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死亡循环（上）
王老汉在这个城市已经生活四十多年了，自老伴去世后，他就一个人守着这个二十几平的小卖铺，楼上便是王老汉居住生活的地方，偏僻的地理位置，破旧的二层小楼，都让王老汉的晚年生活看起来不那么美好，周围的居民大多搬走了，也有很多人劝说王老汉，卖了房子，出去旅行，或者搬到养老院居住，反正他也是孤身一人，而王老汉却说，这是他和老伴的家，自己手上这点钱也够花。 王老汉不喜欢上网，也不爱用手机，家里的电视机和收音机是他的最爱，一边照看小卖部，小边收看新闻联播，还真有几分大隐隐于世的感觉，伴随着熟悉的旋律，王老汉突然听到楼上有什么动静，难道又是小虎爬窗进来了？小虎是这里租户的孩子，父母都在附近的工地打工，两人偶尔也会光顾王老汉的小卖部，由于身边本来就没什么人，所以王老汉对小虎也颇为照顾，经常给他讲自己以前的故事。 “这个熊孩子，又偷偷跑来玩我的按摩椅。”王老汉虽然嘴上这么念叨，但脸上却是一副宠溺的表情，他本就有脑血管疾病，最近又出现了早期老年痴呆症的迹象，不久之前，也是小虎的一次不请自来，发现了因脑缺血晕倒的王老汉，赶忙叫了救护车，才让王老汉幸免于难。抢救这一类疾病最关键的就是时间，若抢救不及时，很可能有生命危险，说起来，小虎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王老汉通过柜台后的楼梯蹑手蹑脚地走上二楼，悄悄地探出脑袋，仿佛是在与自己的孩子玩捉迷藏一般，可是映入眼帘却还是那副熟悉的景象，一尘不染的家具，高档的电动按摩椅，紧闭的窗户，似乎从来就没有人进来过，王老汉似乎有些失望，他又去了厨房和洗手间查看一番，的确是空无一人，那刚才的响声是从何而来，自己明明就听到了地板的吱啦声，他回头看了一眼老伴的遗照，满头银发，两鬓染霜，面容安详。 “老婆子，是不是想家了？”王老汉笑了笑，点上三炷香，插在香炉里，他又看了一眼墙上的电子时钟，带日历的那种，明天就是老伴的生日，7月19号，虽然已经去世一年多了，但是王老汉觉得，老伴一直就在自己身边。 第二天一大早，王老汉就起床了，护工已经做好了早饭，王老汉的儿子不放心他一个生活，最近雇了一个护工，时不时地来照看一下王老汉的生活。 “小楠啊，辛苦了，你不用来的这么频繁，我自己没问题的。”王老汉是一个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的人，即使儿子已经给护工付了足够的薪水。 “王大爷，您别这么客气，我也是拿工资的，您儿子孝顺，一直担心您的身体状况，要不是您这儿没有多余的房间，我真想留在您身边照顾您。” “哎，儿子儿媳上班忙，真不愿意给他们添麻烦，不过小楠，你可别忘了，今天帮我订一个生日蛋糕。”王老汉吃过早饭，就去了附近的小公园，这是以前跟老伴散步的地方，自老伴去世后，王老汉几乎每天早晚都会来这儿散步，绿草如茵的草坪上，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两旁的蔷薇花已经盛开，散发着迷人的香气，王老汉独自漫步其中，却有几分苍凉之意。 “王大哥，来一盘？”说话的是这附近少有的“原住民”张大爷，平时都是周末才会来，然而今天却是周三。 “老张，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今天怎么也在这？” “哎，孙子跟他爸妈去参加什么夏令营，就我和我老伴俩人在家，实在是太无聊了，出来找老伙计下几盘棋，过过手瘾，明天还要去医院做检查。” “来来来，杀你一盘！”王老汉接过马扎，楚河汉界，与老张分坐两边。 几盘象棋下罢，王老汉看了看怀表，已经9点多了。 “今天就到这吧，到时间开店了。”王老汉起身准备离去。 “真不明白你还开什么店，儿子又不是没钱，那么辛苦干嘛！” “哎，毕竟是个念想嘛。” 回去的路上，王老汉见到有两个年轻人正在练太极拳。 “没想到现在的年轻人还有喜欢打太极拳的，可是这动作也太不标准了吧。”王老汉走上前去，对两少年指点一二，这之后的动作，果然干净利落了许多。 附近已经没多少人居住了，小卖部也是门可罗雀，好在王老汉有退休金，不指着这小卖部过活。 