年轶事，有些枯黄的脸庞浮现一些血丝，像是羞涩，又像是恼火。 “哎哟，别拉耳朵啊，还有外人呢！”老杨耳朵被妻子扯着，顿时矮了一个脑袋，呲牙咧嘴地怪叫道。 “知道有外人你还啵嘚啵嘚说个不停，恨不得把口水吐干，非得把我倒追你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彰显你的优越感，是不是？”老张掐着丈夫的耳朵，有点恶狠狠道。 “咳咳！”皇甫宸差点没被口水噎死，这老俩口年轻时可真新颖，还倒追。 “不是啊，小芸儿，疼死了，我再也不敢了！”这下老张的脸“腾”的一下子，彻底红了，像是蒙上一层红布，她实在是没想到他把对自己的爱称也喊出来了。 年少时，她可以满怀欣喜地接受，现在她虽然心里的感受和以前一样，甚至还有着一丝期待，可是当着外人的面，她还是受不了。 “大……大爷，没事我就先走了，您俩继续啊！”皇甫宸有些尴尬地说，人家在这打情骂俏呢，他站在这儿算怎么回事。 “咦，我说，小伙，你怎么还没走呢？快走吧！哎，你个糟老婆子，我的男子气概都被你整没了，硬汉形象呢！” “屁的硬汉，敢不敢徒手去劈一块砖？” “是硬汉形象，又不是手硬！” …… 皇甫宸走出一段距离，耳边还是能断断续续听到俩人的声音，这是要完虐单身狗的节奏啊！ 他们相濡以沫四十年，不管过程多么艰难，还是共同奋斗着，一起坚持了下来，真真实实的诠释了“爱”的含义，是陪伴，是包容，是奋不顾身，是打打闹闹，是形形色色的生活琐事，是俩个人心连心的记忆。 那自己和怜儿会不会也像他们一样呢，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会这样一直执手相望，共同走下去吗？ 会的！ 一定会的！ 他能完全感受到怜儿饱满的感情，就是漫天无边的繁星和浩瀚无垠的汪洋也及不上怜儿浓厚的感情。 皇甫宸在脑海里幻想着俩人的未来，面带微笑地向前走去，刚要通过马路，红绿灯变成了红蒙蒙的光彩，他只好等着下一个绿灯，脑袋一偏，看见了停在不远处的警车。 很眼熟！ 肯定见过！ 皇甫宸突然脸色一变，何止见过，他还坐过呢！ 问题是怎么停在这儿？ 车确实在这儿！ 也就是说，安静也在这儿！ 皇甫宸突然想起昨天晚上说的最后一句话：黑色的！ 就在皇甫宸心思急转的时候，一个女警手持一截短棍，一步一走，咽了一口唾沫，有些紧张地看着他，慢慢从背后靠近着…… 而皇甫宸还是兀自未知，愣呆呆地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