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又见死人
改莲回到家里，看到合作和水寒已经睡着了。小凤和继羽倒是醒着，但也在炕上躺着。一听说是小凤晚上不用回家了，把继羽高兴地直拍手。改莲说两个再不要说话了，明天还要上学呢。 因为今天晚上又添了个小凤，这炕上就显得有点挤，肖子铭把合作放在他肚子上睡。改莲说他爹，我看你这心是偏着呢，你其实把合作最偏最娇惯，穷家出少爷，以后把你丫头惯坏了嫁不出去！ 肖子铭说那你说，我把三个娃哪个最偏着惯一些？改莲说，合作第一，继羽第二，水寒倒是排在最后。肖子铭说你一天真是看得细，三个娃我还真是这样的。继羽对我，你也知道，那是护身符呢！水寒是老二么，就是我这小合作，不要说别的，光这小脚丫，我一天都能咬几下的。改莲说你把人都看着急，别人家都是重男轻女，你倒好，把个丫头能顶到头上。真不知道这个女娃上一辈子修的哪门子的福，遇到你这样的爹！ 等着几个孩子都传来了轻微的鼾声，改莲还不放心，借着外面的月光，仔细地侦察了一下小凤确实睡着了以后，才和肖子铭说些悄悄话。 改莲把今天晚上和倩的说话内容都告诉了肖子铭，因为一直要提防小凤，两个人几乎是把头蒙起来在被子里面说的。肖子铭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她的话听全。听完以后说：“坏了，二太太要出事了，你怎么现在才说？” 改莲说，我前面哪有时间说，得等他们都睡着呀。再说了，能出多大的事？她是相信我才这么说的，我又不会给别人说的。 肖子铭把宝贝女儿从肚子上放下来，到地上穿鞋，说你忘了大太太是怎么死的？程家我还是成怪事了，两个媳妇都一个走法。 改莲拉着哭腔说，他爹，你别吓我。她又没再说啥么，你一提大太太，我浑身发毛，感觉她就在我跟前站着呢！ 肖子铭反而冷静了下来，他附在改莲的耳朵边说，你下来，我们到外面说。 两个人出了门，外面倒是挺亮，就是有点冷。肖子铭说，你没听来话呀？二太太这是给你托付小凤呢，才把小凤的身世说出来了，如果没事她说这个干什么？现在不像以往了，我们这个时候去看二太太给人解释不清楚，弄不好把我也得装进去。上次打死马德谦的事情，还有人盯着我。听二太太的口风，这事和范老四有关。你呀，这么大的事说得太迟了。 改莲也有些委屈，但也知道他说得有道理。肖子铭说离天亮还早着呢，这样吧，我从这边墙翻过去，偷偷看一下情况。如果二太太没事那当然好，如果出了事，我们回来再商量咋办，你进去再睡会。 到二太太家如果绕着走，挺远，如果翻墙过去就到了。屋子是黑着的，肖子铭站在门前，一推门，没有闩。肖子铭心里一凉，他知道，他的猜测灵验了。 他知道这间屋子的油灯在哪里。摸着点着了灯，他看到一个骇人的情景，二太太趴在炕沿上，地上还有一些呕吐物。他摸了一下鼻息，已经断了气。他没有动她的尸体，端着油灯在屋子里找着，这个女人识文断字，肯定会留下什么东西。 他看到女人的身下露出了一个纸头，那是继羽给小凤送的本子。上面的字写得很娟秀，看得出来，这个女人有些文化。听有的人说，她爹好像还是个秀才之类的，就是贪财，才把女儿换了大洋。 这是两张纸，一张上面写着：公安同志，范老四几次要强jian我，逼我，我活不下去。他又指使我，让我说林先生想强jian我，不说的话就把我当破鞋游街。今天晚上他又骗我到村部，说是给我说去给程旺泉探监的事。我宁死不从，他打我掐我拧我，还把我的裤带给扯断了.....公安同志，我实在活不下去了，总有一天，他会把我折磨死的。我受不了，想早点解脱。我只有一死，才能保我清白。 第二张是写给程旺泉的：老爷，我是实在活不下去了，找大姐去了，我是清白的！ 肖子铭的脸色凝重起来。他知道，即使改莲一回来就说了那件事，他又能阻拦住一个决心赴死的人吗？这个女人的聪明，绝不亚于改莲。他小心地把两张纸压回原处，顺原路翻了回去。 第二天早上，继羽起床上学去了，肖子铭说改莲我今天头咋有点疼，等一会社里还有些活让我去做呢，这咋办？改莲说要不把盛泉找一下，以前咱们还是一个互助组的。小凤，你干脆去把你尕爹叫一下，就说你肖家爸叫他呢。 