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艰苦节目（下）
上午九点，姜直灿被派去查看新一期节目的收视率，最终他在贴出的节目收视率表的末尾，毫无意外地找到了透明人节目的名字。这算不了什么沉重打击，一直以来早已习惯。只是当他在第二天接到节目被废除的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顿时呆住了。即使此前隐隐已有预料。 “直灿，虎东那边，你和他关系还可以，又是节目组的忙内，这个消息，就由你告诉虎东吧。”电话里，李泰宪声音疲惫地说。 姜直灿不知如何回应，只能无言以对地沉默。 傍晚，在姜虎东所开的烤rou店里，姜直灿和姜虎东相对而坐。他踌躇犹豫，不知如何开口，姜虎东察言观色，给他夹了一块烤rou，笑道：“我能猜到，直灿你不用太为难。” “哥，对不起。”姜直灿愧疚道。 “这是代表节目组说得？”姜虎东问。 “恩，还有我个人的。” 姜虎东喝了口烧酒，伸手拍了拍姜直灿的肩膀：“你道什么歉，吃饭，这烤rou可是正宗的韩牛，下次来，可就没免费的好事了。” “恩。”姜直灿低头夹起烤rou，吃进嘴里。 “味道不错？” 姜直灿点头，神色则是黯然，没有一点品尝美食的雀跃。 “直灿，透明人是你的第一个节目吧？”姜虎东问，见姜直灿点头，他继续道，“这么说起来，还该是我安慰你才对。节目被废除，作为节目的主mc，也是难辞其咎。你还只是新人，哪里需要你去担责任。恩，李pd喊你过来跟我说这消息，倒是看准了这点，要是他自己过来和我说，指不定得和他计较一番。” 姜直灿给姜虎东满上酒，没说话。 “心情很失落？”姜虎东反而把酒杯推给姜直灿，示意他喝上一杯。 “失落，还有总觉得不真实，好像才刚进节目组，节目就忽然没了。哥，我有些舍不得，好多细节都记在脑子里，感觉就在昨天一样。明明大家都很努力来着，怎么就不行呢？”姜直灿喝下烧酒，神情颓唐。 姜虎东默默陪他喝了两杯酒，随后看着他说：“知道哥曾经隐退过吧？” 姜直灿抬眼看他，不明所以地点头。 “知道透明人是我复出以来第几个被废除的节目么？”姜虎东伸出四根手指，“第四个，从两年前开始，一路过来，这是我第四个被废除的节目了。很吃惊么？那你知道我隐退前主持节目的情况吧？无论是两天一夜还是强心脏，每一个都称得上是王牌节目，也是在那时候，我和在石，被称为大韩民国综艺界的两大山脉。 可惜啊，我还是没比得过在石，在节目外的为人处世上栽了跟头。古话说一步慢步步慢，我隐退了一段时间，再复出以后，走得也就格外艰难了。不过，直灿，你从哥我的脸上，能看出不甘失落么？”姜虎东指指自己的大胖脸，凑近姜直灿。 姜直灿看着姜虎东的脸，看着这张静距离观察格外庞大的脸，神情认真地摇头。 “知道为什么麽？” 姜直灿继续摇头。 “因为我年轻时候，遭受的困难和苦累，可比这两年的曲折要来的艰辛多。你知道的吧，在韩国演艺圈，向来是以演员为尊，搞笑艺人为末，在我年轻时候，去当一个搞笑艺人，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家里的反对且不说，在电视台里一个节目跟一个节目的出演，饭点没保障，吃得又都是外卖或是拉面，那份辛苦，是现在的年轻人，很难体会和想象的。 直灿，你在看我，看在石，跟通俗意义上的艺人相比，说一句相貌丑陋，这是无可厚非的。在没人认可你的时候，你去做搞笑的事，如果相貌英俊或漂亮，那多半是很难成功的，因为别人不会觉得好笑，即使是出糗的事，观众看了也会觉得可爱有趣，只有如我们这般其貌不扬的家伙，才能跟个小丑一样，给观众带来心安理的享受和乐趣。 那种时候，虽然做得是自己喜欢的事，可心里那种渴望得到尊重，得到观众发自内心的喜爱，对于我们来说几乎是一种奢望，从而带来的自尊感丧失，信心受挫，比起身体的累，其实还要更加伤人。