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看穿着和气质，像是个大老板，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男子，中年男子称其为小张，看起来像是老板的司机。 “大爷，跟您打听个事儿，您这附近有现房出售吗？”小张从冰柜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放在结账台上。 “你要买这里的房子？干啥？鸟不拉屎的地儿。”王老汉接过小张的钞票，给他找钱。 “大爷您这就不知道了，我们找大师算过，这个地方跟我们老板可谓是命理相合，五行相生啊，在这里安个家，老板准能发大财，这不，我们都是带着现金来的。”王老汉一看就是规矩本分之人，小张也不怕漏财，他最后留下了张名片，拜托王老汉帮着问问。 过了一会，一个头染黄发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在店里转了一圈，从杂货柜拿了一把水果刀。 “大爷，再来包爱喜薄荷。” “啥？薄荷糖？” “不是薄荷糖，是爱喜牌香烟，薄荷味，没有吗？”黄毛看了看烟架，只有最普通的十几种香烟，他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来包红塔山吧。” “年轻人，看你挺面生啊，刚搬过来吗？” “是啊，大爷，本来想在您旁边开理发店呢。”黄毛虽然语气冰冷，但是也挺有礼貌，王老汉本想跟他多聊几句，没想他付过钱就匆匆离开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又进来两个人，是刘铁棍和她女儿。 “莹莹，想要什么就随便拿吧，今天是你生日，爸爸有钱。”刘铁棍是王老汉的邻居，好赌，因为常欠赌债，本来挺好的一个家，就这样被他自己弄散了，妻子离家出走改嫁，只留下他跟7岁的女儿相依为命，然而莹莹好像早就适应了这种漂泊落魄的日子，虽然爸爸让她随便拿，但她只是拿了一包薯片，刘铁棍见状，问王老汉要了一个塑料袋，亲自去装了很多零食。 “小刘啊，一共52，收你50就行。”王老汉用计算器算好了价钱，刘铁棍从裤兜里掏出一把钱，十块的，五块的，东挑西拣，终于凑齐了50块钱，交给了王老汉。 “莹莹，今天是你生日，爷爷送个礼物给你好不好？”王老汉从柜台里拿出一个漂亮的发卡，给莹莹戴在头上，他没想到，今天还能遇见一个跟自己老伴同一天生日的人。 ”莹莹歪着头斜着眼想看看自己的新发卡，结果看不到，她便拉了拉刘铁棍的手，抬头看着他，好像在问爸爸，自己的发卡好不好看。 刘铁棍一边摸她的头对她笑，一边拉着她离开了，王老汉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今天的人都感觉怪怪的。”王老汉心里这样想着，一上午的时间，仅仅就三波客人，如果不是因为莹莹过生日，营业额还不到十块钱，不过王老汉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结果，眼看已经到了中午，小楠做好了饭，招呼王老汉上楼来吃，这是小楠第一次给王老汉做午饭，西红柿炒鸡蛋，酸辣土豆丝，干煸大头菜，都是王老汉爱吃的菜，他尝了尝味道，停顿了几秒，泪珠似乎在眼眶里打转。 “跟老婆子的手艺一模一样，淡而无味，味同嚼蜡。”王老汉心里这样想着，因为考虑到王老汉身体的原因，老伴做饭时，只会放很少一点点盐，为此，王老汉也不止一次地呵斥过老伴做的饭根本不是人吃的，然而老伴走了后，想再吃到这样的饭，却是比吃到满汉全席还要难。 “大爷，我做的饭还合您胃口吗？ “小楠，你这手艺真不错，比你大娘强多了。” “大爷，合您口味就好，我学过厨师，以后每天不重样地给您做！” 下午的店铺依然门庭冷落，无人问津，今天是老伴的生日，虽然人已经不在了，但是王老汉还是早早地让小楠订了蛋糕。 王老汉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已经两点了，他打开电视，看起了戏曲台的京剧，今天唱的是《智取威虎山》，正当王老汉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进来了两个人…… “你俩不是今天早上练太极拳的少年吗？