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玄幻小说 - 十三皇旗在线阅读 - 第三百三十七章 明黄令书,北玄武栗飞来营

第三百三十七章 明黄令书,北玄武栗飞来营

    夜风微凉,月光夹杂火把的火光将整个大营照的通亮,戎装素裹的执枪卫士十人一列,迈着整齐步伐在营地里来回巡逻。手机端

    慕北陵没有第一时间展开明黄令书,而是翻来覆去在尺长的筒笺外寻摸着什么。

    明黄书令只有一朝天子能发,书令会标明国号以及天子谥号,如武天秀登基时改国号为寅,武天秀谥号炀王,天子令书正面会标注“寅炀”二字,禀随之一同进入王家祖庙,被后世供养。

    很不巧的是慕北陵并没有在令书见到国号和谥号,随便想想也合理,毕竟还没有正式加冠进冕,也没有去王家祖庙烧黄纸遥祭天地,想是武越骨子里还存有对西夜先王的敬畏,不敢太过放肆。

    慕北陵一手捏住书令端头,一手展开来,只见令只有寥寥几字,“烽火为讯,南元退,合兵成武,一击溃朝”。

    慕北陵捏起下巴,再细看几遍,神秘兮兮的喃喃自言:“这武越挺厉害的嘛,还真拉拢到郑王,不知道他许了什么好处。先生还真说的对,郑王他娘的敛财奴,丢个rou包子谁都能唤过来,属狗的。”

    任君见他嘴唇嗡动,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慕北陵合起令书,不紧不慢问道:“先生呢?”

    任君道:“刚才还看见在营门那边巡视。”任君转回头,刚想命左右去寻皇甫方士,却见火光映衬下黑白双发的年人正往这边过来,抬手指了指道:“先生过来了。”

    皇甫方士走近前,不等慕北陵发话便见到他手握着的明黄令纸,年人微微一怔,轻咦道:“武越发来的?”

    慕北陵点点头,说了句“有意思吧”,笑着将令纸递过去。

    皇甫方士简单瞄了几眼将令纸递还给慕北陵,笑道:“武越动作挺快的嘛,我还以为怎么也得等个四五天的时间,没想到这么快有消息了。”

    慕北陵将令纸随意插在内衣腰带,似是感觉到阵阵凉意,环手裹了裹披风,冷笑道:“差临门一脚,表面再怎么表现,心里还是挺着急的,西鸾殿的那把椅子武天秀坐了快二十年,他武越想了二十年。”

    皇甫方士嗤笑道:“怕那把椅子扎屁股啊。”

    慕北陵无可奈何瘪了瘪嘴。

    皇甫方士突然想起什么,抬起羽扇敲了下脑门,歉意道:“差点把重要的事忘了。”边说边笑:“东北的那头爆熊来了,在营外们,说等着见你。”

    慕北陵猛的一愣,“谁?”

    皇甫方士淡淡道:“栗飞和孔凤。”

    慕北陵倍感错愕,“他们两个来干什么?总不会想大晚过来招降吧。”

    虽然不清楚栗飞此时过来所谓何事,慕北陵还是迅速回帐穿好将铠,和皇甫方士一道往营门走去。

    营门前,武蛮铁塔般的身子蹙立在夜色下,右手握着九尺九寸长的方天画戟,戟柄拄地。这柄堪称整个大营里最长最重的兵刃,和他的身型相依然显得小巧玲珑。

    三百黑铠黑甲的将士在他身后一字排开,皆手持兵刃,警觉注视前方。

    慕北陵穿过人群,放眼看前,十丈外,身着九兽呑炎铠的栗飞端坐马背,双手勒住缰绳,正眼含笑意看向这边,栗飞身旁半丈,白马银枪孔凤扬着下巴,视线笔直不动的盯着营门前的铁塔男人,若有所思。除此之外无一兵一卒保驾,且二人皆没带兵器,看那神色不像是来打架的。

    慕北陵压下手掌,示意众人放下兵器,迈步往前。

    武蛮脚尖轻踢戟柄,方天画戟的戟叉在空划出道亮色弧线,被他提在手里,紧随慕北陵三步之后。

    皇甫方士,任君跟在最后。

    凉意十足的空气泛着轻微涟漪,涟漪始终不离慕北陵身周半丈。

    生的白面皓齿的栗飞其实更像是个读书秀才,若非那一身夹杂血气的九兽呑炎铠,兴许没人会把他和北玄武这个称号联系在一起。西夜朝有饱腹墨的大臣称之为白面罗刹,不似肯但恰到好处的评价,直接或者间接死在他手的人,估计能铺满半个大英山。

    始终面带笑容的栗飞翻身下马,从马鞍侧面的布兜掏出个酒囊,顺手丢给停在半丈外的慕北陵,笑道:“来的匆忙,也没啥可带的,这袋子秋露白是前两天从宫里拿的,尝尝。”栗飞说完伸出手再从布兜里掏出个一样的酒囊。

    北疆之地一年四季都是胡冷风雪天,算盛夏时节温度也不高,长年行走在北疆边线的将士都喜欢随身带一囊子烈酒,能暖身子,也能提神。

    慕北陵晃了晃酒囊,听声音大概有一半。大拇指拗在盖子,轻轻一弹,顿时有股馥郁香气从囊溢出,确实是秋露白,和那天晚在临水道台衙门喝的一个味。

    栗飞扬了扬酒囊。

    遥敬。

    慕北陵耸耸肩,没有要喝的意思,转而颇有些纳闷道:“都说北玄武不喜饮酒,算当鹅毛大雪与敌厮杀三天三夜也不曾饮过一口酒,莫不是我的情报有误?”

