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这部戏，会扑街
三伏天，今年是7月13号入初伏。 乔牧总觉得前方有着一袭热浪，随时都要将自己扑倒。 有没有入戏，有没有将自己代入角色，乔牧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已经代入了演员的节奏中。 此刻，他趁着等待诗爷和奇隆叔叔的镜头结束前，溜到了休息棚。 他躺在诗爷那张躺椅上，将戏服敞开，露出里面的白色背心。 他用一瓶矿泉水将带来的干汗巾打湿，然后盖在了自己的脸上。他知道演员要忍受寒暑的困扰，但是自己亲身体验的时候，还是有些受不了。 现在的气温是37°，这是让人心情很烦躁的天气，但是乔牧还得穿着厚厚的戏服，面色平静的表演完。 虽然他不懂表演，但是他觉得他今天的表现，甚至可以打90分了。 因为叶清新上午NG了九次，而他只NG了七次。 不过考验还没到，等到下午的时候，才是最恐怖的时候。今天的最高气温据说有39°，差不多就是下午两点的时候，按照今天的进展程度来讲，他的戏份差不多就是那个时间段。 他的戏份虽然不少，但也只是配角之一，所以他现在有着三小时左右的时间休息。 片场距离酒店又有点远，他索性就来到休息棚里面躺一会了。 感受湿汗巾带来的凉爽，乔牧心情有些舒适了。 但是很快，他就没办法享受到这种惬意了，他的湿汗巾被人拿走了。 诗爷穿着碎花粉底的戏服，扎着高马尾，红发带。 不晓得脸上是抹的胭脂红，还是晒红的。 一双小手，插在纤细的腰上，她皱着眉头，有些生气地说：“丫的，怎么又躺到我的椅子上了？” 乔牧望着诗爷，他此刻还有些不想起来，他说：“我就再躺一会儿。” 诗爷俯下身子，揪着乔牧戏服的胸襟处，她说道：“我就休息一会儿，等会我还有戏份，你赶紧起来啊。” 乔牧依依不舍的从躺椅上面爬了起来，将宝座归还给了诗爷。他从躺椅旁边的布袋里面，掏出一条崭新的汗巾，用水浸湿之后，递给了诗爷，示意她擦擦脸上和脖子间的汗水。 诗爷有气无力地说：“不用了，我化着妆呢，别把妆弄花了。” 但是，她脸上的妆，早就被汗水弄花了一些，只是多少的关系。 乔牧说：“你的妆早就花了，你先擦擦吧。我去找化妆师给你补补。” 诗爷看见乔牧离开之后，拿起搁在把手上的汗巾，轻轻地擦拭着脖子，享受着这片刻的凉爽。 然后她将其盖在脖子上，闭着眼小憩一会儿。 乔牧找到那短发化妆师妹子的时候，那妹子正在给鬼鬼补妆。 鬼鬼应该算是女二号，是89年的湾湾艺人，但只比乔牧大一年半。两个人年龄相近，混在剧组里面，也能谈得来。 乔牧和鬼鬼打了声招呼之后，跟化妆师妹子借了点化妆品就回休息棚去了。他不晓得别的化妆师去哪里了，索性自己自己动手了。 乔牧还是这一世，才知道鬼鬼这个艺人的。因为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对于湾湾艺人的了解，和绝大多数人没有差别。仅限于歌坛界的几个扛把子，影视圈的几位大熟脸，综艺界的S姐妹与蔡康永，外加吴宗先。 以及如果不是高二圆女神，根本不知道是哪位的赵先生。 闭目养神的诗爷，忽然发现有人在用湿汗巾擦着自己的脸颊，她张开眼睛，就发现了是乔牧这货。 “无语了，我都说过了，我就休息一会儿。等会还有戏，我的妆花了，要是导演发飙，你去替我挨骂啊？”诗爷抱怨地说道。 乔牧就蹲在诗爷旁边，他拧了拧汗巾，重新浸湿之后，给诗爷擦拭着额头，他说：“花了就花了，我拿了化妆品来，等下给你补补。” 诗爷苦笑一声，对于乔牧，她发现自己真的是束手无策。要是对待熊孩子，她还能拳头警告一番。对乔牧，双拳双脚警告还得小心被他揩油。 “算了，等会我自己补吧。” 诗爷已经明白了，抱怨是没用的，于是乎她索性享受起来了。 她说道：“左边也擦擦，耳垂下面。” 乔牧轻轻地擦了擦，将他所能接触的地方，都擦拭了一遍。 旁边路过的叶清新望了一眼，说道：“你们姐弟关系真好。” 诗爷在剧组中很关照乔牧。剧组中也有八卦团体，难免有闲言碎语，所以诗爷向剧组中给的说明是表姐弟的关系。 叶清新从自己的背包里面摸出手机就消失了。 那货的手机永远都是嗡嗡嗡的，不晓得和哪个妹子在发消息。 按照消息的频率与次数，乔牧推测那家伙绝对是热恋期。 诗爷破罐破摔的享受着来自乔牧的伺候，随口问道：“你背熟剧本了？你可别忘词了。” 乔牧看了，但是没背熟。虽然他的台词不多，只有几页，但是演戏又不是光背台词，他还得学学别的。 