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说分就分
林笑笑刚才在窗台旁观望了一会儿方方和大帅哥的约会，手机却不识时务地响了起来。“喂，哦，张明啊，有什么事吗？” “哦，我想请你到我家吃个便饭呀，不知道可不可以？”张明近乎谄媚地说。 “这样啊，几点？” “你现在就过来吧！” “好的！” 这事实上是张明精心准备的见家长环节，不过，他想让她本色出演，这也是自己的几个jiejie的主意。儿媳妇好不好，行不行，当然还得让老太太过过眼不是。 张明的凯迪拉克半小时后就停在了一生一世的门口，他看着笑笑，心里很有些复杂，这个女生不是正在和自己约会吗？怎么还来这里相亲？不过笑笑没解释他也就不便多问吧。 “不好意思啊，约得有点儿着急。”一上车，张明就很客气地说。 “没关系的，我今天正好有时间，嗯，不过现在见阿姨，不知道好不好啊？”笑笑其实心里也挺没谱的，毕竟才见面两次就上门见家长，还是觉得怪怪的。不过自己为什么就答应他了呢？脾气太好，还是心里着急要嫁人其实她到现在也想不明白。 “来啦！”张明的mama是个六十多岁的胖乎乎的老太太，这时候一脸笑容地打开了门。“哟，进来进来！我们临时也没准备什么，大明说要喊你吃饭，也就是个便饭你别嫌弃！” “没事的阿姨，您别这么客气！”林笑笑微微一笑。 “笑笑，来，过来坐，马上就开饭啦，今天就尝尝我妈的手艺吧！”张明张罗着。 “好的好的，谢谢你！阿姨辛苦了！”林笑笑点点头。 开饭了，是一盘饺子，一盘饺子，又一盘饺子。 “饺子蘸蒜，越吃越爱呀！来，快蘸上。”张明妈推过来一碟蒜泥。 “阿姨，我不吃蒜的，要不待会儿嘴里一股子蒜味，不好意思啊，您吃吧！”林笑笑实话实说。 “姑娘，你这可太讲究了，我们家里人没有不吃蒜的！”张明妈刚才还客客气气的，这会儿脸却刷地就黑了下来。 “嗯嗯！真好吃！”张明试图打圆场。 “大明啊，你找的这姑娘，也太讲究了哈，给脸不要脸呀！”林mama突如其来的一句，着实让张明和林笑笑傻了眼。 “阿姨，您说什么？”笑笑赶忙放下筷子。 “我说你，给脸不要脸呀！”张明妈一副不怕事儿大的样子。 “阿姨，您不喜欢我可以，可您话不能这么说吧，我不过是不吃蒜。”笑笑心头火也嗖的一下蹿上来了。 “我怎么说啦，我说的不对呀？你来我家是来吃饭的，还是来吵架的？” “阿姨，我没那个意思，您别误会呀！” “大明啊，你看看，你找的这是啥人呀，我，我……”老太太话没说完，突然做倒地状。“你看她刚才给我顶的呀，这是话里有话呀，现在我还精神着她就敢这么说，以后我老了，她还不骑到我脖子上拉屎啊？快，让她滚！” “妈！你今天是怎么了吗？”张明哪见过他妈这阵势，往地上一躺就不起来了。难道妈高血压？张明给吓得满头大汗，手足无措！ “阿姨，要不送您上医院吧！”笑笑也吓坏了。 “上什么医院，你是要害我死在外头呀！你给我出去！”老太太越演越激动，开始声泪俱下。“儿啊，我拉扯你长大不容易啊，一把屎一把尿呀！你要是跟她在一块儿，恐怕我老了老了没人伺候我啊，我，我干脆现在就喝药死了算了呀！“ “阿姨！您这样好不好，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要是讨厌我，我立马走就是了，您可别再生气了！”林笑笑此前对是否和张明在一起一直举棋不定，这下好了，老太太这么一闹，自己正好下了决心。 林笑笑突然觉得胸口一阵疼痛，她一边用左手摁住自己的胸口，一边慌忙拎过包包，几乎是夺路而逃。心中还在暗自庆幸，庆幸自己在婚前就认识了对方家庭成员的质素。要是等到结婚若干年后才发现家里有这么个老太太这么能演，这么不消停，那可算是完了。可是，最让她想不通的是，张明那么一副绅士样儿，居然能有这样为老不尊的妈。所以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要不是这么顿饭，她可真没什么机会见识一个钻石王老五的核心家庭成员啊！ 林笑笑胡思乱想中，已经走出了他们家的单元门。 “等等——”张明冲了出来。“你听我解释！” “我看你还是赶紧回去陪你母亲去吧，我呢，多有得罪，还请跟老太太道个歉。” “那咱俩呢？！” “不要再见面了，我，真伺候不起！” 