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 章 我心依旧
范副厂长的老婆素素人前人后根本不回避人们的目光，经常是领着一个抱着一个，就连肚子里的孩子也慢慢显怀了。 范副厂长总是隔一段时间骑着自行车回来一趟，爱咬舌头根的人们背后猜测他家的老二到底是谁的种。 这个孩子长得更像他的mama素素，不像他的哥哥满缸老远一看就像他爹范老五。 人们在无聊的时候，只要把范老五亲房一支避着点，总爱拿范老五一家说事。 范老五家的故事有意思呀，你看这个素素和程玉泉，啧啧，这事搞得热闹的。还有的人就说这范老五可是毒着呢。 有一天说的时候不知咋地没有注意，张八月也在听着。 说话的人只顾防了范家的人，把张八月是程玉泉老婆的事给忘记了。当张八月盯着他看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讲的多精彩，张八月的手都挠到了脸上才反应过来。 这个婆娘现在是越来越泼辣，她可不怕范家的人，虽然现在范氏家族在范家川的地位无人能动。 她不管，就连现在的大队长范老大的儿子小范老大，她照样敢和他顶牛。 说闲话的是一个姓苗的，与苗县长算是同宗。他忘记了范老五的故事中有一个程玉泉，而他的老婆还活着。 这个争执以那个人脸被挠了两个血口子而告终，其中在现场有人目睹了张八月的厉害后，本来还想着给她牵线拉纤的念头也打消了，自已娘家的有个兄弟人倒不错，除了腿有点瘸以外，再没有什么大问题。 水寒突然长开了个子，在这个缺吃少穿的年代里，他竟然好像不受影响的样子，个头和身架都和他的年龄很不符。 他喜欢人们说他哥继羽，也为大哥能考上复旦大学而骄傲。可是他认为我哥是我哥，我是我，别一天到晚地说是继羽的弟弟，我叫水寒，我有名字的！ 人们慢慢发现肖家这个老二和肖家人都不太像，自打小的时候就能打架，比自己大的小孩子他也不怕。肖子铭这么多年人都说是个老实人，继羽见人都是一笑算是打了招呼，这咋地出了肖水寒这么个愣头青？ 他和范解放好得能穿一条裤子，自小就没有红过脸。也许红过吧，但不到几分钟后就和好的那种。 他已经上了中学，范家川没有中学，他就得每天早上很早就起床，步行七华里到邻村去上学，下午再回来。 他和一帮孩子在回来的路上赛跑，经常跑得是满头大汗。改莲说了几次他也不听，生怕他这么没个深浅累断了肠子。她让当爹的管一下，肖子铭总是一笑，根本不把这个儿子说句什么的，至于累断肠子的说法，他也不相信这回事。 改莲自从继羽上了大学以后，明显感觉到了和这个家庭产生了隔阂。她也试探着想把肖子铭能说服，可是只要提到程家小凤，肖子铭要么起来出去到外面转一圈，要么不接话茬。 改莲在村子里的好多场合都很隐晦地表示了自己的意思，她的继羽不会娶一个农村女子当老婆。但人们都在看着肖书记的脸色，在人们的心目中，这样的大事情最后总是肖书记才能决定的。 肖子铭无疑在范家川享有很高的威望。他的年龄一大，脸上的疤痕变得没有年轻时候那么狰狞，人们都看习惯了，就像看着一个戴着面具的人。 他和以前一样，很少说话。但在村里的任何场合，他都是主要人物。 在这个村子里，根本不理会他的人便是范老四。范家威望高的人其实还是范老大，比他的儿子小范老大还要高。 人们对范家这个范家川最大的家族都有一个基本的评价，就像人们公认范老四是个坏人一样，范新岁在人们的眼里却是个特别好的年轻人。 有几个婆娘都相中了新岁的朴实，把马寡妇高兴得不行。当她在几个婆娘所推荐的女子中权衡再三，把她满意的女孩子的情况给他们父子通报的时候，竟然遭到了范新岁的反对。 程盛泉和新岁父子听了马寡妇的通报情况，程盛泉知道新岁在村人们心目中的印象，所以对马寡妇多少带点夸张的表述还是比较认同的。 范新岁一直不吭声，马寡妇开始还以为是儿子不好意思，就一个劲地催着问：“你看我刚才说的那几个女子你中意哪个？你也不小了，同意了让你爹请人说媒去。” 问到第三遍的时候，范新岁没好气地说：“家里又穷，我有多大呢？过两年再说。”说完饭碗一撂出了门。 马寡妇没办法，就给程盛泉说，你好好给新岁说说，都二十二了，不小了，后面的胖胖和他同岁，都生了两个了。 在新岁的事情上，程盛泉是很上心的。