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初试牛刀
出乎宋飞意料的是，陆行云居然很快找到了密道，上了神女峰。宋飞无可奈何，只得领他进了石室，否则真不知他会在峰顶做出些什么事情来。陆行云自然是兴奋激动得很。满面都是愉快神色，眼底放着光。 到得石室前，宋飞递给陆行云一块黑色布条，简短地道:“请陆庄主先蒙上眼睛。” 陆行云并不情愿的，但宋飞的语气，不容置疑，无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他只得极不情愿地蒙上了，眼底一片漆黑。他只听得扎扎一阵声响之后，宋飞说他可以除去纱巾了。 陆行云除去纱巾，跟在宋飞快步迈进石室，多年来梦寐以求的愿望，终于得以实现，石室内的景象，既令他大感震撼，又令他大感惊异。震撼的是灵石散发着的那种逼人的耀眼的摄人心魂的光芒。惊异的是这石室之内除了灵石之外，再无别的陈设。这种极简中的豪华，透着一种大气。 宋飞道:“三天后，我会再来打开石室的。” 宋飞说罢，就要转身退出石室。陆行云叫住了他。 “等等，总得有什么心法吧？不然我如何修炼？还有这里面什么也没有，这三天里，我吃什么喝什么？” 宋飞冷冷道:“没什么心法。你只能靠自己。” 陆行云大为恼火。 宋飞接着道:“也不能吃东西。修炼时，必须让身体和灵魂处于沉睡状态，就是一种绝对的安静，灵石的能量会自行在你体内运转。” 陆行云暗道:“我才不会那么蠢，你会跟我说实话！”他的目光始终离不开灵石。灵石散发出的逼人的气势里同时隐含着一种强大得无法抗拒的诱惑力。他仿佛听到了灵石对他发出的召唤。他希望宋飞赶紧滚出去。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跃上灵石去了。 宋飞出去了。 石室大门铿然一声关上。陆行云战战兢兢地一步一步靠近灵石。他的面部因为过度的紧张和激动而扭曲得近乎恐怖。 陆行云在脑海一遍一遍搜寻着关于灵石的种种传说，他祈祷着能够从哪些纷乱的信息里面，过得一些有用的东西。可是怎么想，记忆里那些他原以为有用的东西，像蝴蝶，像交鸣的刀剑，像阴惨的呼嚎，在他脑海里飞来飞去，他却什么也抓不住。豆大的汗珠子挂满了面颊。 陆行云终于坐上了灵石。他感觉所有的武功和气力，都在一瞬间被消耗殆尽。他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空空的袋子，他禁闭着眼睛，想起了宋飞说的话。他不得不信了。他调整呼吸。逐渐地平静下来。进入了无生无死的境界。这般误打误撞，却成巧合，他比宋飞幸运。宋飞因为功力高强，无需耗尽功力就能够跃上灵石，所以还能够运功抗衡，甚至企图控制灵石，因而遭到了非常强大的，近乎是毁灭性的反噬，命都险些没了。 三日时间，只在弹指一瞬。若在多有几日的时间，陆行云的功力恐怕就要高过宋飞了。宋飞将他叫醒的时候，他如大梦初醒，张着茫然的空洞的眼睛，半晌才恢复了知觉和意识，尖叫一声，跃下了灵石。这一跃，险些撞着了屋顶。骇然之下，欣喜若狂。宋飞也颇感意外。 陆行云连连赞道:“真是神奇，真是神奇，这灵石果然了了不得的宝贝！” 宋飞面色阴冷，并不搭话，只把黑色纱巾又递给陆行云。他不说话，陆行云自然也知道该如何做。待得出了石室，宋飞将石门关上了，陆行云这才把纱巾又除去。二人无话，各自提起轻功，衣袂飘飞，转瞬到得峰顶。一轮很大很大的月亮挂在天上，清风微凉，四下一片寂静，陆行云顿觉身心清爽，如这天地间的一轮皓月自在，差一点忍不住狂啸一声出来，被宋飞严厉的眼神禁止住了。 宋飞冷冷道:“你可以走了。” 陆行云装作没听见。也没在意宋飞面上厌恶之极的神色。他打算在这峰顶在流连一阵。虽是夜色朦胧，但月色这般明朗，还是能够尽情享受登高望远的畅怀。他甚至想和宋飞较量较量。他满以为，就算胜不了宋飞应该也能够打成个平手吧！ “这般天青月朗，这神女峰又是最接近天的地方，当今南方武林，唯我与宋少侠二人，真想在此同宋少侠切磋切磋，还望宋少侠不吝赐教。” 宋飞听得火起。也不置可否。陆行云强行朝他拍出一掌。逼得他不得不还手了。二人拳来脚往，掌影翻飞，打成一片。二人打得正酣，一条黑影却在悄然靠近卧云轩，风一般清。唐放的屋里还亮着灯。他显然是在刻意等着这个黑衣人。黑衣人进了屋子，随即把门关上。唐放见了他，脸上露出了欣喜，随即让了座。 黑衣人一身黑。黑斗笠。黑面纱。黑衣裤。黑鞋子。黑色的剑。只有一双眼睛黑里透着一点白。那是唯一区别于黑色的一点颜色。他的眼睛里闪着精光。 黑衣人方一坐下，便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特别苍老。特别沙哑。 “罗阁主确实是到了亚平陵城。” 唐放心底纳闷，罗孽为什么不回天音阁，心想大概他是不愿为天音阁带来灾祸。但天音阁无论如何是该同他一道祸福与共的。天音阁从来不会抛弃自己的阁主。再说，天音阁已经处在漩涡之中了。唐放正自这样想着，黑衣人又接着说了，那些不断往亚平陵城集结的武林人士，也是冲着罗孽去的。 唐放问道:“可有谁见到过阁主没有？” 黑衣人摇摇头，道:“没有人。” 罗孽果然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唐放暗自想着，阁主还是他一贯的风格。又想，只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亚平陵城呢。唐放当然想不出来为什么。他也未曾向黑衣人问起。问了当然也是白问。恐怕除了罗孽自己，没人能够知道他何以会出现在亚平陵城。那些往亚平陵城赶的武林人士就是盲目的苍蝇。 黑衣人交给唐放一封密信。唐放接过了信，并未立即拆开来，拿在手里掂量了一阵，放入了怀中，然后缓缓道:“这一次，要劳烦你们了。虽然阁主或许并不情愿有人插手。他一贯如此。不过，有些帮助总会是好的。这些人一个个都如狼似虎，都是亡命之徒，他一个人，武功再高，也有双拳难敌四手的时候。” 黑衣人道:“唐大侠放心。这个我等自然会拼尽全力，就算是死，也定会护阁主周全。” 黑衣人说罢，起身告辞了。 唐放起身，送黑衣人出门，恭敬地躬身道:“谢了。” 黑衣人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身望着唐放问道:“夕照城那个叫做唐雪琪的姑娘可跟唐大侠有什么关系？” 唐放一阵。脸色有些变了。 黑衣人接着道:“唐大侠莫要误会，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唐放痛苦地道:“她是我女儿。” 在黑衣人面前，他终于放下了戒备。可是，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那些不堪回首的痛苦往事又在他心底涌起。 黑衣人道:“唐姑娘似乎已经被什么人控制了。” 唐放面上神色大为骇异，这事，他居然不知道。不，不可能的，他在心底告诉自己，这是不可能的。却已经担心得不得了。 黑衣人转身几个起落，已经不见了踪影。唐放愣愣地站了一阵，失了魂魄似的。过了好一阵，他才自空中放出了一支彩色令箭。那令箭在寂静的夜空里炸开来，宋飞见阵，心底为之一震，陆行云也觉得奇怪，却并未放难拳脚上的功夫，宋飞觉得不能再纠缠了，于是，他拔剑了。 黑夜里只见寒光一闪。剑尖已经抵住了陆行云的眉心。这一切太快了，快到不可思议。陆行云垂头丧气地收住了手，转身就要下山，又忽地问了一个问题。 陆行云问道:“后山山洞里那个老头是谁？” 宋飞闻言，神色大变，厉声道:“不该知道的事，请陆庄主最好还是不要打探，小心脖子上的脑袋搬了家。” 陆行云碰了壁，灰头土脸地幸幸地下山去了。宋飞望着消逝了的彩色令箭，陷入了深深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