还真够巧的。” “大爷，这小卖部原来是您开的啊！”两个少年也认出了王老汉，赶忙打招呼。 “你俩住在附近？” “最近放假，我回来看爷爷，这是我同学，待两天就走。” “挺好，孩子真懂事啊，过来买什么啊？” “好几个同学一起回来的，晚上开个派对，过来买点饮料零食什么的。” “都在那边，自己挑吧，到时候给你们打个折。” 两位少年看起来很开心，走到货架处，开始大肆采购…… “赶紧买完，晚上就别出来了，你听说了吗？附近刚发生了抢劫案。”其中一个少年说道。 “我刚才去接咱同学了，这不刚回来嘛，真的假的？我们这治安一向很好的啊。” “听说一个外来的黄毛小哥，拿了把水果刀，抢劫了一个什么老板，把人弄伤了，不到半个小时，就被警察抓了，抢劫伤人，三年起刑。” “还好警察效率高，要不真是太危险了。”两位少年各自抱着一堆零食放到柜台上，又提了几瓶大可乐，王老汉开始算账，计算器总是按错，因为他心里一直想着两个少年刚才说的事。 “你们刚才说的抢劫是怎么回事？”王老汉道出了心中疑问。 “大爷，说起来你也要注意点啊，就在中午，附近发生了抢劫案，事后我从附近路过，还看到现场有血迹，听说是老板的司机拼死抵抗，虽然保住了钱，但是自己也受了重伤，那个抢劫犯，不到半个小时就让警察在一个废弃的屋子里抓获了，听说是因为警察搜索的时候，偶然看到废弃的屋子里有烟雾飘出，直接进屋查看，发现抢劫犯正在抽烟。” “难道真是今天上午那个黄毛，难怪看他眼神飘忽，恐怕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决定走上这条不归之路了，也可怜了那个司机，尽忠职守，却也受了重伤。” “大爷，一共多少钱啊？” “奥，等一下啊。”王老汉现在心里面想的都是抢劫案的事情，他赶忙回过神来，算好了账，按照约定，还给两位少年打了折，他们道谢后就提着几个大袋子离开了…… “年纪轻轻干什么不好，非要走上犯罪这条路，不是说要在旁边开理发店吗？这种人，开店也是开黑店！”王老汉小声嘀咕。 下午，王老汉在店里接到儿子的电话，两人闲聊了一会…… 到了下午五点左右时候，护工小楠也来到店中，她已经拿回了蛋糕，王老汉看到蛋糕，突然想起了今天也是莹莹的生日，他考虑了一下刘铁棍的家庭情况，便对小楠说道：“小楠，今天也是我邻居一个小女孩的生日，不如把他们父女俩也请来，咱四个人一起吃顿饭。” 小楠确认了莹莹家的地址后，就离开了小卖部，王老汉一直觉得，莹莹这个小女孩，真的是太可怜了。 眼看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小楠还没有回来，不管他们来不来，小楠现在都应该回来了，不会是也遇到抢劫了吧，王老汉焦急地跑到门口张望起来。 小楠出现在王老汉的视野中，她看到王老汉，猛地一惊，加快速度地走了过来，俩人一起回到小卖部。 “大爷，莹莹的爸爸，带着莹莹，喝农药自杀了！”小楠的话让王老汉猛地一惊。。 “什么！这怎么可能，上午他们还……”王大爷突然顿住了，他回想起上午刘铁棍的表现，似乎已经有了那么点征兆。 “我之所回来得这么晚，就是在现场确认情况，我真的很希望他们只是晕了过去，但是，救护车到的时候，两个人因为服药过量，早就已经断气了，医生当场就抱着莹莹流泪了。” “真是作孽啊，自己死就罢了，还非要拉着女儿！”王老汉看起来已经怒不可遏了。 “大爷您别生气，人死不能复生，注意身体啊。”小楠看起来非常担心王老汉，待他平静之后，小楠出去打了一个电话…… 晚上，小楠做了一桌好菜，而中间则是那个生日蛋糕，王老汉点上了蜡烛，关了灯，与小楠面对面坐着，唱起了生日歌，还时不时地看看老伴的遗像，这一幕甚是温馨，但是在小楠看来，却是诡异万分。 “老伴啊，本以为还有个可爱的小女孩陪你一起过生日，谁知道，哎，真是惨不忍闻。” “大爷，今天是大娘的生日，您也别太伤心了，您儿子送您的这套按摩椅，感觉怎么样，我也想给我爸妈买一台。”小楠看到王老汉的样子，实在是于心不忍，便想找点轻松的事说说。 “不错，现在的高科技真是厉害，这机器不便宜吧？” “孝心无价啊，您儿子说，您年轻的时候的受过伤，腿脚经常不舒服。” “哎，有这份孝心就够了，何必花这个冤枉钱。”