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九 身世

    　　“太阴教？”柏天长面色凝重，凭自己的网络窥测能力，和侠客行遍布天下的侦查系统，竟然没发现有这么个组织，可见其隐藏之深。既然隐藏，行事必然隐晦而不光明。

    　　卓青菱却扑哧一笑，“黎山老母？咯咯，曲姐，那你岂不是一千四五百年前杨门女将樊梨花的师妹了？”

    　　被卓青菱一打岔，柏天长也不想去头疼这神秘的太阴教了。见过方星航之后，曲如璇能说就说，不愿说也不着急，反正太阴教不管图谋什么，总有一天会露出真容。

    　　鉴于曲如璇的遭遇，以及她的恶行还不怎么大，卓青菱也不见任何鄙弃和厌恶，跟曲如璇倒是很谈得来。曲如璇身为武皇，很容易感应得出卓青菱的真诚。这让她那颗充满仇恨和冷酷的心，融进了一缕春风。

    　　柏天长继续查阅关于孤儿的资料，有一道消息忽然映入他的眼帘，那是关于屡禁不绝的儿童拐骗和贩卖案。心中一动，突然一伸手，抓住曲如璇的手腕。

    　　相谈正欢曲如璇和卓青菱都是大惊，以为柏天长要对曲如璇动手。震惊地抬头。柏天长的眼神很冷峻，但绝对没有一点杀气，反而好像有点怜悯的意味。

    　　曲如璇感觉到手腕刺痛了一下，柏天长就放开了。

    　　“你干什么呢？”两女同时问道。曲如璇有点气愤，卓青菱则很疑惑。

    　　柏天长说：“我检查一下她的基因组。”

    　　“为什么？”

    　　柏天长没回答，而是又专心在天网系统上进行比对。

    　　两女互相看了一眼，都觉得柏天长莫名其妙。正要捡起刚才的话题，忽听柏天长惊喜的喊了一声，“还真找到了。”

    　　卓青菱怨怪地说：“没头没脑的，大惊小叫。你找到什么了？”

    　　柏天长用手勾了勾，“你们过来，看看是不是？”

    　　两女一左一右凑近柏天长，看着他面前的虚拟屏，“看什么？”

    　　柏天长说：“这是曲姐的基因组，这是三十年前一个失踪女孩的基因组。你们看像不像？”

    　　星空时代，每个人出生的时候，医院都会采集基因数据。一是为了防范先天疾病和遗传病，二是建立个人基因档案。基因档案广泛应用于个人身份密码、疾病治疗、刑事案件等社会生活的很多方面。

    　　柏天长追查曲如璇等人的来历。虽然她来自西太孤儿院，但要想取得大华的身份，在大华就应该有她的基因档案才是。如果是中途加入大华国籍，军队征兵和天武招生时，政审那一关多半难以通过。

    　　也就是说，曲如璇应该是出生在大华。出生在大华，偏偏在西太孤儿院长大，是怎么过去的？柏天长看到儿童失踪案时，不免产生联想，是不是被人偷盗或拐骗的呢？

    　　根据曲如璇的年龄，找出全大华那几年失踪儿童的基因组，拿曲如璇的基因组一对比，还真有发现。其中有一例跟曲如璇的相似率达到百分之九十八。

    　　这里需要说明一下，任何两个人类个体之间的基因相似度都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这些共性基因，基因档案是不需要保存的，柏天长这里说的是那百分之零点一的基因。

    　　这部分个性基因，曲如璇跟某位失踪女孩的相似度，居然有百分之九十八相似。两女都惊叫起来，基本可以断定，曲如璇就是那位两岁就失踪了的小女孩。人类成长过程中，基因一生不变其实是相对的，一般都会有一些变化。变化多了，才叫基因突变。曲如璇已经三十出头，又经历过多次身体修复，还能跟那位小女孩的相似度达到百分之九十八，也就是说，肯定是同一个人。

    　　曲如璇比柏天长和卓青菱更激动，瞬间就泪眼模糊。没有哪位孤儿不想查找自己的父母，未必是出于对父母的爱，她是想知道，自己怎么变成孤儿的。可是查找基因库，涉及到严格保护的个人隐私，没有特殊情况，并通过一系列严格的手续，谁都没有这个权力。

    　　“柏天长，求求你，让我看看她的详细情况。”这里的她，当然说的是按个小女孩，其实就是她自己。

    　　柏天长却只给她看了寻人启事和当年社安局的备案。后面的情况，他却不忍心显示出来。曲如璇本姓白，出生在司马昭星。柏天长不想给她看，是因为西太攻占司马昭星的时候，将两百多万居民杀得只剩下柏天长救回来的那十万人。曲如璇的所有亲人，全部罹难。

    　　先前还是喊打喊杀，到这会，柏天长都有点于心不忍了。如果冥冥中真的有什么苍天的话，苍天待这个女人，实在是不公。自己要是再杀了她，这到底实在替天行道还是在助纣为虐？

    　　柏天长都不忍心再看曲如璇那张泪眼朦胧的俏脸，推说见了方星航之后，再决定给不给她看她家现在的家庭状况。然后心绪郁郁地往椅子上一趟，闭目养神。

    　　曲如璇跟柏天长的关系，暂时还处于敌对。柏天长不理她，也不敢强求，转而可怜巴巴地看着卓青菱。卓青菱看到柏天长突然心情很糟，也不敢帮她哀求，只好安慰曲如璇，“曲姐，很快就到了。他认方星航为哥哥。你求方星航一准行。”