他把新岁叫到了池塘边的屋子里，把这个话又问了一遍。 新岁对他的态度永远是尊敬的，并没有显露出像对他mama那样的不耐烦来。他像一个害羞的大姑娘一样，扭捏了起来。 当程盛泉听到他像蚊子一样说到他有了心里人的时候，程盛泉心想，坏了，这事难办了！ 新岁在人们的心目中，就是一个不知道忧伤成天乐呵呵的小伙子。哪里想到他的心里一直藏着一个人，那就是程小凤！ 这个朴实得就像庄稼地里的一株玉米一样的小伙子，在十来岁的时候，就把程小凤这个名字和身影刻在了心里。 他无数次看着那个女孩走过他的身边，他头上的头绳有几条他都知道，长的能缠几圈，短的又能缠几圈..... 可他知道，这个女孩子的心里装着一个人，那个人就是肖家的老大肖继羽！ 他知道自己比不上肖继羽，所以把这份感情一直藏在心里。他甚至祝福他们以后能过得好好的。 他爹问过小凤的意思，结果在他意料之中。他虽然心里很失望，但这并不妨碍他依然默默注视着程小凤。 小凤真好看！小凤走路的姿势也好看。当继羽考上大学的时候，他是真的为继羽高兴，因为，他又看到了希望。 他是第一个在场院里把继羽考上大学的好消息报告给他的，也是他第一个抓住继羽的手，把他抛了起来。 他是真的高兴，从某种意义上讲，他的高兴不亚于任何一个继羽的亲人。 尤其当他从改莲的口中知道了改莲的态度后，他更加有了美好的希望，在他的心里，小凤离他又近了一步。 程盛泉听着儿子的讲述，不由得感叹真是造化弄人，为什么范家又要和程家搅和在一起？ 从他的心里来说，范新岁和程小凤两个结婚，是最完美不过的事情。一个是待自己如同亲爹的继子，一个是自己的亲侄女。侄女有了一个好的归宿，他对自己坐牢的哥哥也有个交待。 大哥再有一两年就应该能出来了，听说大哥已经减过一回刑期了。小凤如果嫁给了范新岁，到那个时候，大哥一出来，都能看到外孙子了。 他知道新岁是个稳重的孩子，说这事爹知道你的想法是对的，我回头和你妈再商量一下，现在有个问题就是你也知道有个肖家的状元，肖家如果态度明确了，咱就再找一个别的女子，昂？ 马寡妇先是把范新岁骂了一通，当然也指桑骂槐地把程盛泉也带上了。反正范新岁不在，这场责骂主要骂的还是程家。 马寡妇是一个好强的女人，小凤一直钟情于肖继羽她是知道的。现在再让他们范家去上门提亲，她感觉是一件很没有面子的事情。 程盛泉扑哧就笑出了声，说你也是糊涂了，给程家提亲丢了人？程家是谁？不就是和你在范家炕上睡着呢吗？ 马寡妇这才笑了起来，程家不就是程盛泉吗？让他和小凤说一下，这事到底咋办？ 程盛泉先是找了林之轩，开门见山地把这事摆到了明处。刚开始两个人还是边下棋边聊，一会儿功夫就专门聊了起来。 小凤的态度是明确的，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搞清楚肖家的态度。两个男人在这一点上达成了共识。 林之轩其实已经动摇了！他根本没有想着把小凤嫁给一个状元郎，只不过是小凤相中的人偏巧考了状元！ 新岁和小凤同岁，而且都在村里劳动，新岁是个好小伙子，这是全村人都公认的。 最后讨论的结果是由林先生找小凤把这事说一下，程盛泉也觉得这件事由他来说更合适一些。 林先生找了个合适的机会，把小凤叫到了药铺里，问了几句就说到她和继羽的事情怎么样了。 小凤一听到继羽这个名字的时候，脸上的红晕就让林先生知道，今天的谈话可能没有什么效果。 小凤一直低着头，玩着自己的辫梢。怎么给他说呢？继羽在信中说了很多当面不能说但可以写在信纸上的话，每当家里没人的时候她都拿出来一个人偷偷地看。 她把那些信看完以后，藏在一个别人发现不了的地方。有几张信纸都让她翻得有些发毛了。 她的信心不停地被这个少年给鼓动了起来，她也想争取一下自己的生活，用继羽的话说，“我们的幸福要我们自己去争取。” 她也听到了未来的婆婆改莲的话，这让她对未来又少了很多狂热的东西。从继羽走了以后，她也再没有去过继羽家，虽然合作还是晚上会到家里给她作伴。 她实在无法回答林先生的问话，她几次抬起头想把一切都和盘托出，甚至想把继羽的信拿出来，让他帮自己拿个主意。 最终她咬着嘴唇，用很低的声音说：“我现在还是想把继羽再等几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