王老汉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还是很欣慰的。 因为喝了几杯小酒，王老汉稍有醉意，小楠见状，也放下筷子，照顾王老汉安睡下，这不寻常的一天也终于过去。 第二天，待王老汉早上醒来的时候，小楠已经在准备早饭了…… “小楠，真是谢谢你了，昨天喝多了。”王老汉像个孩子一样害羞地低下了头。 “大爷不用客气，这是我的工作啊，您又偷偷喝酒了啊。”小楠将早饭端了上来，跟昨天早上一模一样，王老汉觉得小楠有些奇怪，自己明明是跟她一起喝的酒，她怎么会说自己是偷偷喝酒？吃过早饭，王老汉就去了小公园，刚才的疑问也抛诸脑后，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顿觉奇怪之事，可能转眼便忘。 “王大哥，来一盘？” “老张？你今天不是去检查身体吗？怎么又来了？” “孩子跟他爸妈去参加什么夏令营了，就我和老伴两个人在家，太无聊了，对了，你怎么知道我要检查身体，不过是明天！” 王老汉一头雾水，昨天的这个时候，明明听王老汉说今天早上去检查身体，这怎么又变成明天了，难道真是自己年纪大了记性不好，记错了老张的话？ “老王，来来来，杀几盘！” 王老汉接过马扎，坐在老张对面，一边下棋一边问道：“你昨天不是跟我说今早要去检查身体吗？” “啥？昨天咱俩见过面吗？我一直在家陪孙子呢。”老张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老王。 王老汉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听错老张的话，这倒是没什么奇怪的，但是昨天明明跟老张下了三盘棋，这事儿可是千真万确的。 “昨天三盘棋，输给我两局，怎么，想不认账？”王老汉笑着说道，他觉得老张可能是在开玩笑。 “老王，你不会没睡醒在这梦游吧？还是在这拿我寻开心？”老张的样子不像开玩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老张失忆了？”王老汉心中充满了疑惑。 “老王啊，照我看，你也应该经常去检查检查身体，这不，孩子给我预约了市区的体检中心，明天一早还有专车来接。”老张从怀里掏出一张门票之类的东西，递给王老汉。 王老汉接过来看了看，是一张体检的预约门票，夕阳红体检中心，预约时间：7月20号上午7点。预约项目……，门票上写的都是一些基本信息。 王老汉看了看就把门票交还给老张，他接过的那一刹那，王老汉猛地抽回了门票，他又仔细地看了看门票上的信息，预约时间：7月20号！ “老张，你这票上写的明明是20号，不就是今天？你怎么回事啊？” “今天是19号啊，我的王大哥！” “19号，这不可能，昨天是我老伴的生日，我怎么可能记错日期！” “这还能错了咋的，就算我自己忘了时间，但是一到20号就有专车来接我了，我这电话都没响过。” 王老汉借了老张的电话，上面显示的时间的确是：7月19号，8点20分，他想到这个时间儿子可能还在忙，便拨通了小楠的电话，王老汉只记得这两个人的电话号码。 “喂，您好，哪位？” “小楠啊，我是你王大爷，我问问你啊，今天是几号？” “大爷，今天是19号啊，是咱大娘的生日，订蛋糕的事我没忘，一会我就去。”王老汉听后呆呆地举着电话…… “喂，大爷，您没事吧？” 王老汉回过神来，在电话里跟小楠确认了一下昨天发生的事，不出所料，小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大爷，要不您先回家？我一会就过去。”小楠明显觉得王大爷有点不对劲，怕他出什么危险。 “没事啊，小楠，你别担心，不用过来了，我这就回去。”王老汉看了看表，已经9点多了，他匆忙的道别老张，起身离去。 王老汉一路上都在想着这件怪事，由于没仔细看路，差点被自行车撞到，骑自行车的少年赶忙道歉，还好王老汉也没什么事，看着这个年轻人，王老汉突然想起了什么，倒头回到公园。 两个年轻人正在大柳树下打太极拳，动作看起来不那么标准，王老汉走上前去，拉住其中一个少年，问道：“小伙子，你还认得我吗？” 少年摇了摇头，表示从没见过王老汉。 “昨天的这个时候，我在这里教你们打太极拳，不记得了吗？” 少年笑了笑说道：“大爷，我们昨天下午才来到这个地方，您怎么可能教我们打太极拳。” 另一个少年警惕的看了看王大爷，说道：‘’大爷，您不会是想碰瓷吧？我们可都是学生，没钱！ 听到少年这么说，王老汉有些生气，但也是一脸无奈，他也不想自讨没趣，悻悻地离开了…… 王老汉回到小卖部，立马打开了电视，他看着电视画面，不停地切换频道，电视里播放的果然都是昨天的节目，打开收音机，听了一会，也是一样的结果，他走上楼去，电子时钟显示的时间：7月19号，9点。 “有人吗？”楼下来客人了，王老汉下楼看到走进来的两个人，明显愣了一下神。 是昨天的中年男子和年轻司机！看到老人下来，年轻人从冰柜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放到柜台上。 “大爷，跟您打听个事儿，您这附近有现房出售吗？” “看你们很面生，第一次过来？”王老汉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是啊，大爷，我们是别的地方过来的，就想在这边买个房，大师说这个地方跟我们老板命理相合，五行相生，在这里安个家，老板准能发大财，这不，我们都是带着现金来的。” “难道昨天的发生的事都是一场梦，不可能，做梦怎么可能预测到今天发生的事。”王老汉转念一想，觉得自己可能是遇到传说中鬼打墙了。 闲聊之句之后，小张留下了张名片，就匆匆离开了，王老汉赶紧上楼，在老伴的灵位前，上了三炷香。 “老伴，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王老汉想起，小时候听老人讲过，有怨鬼作祟的时候，就会出现鬼打墙，虽然后来看电视上科学节目的解释，这种找不到方向，容易迷路的鬼打墙，很多是因为生物学和地理学原因，并不是什么鬼怪作祟，但是如今自己好像被困在时间里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王老汉掐了自己一下，挺疼，果然不是梦。 “什么人！”他猛地回头，王老汉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警觉性还挺高。 “大爷，是我啊。” “小楠啊，快上来吧，鬼鬼祟祟的，我还以为进小偷了呢。”王大爷的条件反射来源于昨天的抢劫事件，准确的说，是来源于今天还没发生的抢劫事件。 “不好！”王大爷说完，便急忙下楼往外走去。 “大爷，您干嘛去啊，今早通完电话我就觉得您不对劲，您没事吧？” 王大爷突然想到中午可能会发生抢劫案，想要去警察局报警，他把事情的经过跟小楠讲了一遍。 “大爷，您是不是该休息休息了？”小楠一脸蒙圈的表情。 “哎，早知道你不信，别说那么多了，我要先去警局一趟。” 小楠最终还是没拦住王老汉，在警察局，王老汉跟警官说，自己预感到会有劫案发生，让警察出去找一个染着黄毛的年轻人，没有确切的证据，警官自然不信，王老汉只好将自己鬼打墙的经历全都告诉了警官。 正常人听到这样的话，多半会认为王老汉疯了，但是这位警官也了解王老汉，知道他不是这么无聊的人，也正是因为了解王老汉，警官知道，他有早期老年痴呆症。 “王叔，今天是19号，的的确确是19号，我看您是记错了吧。”这位姓王的警官敷衍了几句，就把王老汉送走了。 无奈之下，他只好打道回府，毕竟没有任何证据，而且黄毛并无犯罪事实，警察也无能为力，但是在王大爷走后，王警官出于责任感，还是出警巡逻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回到店里的时候，王大爷发现，店里有一个人…… 正是黄毛！ 他在小卖部里转了一圈，从货架上拿了一把水果刀走到柜台，回头对王老汉说道：“大爷，您是老板吗？来包爱喜薄荷！” 王老汉心想，这把刀绝不能卖给这个黄毛，先稳住他再说。 “我这里没有这种烟啊，所有烟都在烟架上，你看看还有没有别的能抽的？” 黄毛看了看烟架，说道：“算了，来包红塔山吧。” “年轻人，看你挺面生的啊，外地过来的？” “是啊，大爷，本来想在您旁边开理发店呢。”黄毛语气依然冰冷 “在这附近开？挺好，这附近就是警察局，时不时就会有警车巡逻，安全的很，是个做生意的好地方。” 