    　　快舰速度奇快，但在曲如璇却像度日如年。除了自己的出身，还忐忑方星航对自己的态度。他真的一直挂念着自己吗？就算他的情是真的，可现在的自己，又哪有脸见他。

    　　不管曲如璇怎么想，路总有尽头。柏天长追上率军朝棒子星区进发的方星航，没有进入军阵，而是打电话让方星航带着曲如琏来见自己。

    　　方星航和曲如琏乘坐一艘小型战舰离开母舰，向后飞来。柏天长却立即启动始皇舰队的会议视频，下命令道：“方总司令临时有事。我命令，始皇舰队暂时由副总司令、参谋长和政治专员组成领导小组，统帅舰队按原计划行进。等方总司令回来之后，再恢复原来的指挥系统。”他此时不仅仅怀疑曲如琏，连方星航都一起怀疑。曲如璇有没有meimei，难道作为情人的方星航会不知道？

    　　两舰连接，方星航带着曲如琏走进柏天长的飞船，柏天长一个人站在过道上迎接他们。

    　　两人抱拳端正地行礼，“校长好，始皇舰队司令方星航（秘书处处长曲如琏）奉命前来报到。”柏天长随意地回了一礼。

    　　敬礼之后，方星航才恢复亲热的神态，“天长，喊我来有什么事？”

    　　柏天长脸上毫无笑意，指了指一个通道，“你进去吧，有人要见你。”又对曲如琏说：“曲师妹跟我来一下。”带着曲如琏走进另一个通道。

    　　带着曲如琏走进一个舱室，柏天长让卓青菱先陪曲如琏说说话，自己却时刻关注着那两个人的动静。飞船本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里面的一点一滴，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两人的情绪和动作，跟想象的完全一样。先是震惊，确认后狂喜，相拥而泣。然后是不可抑止地索吻，抛却一切地翻云覆雨。良久之后，云收雨歇。互相依偎，互诉衷肠，互道分别之后各自的经历。

    　　曲如璇让方星航先说。方星航叙述了自己经历震惊、焦急、愤怒、期望、失望到绝望的心路和行动过程。听得曲如璇心花怒放，跟柏天长说的一模一样。

    　　轮到曲如璇，她毫不隐瞒自己的悲惨和后面的污秽。不隐瞒悲惨，不是博取同情，是为后面的污秽做注释。她即便不久于人世，也不希望方星航认为她是一个天性放荡的女人。跟方星航相恋时，虽然也像龙欣然一样暴露过，但一直守身如玉。

    　　坦承污秽，是进一步试探方星航对她的真心。看看方星航会不会因为自己的肮脏而鄙视自己。

    　　方星航时而怒火填膺，时而痛苦难抑。听到最后，得知曲如璇如果没有大量男性武者做鼎炉的话，将难以维持生命。不但没有鄙夷，反而大为着急，“那怎么办？武功高手难觅。如璇，如果你不在意的话，我有十万大军。”此话脱口而出，没有考虑任何后果。

    　　曲如璇笑盈盈地摸了摸方星航的脸颊，“傻子，你希望我称为十万人的公妓吗？”

    　　方星航哑了一下，讪讪地说：“这不是为了活命吗？”

    　　“嘻嘻，以十万人的生命为代价，就为了救我一个人？你觉得柏天长会同意？”

    　　方星航这才清醒过来，“确实不合适。如璇，你吸我的功力吧。虽然功力不高，但也有武尊巅峰了。总能让你多活几天的。”

    　　曲如璇轻轻摇头，“傻瓜，我多活几天，你可就要少活几十年了。”

    　　方星航坚持地说：“别说少活几十年，你不在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曲如璇忽然面色涨红，迟迟疑疑地说：“你，你去求柏天长，说不定还有机会。”柏天长浩瀚的元力以及强烈的阳刚之气，对曲如璇有着极其致命的吸引力。如能跟柏天长双修，她的性命一定能保住。而且柏天长也不会损寿，因为柏天长的功力比她高，不会任她汲取，有能力控制和调和她体内的平衡。

    　　没见到方星航之前，因为正邪不两立也好，因为自尊也好，她都不会有这种想法，何况柏天长是鄙视她的，绝不可能同意。可是为了方星航，她希望活下去，所以含羞带怯地说了出来。

    　　方星航闻言，跳起来拉着曲如璇就往外冲，“那还等什么，我求他去。”

    　　曲如璇柔情无限，“你就不在意我跟他上床？”

    　　方星航急急地说：“人命关天，还管这些。何况他是我兄弟，总比跟别人上床要好。”

    　　曲如璇死死拉住他，“笨笨，穿衣服啊。”

    　　方星航这才惊觉，两人还是赤身露体。

    　　那边柏天长的脸色更难看了，方星航竟然为了曲如璇，不惜拿十万手下做鼎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