小凤去把程盛泉叫了来，把今天到地里干活的事两个商量了一下。盛泉说小凤你咋这么早就在这？小凤说我昨天晚上就在这睡的，我妈再没来领。盛泉说咱们过去，我正好给你妈说些事呢。 他们叔侄一出门，肖子铭说以现在程盛泉这个身份肯定不会声张，他来找我呢。二太太拿命要把范老四往下整，这是个机会。等一会盛泉来，你赶紧去找林先生和沈先生，找些人要把范老四直接捆起来，事情弄得越不好收场越好。这次把范老四不弄死，死得人更多！ 程盛泉和小凤两个脸色煞白，一进门就说：“我小嫂子死了！”肖子铭说，你胡说什么？别吓人。小凤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莲婶婶，我妈真的死了，还留了两张字条。” 肖子铭接过来，又像记起了什么一样苦笑着说，我不识字，上面写着啥？ 程盛泉把上面的内容给大家念了一遍。肖子铭说，二东家，你说现在怎么办？程盛泉说，这事我们得想好了再做，范老四逼死了凤她妈，上次凤大娘还不是一样？最后没有动他一根汗毛！你给咱想个办法，子铭！ 这是肖子铭在范家川第一次有人用子铭来称呼他，他心里一热，知道这是把他当成真正的贴心人了。他说，盛泉，现在只有把林先生悄悄叫出来，把这两张东西给他看一下，他就明白了，让林先生和沈先生准备人手，直接把范老四麻绳捆翻，事情弄大了，让乡长都保不了他！现在如果让他知道了，就收拾不了他了。 小凤也没有哭，肖子铭说，你记着，小凤娃，不管谁问你，都说是你今天早上到我家，你妈让你来送鞋样，记住没？小凤说肖家爸，我记下了，昨晚我就在家没出来过。 程盛泉在村部门口看到了沈先生正准备进去，就招了一下手。沈先生左右看看没人，说二地主，你这是又准备攻击贫下中农吗？鬼鬼祟祟的。程盛泉说你进去把林书记叫出来，别那么大声吆喝。 林书记看到沈先生给他朝外面努了一下嘴，再看他，又不吭声了。他看了一下对面坐着的范老四，慢慢往门口走。 范老四昨天一晚上没睡好，背上的伤疼得他趴着睡。今天早上还想着这个婆娘不知搞的什么名堂，这都日上三竿了，也没见人，还想着她狗东西到底心虚着呢，不敢和自己较量。 林书记跟着程盛泉来到后院，路上程盛泉一直没有吭声。直到进了院子，他才说：“我小嫂子死了！” 什么？就如晴天突然打了一个霹雳，把林先生震得没有反应过来。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说她到底怎么了，人在哪里？ 人在自己的屋里，肖子铭也在。小凤让改莲拉在自己的屋子里，只有在这个莲婶婶的屋里，她才能感觉到最后的一点安全感。妈不在了，小凤已经明白了，妈为什么死的她不知道，但mama是把她托付给了莲婶婶一家，mama是真的要把自己托付给继羽呢。 三个男人在这里紧张地商量着对策。这应该算是范家川最有计谋的三个男人之间的会晤，他们又悄悄地叫来了沈先生。在最短的时间里，把一个针对范老四的绳套准确地抛向范老四的脖颈，绝对不能让他有丝毫的喘息之地。 沈先生以最快的速度把沈照禄找了来，还没有给他讲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个耿直的汉子只听到林书记让他找人把范老四用麻绳给捆了的精神后，说书记哥你说话太啰嗦了，我马上找人去，我们沈家有的是人！ 沈家是范家川三大姓之一，沈照禄又是沈家的一个领头羊。他几乎用了最短的时间，把沈家年轻力壮的兄弟子侄叫来了十几个，在程家大院接受了林书记下达的任务后，提着麻绳往村部飞奔而去。 肖子铭做事很有章法，在沈家兄弟接受林先生指示的时候，他让小凤戴了重孝，跪在mama的门口。等这些事情都安排妥当以后，这才让改莲抱着合作，往村里那些人多的地方去，哭嚎着：“老天爷哟，范老四又把程家的二太太给逼死了。你们都去给看看，帮着把二太太给发送一下。那个家里，现在就只剩下个十岁的小凤了。” 小凤都已经虚岁十三了，说小点，更能激起人们的同情心理。村里的人都疯了一样地往程家跑，凡是能牵扯到范老四的事情，无疑是人们最关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