黄毛明显一愣，随后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惜警察帮不了我。” 听黄毛的口气，莫非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王老汉心想，干脆打破砂锅问到底。 “怎么了？有什么事是警察都帮不了的？” 黄毛摇了摇头，看起来不想多说什么，一直催促着王老汉结账。 “真是对不起，我忘了一件事，前几天这里发生了抢劫案，所以，王警官嘱咐我，凡是来买刀具之类的东西，都需要身份证登记，我还要去警局备案。” “就买把水果刀还要身份证登记？”黄毛有点不耐烦。 “是啊，一个20几岁的年轻人，就为了抢那么点钱，当场就被抓获，外加伤人罪，直接判了九年，九年啊，一个好好的年轻小伙子，就这么废了，你说可惜不可惜！” “算了，大爷，只要一包烟吧，今天出来也没带身份证。” 王老汉收了黄毛的钱，临走前对他说道：“遇到事情，一定要冷静处理，年轻，咱就天不怕地不怕。” 黄毛好像若有所思的样子，拿了烟，就离开了，待黄毛走后，王老汉拿出司机小张给他的名片，拨通了电话…… “喂，你好，哪位啊？” “我是刚才小卖部的王大爷。” “王大爷啊，这么快就有好消息了？”小张的声音听起来很兴奋。 “不，这次是个坏消息，我刚才偶然偷听到，有人看到你们带了不少钱，想要抢劫你们，你们最好赶快离开这里。” “大爷，这，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具体是什么人，我也没看见，只是隔着墙壁偷听到有人打电话，你们还是赶紧离开这儿吧。” “大爷，我知道了，真是谢谢您啊。”王老汉说完便挂断了电话，他不确定刚才的一番话能不能让黄毛打消抢劫的念头，所以，保险起见，还是让那个老板赶紧走吧。 王老汉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已经快到中午了，他已经做好准备迎接后面的两位客人了。 ”“莹莹，想要什么就随便拿吧，今天是你生日，爸爸有钱。”刘铁棍和莹莹果然准时来了，他们挑完东西，就来到柜台。 王老汉看了一眼桌上的东西，连算都没算，就对刘铁棍说道：“小刘啊，一共52，收你50就行，听说今天是莹莹的生日，正巧，今天也是我那老婆子的生日，小楠订了蛋糕，我这还有陈年茅台，反正你们也只有两个人，要不晚上咱就一起过吧！”王老汉虽然满脸笑容，但是心里真恨不得给这个狠心的父亲一巴掌。 刘铁棍面无表情，但莹莹听到蛋糕之后，看起来蠢蠢欲动，她可怜巴巴地看着刘铁棍。 看到女儿的表情，刘铁棍也不好推辞，说道：“那真是麻烦王叔了，我也出去买点菜，晚上带着莹莹再过来。” “哎，还买什么菜，家里早就准备好了，小楠做饭可是一流，你们什么都不用准备，这马上也中午了，咱一起吃个午饭。” 西红柿炒鸡蛋，酸辣土豆丝，干煸大头菜，果然还是昨天的几道菜，王老汉尝了一口，还是没有味道，早知道让小楠放点盐，可是他抬头却看到莹莹狼吞虎咽地吃着桌上的菜，如同享受着山珍海味一般。 “小刘啊，最近工地上的工作怎么样，辛不辛苦？” “也就那样吧，王叔，挣那么点钱。” “做人得踏踏实实的，别老想着一夜暴富，你看莹莹还这么小，你得为她的以后打算，知道吗？” 刘铁棍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像心里有什么说不出的委屈。 “小刘，我家的水龙头有点问题，你进来帮我看看。”王老汉觉得，有些事，不方便当着孩子面讲。 “小刘，我看你最近很不对劲，家里有什么困难吗？”王老汉这一开口，刘铁棍也明白了，水龙头并没有坏。 “大爷，您就别问了，没什么事。”刘铁棍的表情看起来左右为难，很不自在。 “你别说没事，是不是又欠下赌债，如果真是因为钱的事，叔帮你一把，几年前我遇到一个赌徒，就因为还不了赌债，抱着儿子跳楼了，血的教训啊，你可千万别给我干什么傻事！” “这还是人吗！”刘铁棍看起来有点激动，他继续说道：“王叔，我刘铁棍就被是千刀万剐，也绝不会让我女儿受一点委屈。” “你还有脸说这样的话，要不是你好赌，这个家能散了！”