像在石年轻的时候，性子傲，天赋也好，因此心里遭得打击失落，那是很难和外人去说的。而我的话，一直以来都坚持勤恳两字，没像在石那般挣扎过，但也一直是压抑着的。 到得后来，我和他全都成功了，他的路一直通畅，而我，却又遇到了一道坎，得去努力迈过。究其原，可能就是我年轻时候一直是坡度不高地往上爬，虽然速度慢也吃苦，但没在石那么多磕碰，那时候，在石可把一辈子的酒都给喝完了，情路也不顺，二十代就那么一路磕碰地过来，幸好他自己聪明情商也高，性子慢慢打磨成熟，爱情上又遇到了静恩，总算是熬出头，三十代以后随着综艺地位上涨也一路走高。 我的话，和他大概是个相反，年轻时候没那么痛过，到了四十代，因为犯了错，不得不隐退，好些天没事做地呆在家里，一颗心也就像给小火熬啊熬的难受。只是，毕竟是四十多岁的男人，不像年轻时候，多少成熟稳重得多，遇到的事再难过再跌宕，也不至于跟个二十几岁的小伙一样，跑江边跑酒馆，死命折腾自己身子来发泄。 所以，直灿，你的第一个节目被废除了，确实是个坏消息，可你也别太难过，毕竟年纪轻，现在吃得苦受得累，到了以后都会是一种福。或许此后你还会不顺，像年轻时候的在石一样，既没钱也没貌，苦苦追得女生如何都不肯松口答应，那种煎熬，那时候我陪他一块坐在cao场上，冷冷的天喝没一点温度的烧酒，等他喜欢的那个女生路过，那份心凉的感觉，我这辈子都难忘。 不过你看现在的在石，婚姻美满，事业顺利，年轻时候吃得苦受得煎熬，现在回头再看又能算什么？无非就是气血鼎盛的时候胳膊上的一道伤疤，露出来指不定还会有小护士觉得这个大叔有故事呢！ 当然，哥我是不羡慕在石的。他那条路，在年轻时候把自己逼得太紧也太不顺，稍有不慎，可能就一蹶不起。而我，年轻时候吃过苦，三十代事业成功，四十代虽然遇到困难，可衣食无忧，也不是从此爬不起来，总体上来说，不见得比在石差了。 这是两条路，在石那条路更窄，像是激流汹涌的逼仄峡谷，一旦穿过却是大江大洋任你飞，而我这条路，倒像是爬山路，力气不够时爬得慢，力气强盛时步步高升，如我现在这般摔倒了，就在半山腰的亭子休息，把心里的急躁捋平下来，慢慢整装再出发就好。 直灿，我不知道你以后会走上哪条路，又或许有你自己的路。但是，不论如何，这次的失败，虽然是个坏消息，可对于年轻的你还是新人的你来说，无疑是份宝贵的人生财富。所以你啊，对这次节目的废除不要耿耿于怀，要学会接受和释怀，去更认真地对待以后的工作。” 姜虎东放下酒杯，有些醉了。 姜直灿起身鞠躬道谢，面色微醺，与姜虎东道别。 “恩，加油直灿，毕竟是我的同姓弟弟，要努力啊！”姜虎东挥手说道。 姜直灿默然点头，慢慢走出烤rou店，他经过一处巷角，忽然毫无征兆地扑到垃圾桶上呕吐。明明喝得不多，却难以适从。 手机铃声在此刻响起，他狼狈地接通，是许久没有联系的秋柯澈，要他明天上午十点会面，去见一个人。 柯秋澈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无可置疑的压迫，像是雄狮在高崖前的绝地反扑。姜直灿愣住了，电话挂断，沉默半响，他起身往家的方向走去，一种无可名状的沉重感包围全身，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绝望的深夜，回家的路漫长又寒峭。 ps:明后天不确定更不更，据说这边要很厉害地降温，没空调我怕冷。还有最后的复习占了时间。如果没更，回家后我会补上。另，接下去进入第三卷，应该会更好看，虽然很不幸，但第二卷确实没写好，与我预定的大纲偏离了。怎么说呢，一直觉得是自娱自乐，所以写文较随着自己的性子写，较散漫，接下去我会更严格些，也会努力写得更好，更紧凑。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