这才拍了几天而已。 乔牧也不着急台词的问题，目前都是按照进程走，他只需要背好当天所需要用的片段就好了。 “还没背熟，不过今天要用的，我都记在脑子里面了。” “呦呵，喘上了？你少吹点。” 天气热，乔牧也没有和诗爷争的意思，他说：“我的下一场戏份在下午，还有好几个钟呢。不着急的。” “随便你，反正NG了也不是我挨骂。对了，你最近感觉怎么样？” 乔牧愣了下，什么感觉？他问诗爷：“你说什么呢？” 诗爷说：“我问你拍戏的感觉怎样？” “挺不错的。导演挺照顾我的，跟我讲戏的时候，都会说的很清楚，我带着他说的情绪说台词就好了。然后奇隆叔叔和叶清新、鬼鬼、岳老师他们人都挺不错的，跟他们配戏都挺不错的。” 然后乔牧又随口说了句：“就给你配戏难点，你总是笑场，导致总是NG。” 诗爷笑着说：“我是真的忍不住。你这八字眉，跟我配戏时候总是皱着，那不是恶意卖萌吗？” 乔牧无语了，合着怪到自己头上了。 诗爷这时候已经坐起来了，她说道：“差不多了，我得补会妆，不然等导演喊的时候，就麻烦了。上午最后一场戏份就是我的戏份。” “我帮你补吧？” 诗爷有些疑惑，自己怎么不晓得这货有化妆的本事？她问道：“你什么时候学的？”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这眉毛就是自己描的。” “滚……” …… 一女场务跑过来通知诗爷的时候，诗爷恰好补完。 乔牧跟在她后面，跑去了拍摄处。 他凑到了黄伟杰后面，撅着屁股盯着显示器。 “牧仔，你下午才有戏，怎么不去休息会？” “我闲着没事做，过来看看，顺便多学学奇隆叔叔他们的表演。” 黄伟杰笑着说：“这演戏，讲究天赋，学别人是学不来的。一个人呢，有着很多的情绪表达方式。一个情绪呢，不同的人，不同职业，表达方式也不同。” 黄伟杰指了指眼睛说：“你呢，得多去看看，你演医生呢，就得去看看医生。你演警察，就得去看看警察。你模仿别人表演是没用的。你拍古装戏，就得靠脑子了，你得想想他性格会表现怎样的情绪。现在你演的是配角，我能告诉你用什么情绪演，你表达的情绪稍微差一点，也没有关系。但是啊，牧仔你要是想以后拍点好的作品出来，你得靠自己。” “嗯，我会的。” 黄伟杰点点头，表示这个后生不错。接着他拎起一旁的喇叭，喊道：“各部门准备。” “摄影OK。” “灯光OK。” “收音没问题。” 准备妥当之后，就是演员就绪了。等诗爷和奇隆叔叔都到达之后，乔牧又穿着戏服抢走了场记的场记板，跑到镜头前面喊了句：“action。” 这段戏，讲得是诗爷饰演的头脑简单、武艺出众的女主角因为记东西的事情而脑壳子疼，然后奇隆叔叔出来，通过武术的手段来帮助她提升记忆。 总而言之，这剧情有点尬。即便不讨论剧情，乔牧只是听戏的名字，就会觉得这部戏会扑街。他觉得自己要是真的出道做演员，应该将心力放在古剑基谈上面。 奇隆叔叔饰演的柳傲天双手抱胸，完全不在意一旁的诗爷饰演的路云霏，帅气地念着台词。 “果然所有的招式都记得，不愧是武学奇才。” 诗爷非常傲娇的双手负在后面，轻轻地“哼”了一声。 奇隆叔叔接着说：“那么，你记不记得刚才踩过了哪些字啊？” 她微微皱着眉头，看向一边，将侧脸留给镜头，然后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她念道：“象、将、兵……” 闭上眼睛那部分是表示她进入了回想，按照黄导的想法，他会在这段剪辑拼凑成回想的叙述镜头。 然后磨磨蹭蹭之后，黄导喊“咔”了。 然后进入下轮拍摄。 这时候，乔牧见到很恐怖的一个场景。 一个黑黑的汉子，穿着诗爷一模一样的服饰又出场了。 他是诗爷的武替，有很多动作，都是由他代替诗爷完成的。然而这段，黄导居然让诗爷和他同时出现了。 摄影机重新换了个方位，捕捉到了诗爷的侧脸。 诗爷需要重新闭着眼睛，念着那些台词。 而镜头的一半部分，则是拍摄那武替的动作。 这段戏黄导说过他是什么想法，说了很多专业化的镜头术语，但是乔牧觉得黄导分明就是懒得在后期剪辑上面废功夫。 他在镜头后看见那武替黑黑的皮肤，有些无力吐槽，至少给那哥们打点粉底啊。 这一眼就能瞧出来不是诗爷本人啊。 这段戏，即便是诗爷自己都觉得有点尴尬。 这黄导，搞事情啊。 这部戏，从编剧那里就出了问题…… 黄导人很好，但是有点偷懒。 乔牧再想想连同自己在内的所有人，演得都有点随意。 这部戏，会扑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