王老汉嘴上不饶人，但他转念一想，这几年，刘铁棍除了好赌之外，对女儿的确也不算坏，虽然不是一个好父亲，但也不像是那么丧心病狂的人，而且看他的态度，也不像会拉着女儿一起自杀的人，难道这件事并不是表面上听到的那么简单？ “王叔，我真的已经戒赌了，但家里还是欠着别人钱，今天是莹莹生日，特地跟工地上请了假，本来下午想带她去公园玩玩，晚上再吃点好的，明天再继续努力赚钱。” “你到底还欠了人家多少钱？” “十万……” “十万！真够可以的，你是去澳门了吗！”王老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哎，现在城市发展得很快，工地的活也多，慢慢总能还清的。” “走吧，先出去吃饭。” “莹莹，下午在爷爷店里玩，跟爷爷一起看店好不好，我们扮过家家，你来当老板，怎么样啊。”王老汉觉的得，不管怎样，还是让孩子留在自己身边安全一点。 莹莹不停地点头，似乎小孩子都很喜欢这种游戏，眼看几人也都吃的差不多了，王老汉让小楠带着莹莹下楼去玩，自己则走到一个柜子面前，掏出随身钥匙，打开了一个抽屉，回到座位上的时候，王老汉手里多了一摞钱。 “这是5000，先借给你应应急，这莹莹马上也要上小学了。” 刘铁棍猛地站起来，看起来受宠若惊，对王老汉说道：“叔，我怎么能要你的钱，你快拿回去吧。” “钱呢，也不多，但是我就是希望你明白，不管什么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总有帮你的人，但是你一旦走上歪路，那就什么机会都没有了。”王老汉硬是把钱塞给了刘铁棍。 刘铁棍看起来很纠结，这钱，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在王老汉的“命令”下，终究还是收下了钱。 刘铁棍的手机滴滴了一声，应该是短信的提示音，他看了一眼，神色有点不对劲，立马对王老汉说道：“叔，那我回家把这钱放好，莹莹就麻烦你照顾一会了。” “行，路上小心点，莹莹你就放心行了。”王老汉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他总觉得，事情不是他之前想的那么简单，不如欲擒故纵，悄悄的跟踪刘铁棍，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刘铁棍出门后，王老汉让小楠照看一下小卖部和莹莹，自己则悄悄尾随着刘铁棍，走了没几分钟，就发现刘铁棍跟一个穿黑色衣服的人说话，由于怕被发现，王老汉一直与他们保持着距离，也就导致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看两人的表情与动作，似乎是黑衣人在呵斥刘铁棍，过了一会，黑衣人从衣服里掏出一个信封，交给了刘铁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信封里到底是什么？刘铁棍在工地上打工，怎么会跟这种穿西服打领带的人混在一起，难道是他的老板？”王老汉继续暗中观察，只见黑衣人接了一个电话，就上车匆匆离开了。 王老汉继续跟踪刘铁棍，发现他果然回家了，看来他是拿回家放钱做挡箭牌出来见这个黑衣人，王老汉心想他现在也搞不出什么花样了，他看了看手表，马上就要两点了，他之所以在意这个时间，是因为他记得，昨天下午的2点多钟，那两个打太极拳的年轻人带来了抢劫的消息，这次，他想知道，结果是否有了改变。 王老汉刚回店不久，两个年轻人就走了进来 “大爷，原来你是这小卖部的老板啊！”年轻人一眼就认出了王老汉。 王老汉也笑了笑说道：“哎，年纪大了，总是认错人，上午的事儿，你们别介意啊，一会给你们打个折。”他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其中一个年轻人看起来有几分羞愧之意，低下了头，他正是早上怀疑王老汉碰瓷的少年，在他们选购商品的时候，王老汉特意留心听了他们的对话，一直到他们抱着一堆东西来柜台结账，都没有提到抢劫的事，他们全程都在讨论晚上聚会的事，王老汉欣慰地笑了笑，不管是不是鬼打墙，总算是阻止了一起劫案。 “买这么多东西，家里来客人了？”王老汉这是明知故问。 “是啊，大爷，趁着假期回来看看爷爷，顺便带同学来玩玩，晚上我们有个聚会。” “真是好孩子啊，不过这几年附近住的人来越少，你们年轻人喜欢去的地方也越来越少，也就只有东边的公园能看看了。”王老汉叹了口气。 两个少年听了王大爷的话，停顿了一会，好像在想什么事情。 “大爷，这几天公园也不能去了” “嗯？为什么？” “大爷您还不知道吧？今天中午，公园正门附近的废楼，有人跳楼自杀了，现在谁还敢靠近啊？” “什么？又有人自杀了？” “大爷，您为什么说又有人自杀了？难道这几天自杀的不止一个人？不会这么惊悚吧？” 王老汉好像没有听到少年的话一样，独自陷入了沉思，这么短的时间，刘铁棍怎么可能跑到公园自杀！不对，自杀的不是刘铁棍，他们说自杀案是中午发生的，那会是谁？ “大爷，大爷，你怎么了？没事吧？”其中一位少年看王老汉状态不太对，便上前询问。 “喂，我们还是别说了，一个老人听到这样的事，难免情绪波动。”另一个少年说道。 “年轻人，你们知道自杀的是什么人吗？” 其中一个年轻人想了想说道：“听家里的人说，他是从外面来的，好像是开理发店的，跟人合伙做生意被骗了，还欠下不少债，走投无路跳楼了。” “开理发店的？”王老汉心中想到一个人，他继续问道：“是一个染着黄发的年轻人吗？” “大爷，您是怎么知道的？听家里人说，自杀的是一个20多岁的年轻男子，染着黄发，坠楼的地方，还散落着一些香烟。” “真的是他！”王老汉叹了一口气，心中不禁自责：“阻止了一场劫案，却葬送了一条人命。”其实王老汉根本不必自责，难道就应该放任劫案发生吗，自杀之事，本就与他无关。 “大爷，您认识这个人吗？”少年试探性地问了一下。 “今天上午，他还站在你这个位置上。”少年愣了一会，猛地后退，看来是被吓到了，王老汉并非想要吓唬少年，而是在感叹，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两位少年付了钱之后就匆匆离开了，看来他们不想在这多待一刻，他们前脚刚走，刘铁棍就回来了，手里还拎了一个塑料袋，里面是一条鱼，看来像是刚杀的。 “小刘，你刚才去哪了？”老王汉认为，不管刚才和黑衣人说了什么，只要他存心隐瞒，就一定心中有鬼。 “王叔，我回家放钱，顺便去买了一条鱼，总不能老是空着手吃您老人家的吧。”刘铁棍尴尬地笑了笑。 “时间挺久啊，没去别的地方？” “没，没有啊，回家放完钱就去买鱼了，我还能去什么地方。”刘铁棍言语支吾，闪烁其词，一看就是有事隐瞒。 “铃铃铃……”电话响了，王老汉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是儿子打来的，王老汉接起了电话，跟儿子像昨天一样聊了几句，他深吸一口气，决定把自己的经历告诉儿子。 “爸？您没事吧？小楠在您身边吗？”果然，儿子认为王老汉疯了。 “没事啊，跟你开个玩笑。”王老汉匆匆敷衍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再解释下去，儿子只会更加担心。 转眼到了晚上，四人又同桌吃饭了，跟昨天不同的是，今天的生日歌，不是唱给老伴一个人听的。 “小楠，你知道我王叔以前多厉害吗？破案那可是一流，简直就是当世狄仁杰！” “大爷，原来您是警察啊？没听您儿子说过啊！” 王老汉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说道：“都是些陈年往事了，不提也罢。” “这还谦虚啥，我跟你说，以前就没有我王叔破不了的案，小到家庭矛盾，大到杀人放火，任何案子到了我王叔手里，那都是迎刃而解。”刘铁棍无比自豪地说着。 王老汉和刘铁棍一边聊着天，一边喝着茅台，颇有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之意境，刘铁棍也跟王老汉保证，今后一定会把戒赌坚持下去，好好带着莹莹生活。 “王叔，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刘铁棍再次道谢，带着莹莹走了，小楠收拾好房间，便照顾王老汉睡下了，今天他也有点喝高了，朦胧之间，王老汉心中也有一丝期盼，他希望明天，还能有机会能救下一条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