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那些过往
顾舒宁听到自己的隐伤就这么被揭露，也顾不上眼前人是自己交情过硬的好兄弟，一拳就抡了过去。“我没有！” 苏亦不躲不避，结结实实挨了顾舒宁一拳，皮肤上泛出淡淡的红色。他盯着顾舒宁，眼神犀利，“没有？！如果没有，你会结婚？如果没有，你的新娘要怎么解释？你不要告诉我，你的新娘无论是长相还是神态都和思琳相仿是个巧合！” 顾舒宁浑身一震，立在原地。田思琳……自己有多久没有再听到这个名字了。 苏亦叹口气，“书宁，我不是故意的。只是……” “我懂。”顾舒宁随手拎起一瓶酒，咕咚咕咚就往下灌。**辣的酒留在喉头，火一般地灼烧，可却缓解不了心底钝钝的疼。他靠在墙边，和苏亦并排而坐，举起手中酒瓶，自顾自地碰了下苏亦手中的瓶，“今晚，咱们兄弟不醉不归！” 苏亦也笑了，“好，不醉不归。” 酒过三巡，两人已是意识不太清醒。顾舒宁大笑着踹了下身边兄弟的腿，“你丫的，那时候为了追人家成顺拐，可真是够阴的。” 苏亦也不反驳，“我这满肚坏水，可真真是只对她一个人，只是，以后怕是没机会了。”想到这，苏亦胸口一窒，赶紧岔开话题，“你小子也不赖啊，当初对人家田小姑娘死缠烂打，誓不罢休的。我还记得，你当初为了和你妈抗争，在雨里跪了一天一夜，结果这一跪却把自个跪进了医院，堂堂警察局长，却在医院昏迷了整整三天。” 顾舒宁眼神一黯，是啊，自己还真是没用。要不是当初昏迷，自己也不会失去田思琳，也不会永远地失去自己最爱的人！ 他只记得，当他昏迷三天终于悠悠转醒时，他只来得及去参加她的葬礼！曾经鲜活的面庞，变成一张没有色彩的遗像，她的父母跪在照片前，脸色悲伤的可怕。 他叫嚣着，红着眼，想要找出凶手，却只听到“她是自杀的”这样的狗屁言论。自杀！他的思琳怎么会自杀！明明三天前，她还依偎在自己怀里，听他畅想着未来，这样一个充满希望的人，怎么会自杀！ 他想要找出真相，可真的找到真相时，他却只能退缩。 那夜，雨下的很大。 几度昏厥，又几番醒来，昏昏沉沉的他听到了这辈子最可怕的事实。 “老公，那孩子怎么会自杀了呢？我只是……”陆素红的声音有些颤抖，带着些许害怕和担忧。 “她自己福薄，和你又有什么关系。”顾青山的声音漠然而凉薄，似乎讨论的只是一条小猫小狗的死活。可他的语气里却带着微微的动容，纵使他有多么心疼那个孩子，他却不忍心把妻子至于“杀人凶手”的残忍境地。 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楼梯拐角的顾舒宁捏紧了拳，直到指关节泛白，手指传来清晰的痛感。他冷冷出声：“福薄？她的福气，全掌握在你们手里！是你们拒绝了她。根本不还是你们瞧不起别人？！”顾舒宁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着，微微停歇了三秒，顾舒宁的情绪更加激动，“顾青山？**有什么了不起！” “书宁！”陆素红见儿子这番没大没小，顶撞丈夫，心下又急又怒，一不小心就把真相合盘托了出来，“不关你爸的事。人是我找的，她死，也是我逼的。你有什么冲着我来！”本来，陆素红心底还有几分愧疚，现在，见儿子为了女人，背父逆母，对田思琳更多了几分不满。 “你！”顾舒宁气极，却无可奈何。他能做什么？用手铐扣住自己的亲生母亲？还是直接把拳头伸到母亲脸前？ 他什么都不能！他只能看着他最爱的女人长埋地下，孤单地生活在阴暗的的坟墓中。而他，站在阳光下，却感觉到彻骨的冰凉。 他只能尽可能地补偿她的父母，或经济，或生活。只是，他始终不敢告诉这对善良淳朴的夫妇，曾经那件事背后的黑暗事实。 他们从拒绝排斥慢慢到后来的欣然接受，逢人便说，他们思琳，找到了个好人。只是，顾舒宁知道，这是他欠的债，他这辈子，下辈子，都无法还完。 脑中思绪盘旋，顾舒宁的眼角有泪流下来，他哑着声音：“就前个月，我又见到了思琳的爸爸。他被一群混混sao扰，却撑着不肯告诉我。我知道，他是怕麻烦我，可比起他的感激，我希望他能狠狠揍我一顿，这样，我才能心安一些。” 苏亦叹口气，面对命运，他们都是蝼蚁般渺小。想要所谓的安心，又哪里那么简单。“叔叔还好吧？”苏亦问。 顾舒宁摇头，“他老了，老的太快了。自从阿姨去世后，他的身体也大不如前。他经常抱着思琳和阿姨的照片坐在大门前，看着夕阳落下，喃喃自语，我知道他是想妻子和女儿了，可是，我无能为力。” “不是你的错，我们，只是输给了命运。来，为我们的同病相怜干杯！为我们的命运干杯。” 空气中是酒瓶碰撞的声音，兄弟两人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好似一切释然。 几轮喝完。 “我得走了，要不然，家里的小祖宗要着急了。”顾舒宁穿上大衣，起身告辞。苏亦摆摆手，“快滚，洞房花烛夜，老子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去！”顾舒宁笑骂，拿起桌上的钥匙。 “顾舒宁。”苏亦突然又出声，顾舒宁站定，回头，苏亦的语气轻而坚定，“好好对她。” 顾舒宁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发誓，他绝对不会再让之前的遗憾重演！ 顾舒宁轻轻摸进家里，生怕吵醒谢小妍。卧室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可房间的灯却开着。 顾舒宁笑的温柔，傻丫头，睡觉都不知道关灯。走到床前，床头柜上粘着张便利贴，上面是谢小妍歪歪扭扭的字迹：等不到你，我先睡了，灯开着，记得关。后面还有一个笑的灿烂的表情。 顾舒宁弯起唇角，蹑手蹑脚地钻进被子，从背后抱住了谢小妍。许是外面更深露重，顾舒宁身上带着凉气，怀中的人皱了皱眉，不安地扭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