    面若冠玉的栗飞已经把囊口送到嘴边,听他这么一说,顺势又将酒囊放下,不慌不忙说道:“是不喝,不过看对谁。”

    慕北陵眉角微挑。

    栗飞摇头笑道:“放心,酒里没毒,我还不至于干出那种龌蹉勾当,这辈子活了四十多年,砍过人,也被人砍过,一碗清水能着两斤牛rou,了沙场你给我一刀,我有本事话还回去一刀,要是技不如人被人斩落马下,吃一口雪泥也不会咒骂别人一声。”

    慕北陵不可置否的嘴角微扬。

    是他妈条汉子。

    北玄武,白面罗刹,北疆爆熊,他称得此等冠号。

    白面将军微微侧身,面朝正南方向,抬眼看向夜色下清冷的辽阔幅原,咂摸道:“二十五天前喝过一次,是北疆特有的烧酒,醉了。十三天前又喝过一次,秋露白,也醉了。”

    年人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只是那缓缓虚起的眼皮下面,隐约泛起惺惺相惜之色。

    慕北陵抿起嘴皮子,一眨不眨紧盯年人。二十五天前,国之支柱孙云浪自决伏龙脉,十三天前,东南虎尉迟镜战死在壁赤城下。

    慕北陵缓缓抬起握酒囊的右手,对着有些毛刺的囊嘴狠狠灌了口,入口辛辣,似有火烧,顺着喉咙流入腹,浑身腾起暖意。

    另一边,收敛起眼神的栗飞仰头灌下大口,显然不适烈酒的年人刚喝一口不住咳嗽,呛得泪芒夺框,也不知到底是被酒呛到,还是对两位老将军的怀念。

    慕北陵偏头对任君耳语几声,后者得令快步跑回大营,很快拿着两个单耳鹤嘴青铜酒壶回来。

    慕北陵将酒囊夹在腋下,拿过青铜酒壶,走近栗飞身前半步,身子一抖,腋下酒囊抛起落入栗飞手,慕北陵咧嘴道:“前两天喝过一次秋露白,俗气太重,和人说这辈子不想再沾这酒,没想到才几天食言了。”

    慕北陵自嘲一笑,伸出左手,“虎跑,壁赤的东西,是爷们该喝的味,试试?”

    栗飞眉角弯起一抹欣然弧度,他也不做作,伸手接过铜壶,仰头灌下一大口。放下铜壶时发出一声畅快感,啧啧道:“够味,是朝城的爽。”

    慕北陵站在他面前随后喝下大半壶,栗飞伸出一根长年握兵布满老茧的食指,戳了下慕北陵胸前明晃晃的护胸镜,玩味道:“离我这么近,不怕我突然出手取你人头?你说要是你这支虎狼之师缺了主将,还能不能称为虎狼之师。”

    身后三丈,武蛮虎目陡沉,爆出道道寒芒,握在方天画戟三尺处的大手暗暗紧了紧,周身隐见气力波动。

    另一边,孔凤如临大敌,双手暗暗握拳,同样隐晦的气力许许升腾。

    同一时间,慕北陵右侧半步,空气突然狠狠颤抖,一道若隐若现的残影好像在撕扯那里的空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陡然爆出。

    栗飞目不斜视,布满老茧的食指停在护胸镜,没有收回,反倒是有意无意的讥讽道:“姑苏家的小娃,我要杀他,你护不住。”

    四野寂声,没有回答。

    下一刻,慕北陵突然仰天大笑,任由那根利剑还有锋利的手指戳在自己胸口。笑罢过后,他兀自摇了摇头,淡淡道:“宁愿在沙场和对手一人一刀的人,不会杀我,至少,不是现在。”目光分毫不让与年热对视。

    栗飞含唇轻笑,胸膛随笑声不起伏,身铠甲被震得哐当作响。

    他越笑越大声,与之同时收回那根已近冰凉的食指,“好,好,好,不愧是云浪大将军看重的人,大将军死的不亏,尉迟老将军死的也不亏。”

    于此时,身周几人紧绷的神经方才松开。剑拔弩张的气氛烟消云散。

    栗飞再直勾勾看男子几眼,转身将单耳鹤嘴青铜壶抛给孔凤,说道:“拿好了,有机会回北疆的话,咱们喝。”

    翻身马,栗飞手勒缰绳,胯下战马似乎感受到主人这一刻的豪迈心境,不停打着响鼻。

    栗飞遥坐马首,右手执鞭指向慕北陵,“我你们更清楚南元郑王的个性,南元的十七万大军眼下只不过是摆设,慕北陵,不管你和武越何时攻朝,从何处攻朝,记住,我在宣同门外等你,你一刀,我一刀,来场堂堂正正的决战。”

    慕北陵狭长剑眉猛然竖起,很快又舒展开来,扬了扬手的青铜酒壶,爽朗道:“如将军所愿。”

    栗飞放肆大笑,勒转马头,扬鞭催马,像夜空下的一道黑色闪电,疾驰而去。

    北玄武。

    有将如此,当与之浮一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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