风夹着小雨落在张明的头发上，脸颊上，落在他那套价格不菲的西服上，林笑笑头也不回地上了出租。 “感谢！感谢你母亲帮我做出了明智的抉择！”林笑笑心里默念道。 林笑笑回了家。前几天，林笑笑的mama赶来了北京，说是照顾她，其实是监督她。这不，见她这么晚才回到家刚想说她几句，乜斜了她一眼看着笑笑很不高兴只好转口问道：“又怎么啦，姑奶奶！” “没想到，张明她妈，居然是那样的人！”一边擦头发一边说：“妈，你不知道啊，她居然能为一丁点小事就滚到地上!” “呵，这算个啥事儿！不就是给你个下马威吗？”笑笑妈翻了两下眼皮：“多大点儿事儿！” “我，我跟他分手了！”林笑笑看了看自己满不在乎的母亲，心里直纳闷她怎么就那么淡定。 “什么？！你，至于的吗，你给我回去，给老太太赔个不是去！” “我不，我为什么要跟她赔不是？” “你不是看不上王金发那样的土包子吗，你自己说的张明倒是挺绅士的，哦，就为他mama这么点事儿，你就说你要跟他分手，你也太拿自己当回事儿了吧。哼，你和你爸怎么就一个德行，一点儿亏吃不得，一点儿罪受不了！” “妈，你说我也就得了，你说我爸干啥！” “行，我不说，不过，闺女，你可不能因为这么点儿小事儿就跟人家闹翻，你看看你，老大不小的，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靠谱的，你还要跟人家分手，难怪你到现在还嫁不出去啊，你脑子就没长明白！” “妈！”林笑笑头一甩进了自己房间，门砰的一声关上了，委屈的泪水再一次决堤，难道真像张靓颖歌里所唱的，到了一定年纪，才能深深体味孤单的滋味吗？可是找一个愿意陪自己走一辈子的人真的好难啊。到底要上哪里才能找到自己要托付终身的人呢…… 第二天一早，手机连响铃带振动地闹起来，林笑笑披头散发地一把抓过来，本来想直接挂断，结果看到方方那个贱贱的头像，瞬间破涕为笑了。 “喂！……”林笑笑拖着刚受过重伤的超长音。 “在哪儿呢？！谱这么大！”方方因为刚面试了自己心仪的美男心情颇好。估计是想赶紧找个人好好倾诉或者说炫耀一下自己的所爱，虽然，目前还不知道所爱是不是爱自己，但毕竟是找到了人生的一大目标吧，有了前进的方向，这难道不是一大胜利吗？ “在家，我们，分啦……”超长低沉的嗓音，很像从地底下传出来的，听得林笑笑自己也吓了一跳。 “开什么玩笑，你都是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人啦！”方方对于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事情，向来以为别人在诓她。 “真的啦！分了就是分了，你，要不要过来陪我！”林笑笑明显是在撒娇博同情啊，其实这样就挺好，比一个人独守空房好得多，至少不至于做出什么让人追悔莫及的蠢事嘛，呵呵，你信吗？反正林笑笑不信，她要是有那样的念头，还不得被自己耻笑死。不过，有个人陪，有个人听她倒苦水，也是必不可少的安慰剂吧。 “行行行，大小姐，我立马赶到，在我赶到之前，决不允许你寻死觅活的啊，你的救星我，打车过来！” “呸呸呸，说人话！” “好好好，我们打车过来，车费你报！”挂了。 林笑笑对着窗外翻了好几下白眼，免得眼睛太肿啊！不过，有这样的闺蜜监督和控制自己的情绪，实乃一大乐事。对，先把老妈支走，省得她在家里听墙角。 二十多分钟后，方方和贝贝拎着大包小包就进驻了林笑笑家。 “你这是怎么了？我一走，你这里就状况频出啊！”方方在门口来了一段花腔“看我等如何收拾这个泼皮！” 没等她俩放下东西，林笑笑就给她们来了个大大的拥抱“亲爱的们，借你们的肩膀用一下，呜呜呜……”当然，现在的哭全是假的。 “别装啦！来，我给你洗串葡萄去！”贝贝一拎袋子进了厨房。“你知道吗，失恋啊，一定要吃葡萄，葡萄嘛，一颗一颗的，多难播呀，为了吃到酸甜可口的葡萄啊，那失恋的人哪，还哪有心思想伤心事啊，你说是吧！” 其实她在厨房的自言自语人家林笑笑和方方全没听到。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扒开失恋事件的来龙去脉不是吗？方方一屁股坐下来听林笑笑好一顿痛心疾首。 “笑笑，我总算听明白了，合着您是被您未来的婆婆给气跑了啊！”方方翻着白眼。“这都什么年代啦，啊！居然还有这样的恶婆婆和这样的怂儿子，我看啊，从根上说，是咱教育体制和思想的问题，讲三从四德，鼓励孩子对父母惟命是从，你说，这对的吧，他可以从，可错的呢？也从吗？……” “停停停，方方，我不是请你来上课的哈！” “那您是请我来分析问题的吧，你看，我得先分析这个问题的本质不是？从根上理理清楚，他以后的枝枝杈杈不就特清楚了吗？这个张明啊……” “你是想说他从根上就不是个好东西吗？”林笑笑笑着翻了翻白眼。 “不是不是，你也太低估我了吧，据我分析啊，我认为他呢，从根上就不适合你！” “为什么啊？” “为什么？他的原生家庭有问题，成长环境有问题啊，他是个单亲家庭培养出来的儿子，他能不有很重的恋母情结吗，那她母亲，可不对他不舍得撒手吗？你啊，现在在他妈眼里，就是跟他夺孩子的妖精，你懂得吗？” “什么烂七八糟的！就你这么分析，那中国单亲家庭的孩子就别成家啦？” “那也不是，个案还是有的嘛，可惜不是他，可惜不是他……”方方转眼已经开始哼上了歌。不过，经她这么胡搅蛮缠的一分析，其实林笑笑心里已经好受多了。毕竟问题不是出在自己，也不怪张明，要追责，只能去追责虚无缥缈的原生家庭背景。 “叮咚”门铃又响了。 “谁呀？！”刚洗完葡萄出来的贝贝顺手就把门打开了，却放进来了此时林笑笑最不想见的张明。张明一脸的忧虑和不安，一看家里姐妹三个，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一时气氛颇为尴尬。 “都在啊！”张明拿手推了推他的金边眼镜，本来这就是句废话，可是尴尬的时候，除了废话还真没法开场啊！ “你还来这儿干什么，不赶紧回家伺候你妈！”方方语含讽刺，“你妈”俩字发音特别重，说得张明皱着的眉头拧得更乱了。 “你走吧！我们就此分了吧。”林笑笑从沙发里站了起来，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赶紧道歉吧，是你妈太欺负人了！”贝贝在一旁紧张地说。 “笑笑，你听我说，确实是我妈她不对……”张明额角冒着冷汗。 “你别说了，这件事并没有谁对谁错，只是，让我看清了我们之间的不可能。”林笑笑对自己此刻还能显得特别理性暗自佩服。不过，这种通过中介机构得来的感情还真是不堪一击啊，大家都揣了多少算计和计较在里头呢，反正自己是这样，那么，张明大概也八九不离十。 “我说张明，你摊上那样一个妈，我看你这辈子也就孤寡终老了，省省你的心思，赶紧回家伺候你妈，别来这儿给我们笑笑添堵了！”方方绝对是个cao刀的主。谁叫张明他妈激起了她无限的斗志呢？！“诶，我说你还在这儿死乞白赖的干什么？快走，要不老娘可就不客气了！说你呢！”说着就往厨房去，cao起一把扫帚一把锅铲就往张明身上招呼，吓得张明赶紧退出门去。“哼，什么人哪，道歉？！连点儿道歉的诚意都拿不出来！”果真就把张明给扫地出门了。 “行啦行啦，姑奶奶，你还有完没完啊，把我这儿当戏台了是吧，你说说你，你怎么就不去拍戏去，难怪咱中国的电视剧收视率一直上不去呢，原来是缺了您这样的腕啊！”林笑笑哪是在教训她，分明是在表扬她嘛，毕竟这个闺蜜给自己出了一大口恶气，现在，她林笑笑浑身上下都自在轻松了许多。 “你们俩疯婆子，看你们今年怎么嫁的出去！”贝贝忍不住教训起沆瀣一气的姐俩。 “呸呸呸，谁说我俩嫁不出去，我们颜值这么高，气质这么好，还这么温柔可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怎么可能嫁不出去，只不过，咱要嫁得有品味有风格有尊严有未来，哈哈哈哈……”方方继续发挥她的内功。 “行啊，你个方方，我是说不过你，不过，笑笑当然是嫁得出去，可是你呢，动不动就cao家伙把人打出去的主，我看啊，你是难了难了难了……”贝贝边说边摇头，一副可惜可怜的样子。 “贝贝！”方方蹭的一下从沙发里站了起来。 “行啦行啦，臣妾错了，臣妾不该这么多嘴，您大人有大量啊……”贝贝赶紧闪到厨房，“臣妾这就给你们准备水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