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不知天高地厚
“你问我想干什么,我也要问你,你到底想干什么”雷天刚仿佛换了个人,语气不再那么严肃,神情也不再那么威严,身体甚至全然放松,轻松地靠在沙发背上。 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每当变成这样,就已经预示着雷天刚已经进入战斗状态,那不是真正的放松,而是猎豹捕食前蓄力待发,也许就在下一刻,这只豹子就会旋风般蹿出,将他面前的猎物撕得粉碎 林江北想不到雷天刚会以这样轻松而淡然的语气跟他说话,在他想来,即使雷天刚不会因为今天的事情方寸大乱,惊慌失措,至少也会极为严肃地对待这件事,自己以愤怒的语气施加一点压力,说不定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但现在的情况显然大出意料,即使以林江北的城府,也不由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雷天刚“哼”了一声,抓起放在身边的一张资料:“2018年,林天逸14岁,读初二,意图自己的班主任。最终结果,林天逸转学了事,班主任被安上作风不正的帽子,遭到校方辞退,无颜见人,流落异乡,在一个小山村任教至今。 “2019年,林天逸15岁,同班女同学吴某,林天逸安然无事,吴某精神失常,父亲气得吐血,至今身体没有完全恢复。 “2020年,林天逸16岁,在华夏大学校园内酒后飙车,撞死一人撞伤三人,林天逸赔偿10万了事,死者家属至今投诉无门。 “20年,林天逸19岁,平安大道飙车,与人冲突,当街开枪,造成对方下肢残疾,林天逸平安无事。 “2024年,林天逸20岁,聚众一名16岁的女中学生,事后,汉京警方认定,林天逸第一个与被害人发生关系,不算,而且女中学生衣着暴露,属于引诱,林天逸成功脱罪。 “2025年” “够了”听着雷天刚一条条读下去,林江北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即使没有学过心理学,但几十年官场沉浮,让他深深懂得,加入在谈判中被对手气势所迫,对自己将极为不利,立刻阻止雷天刚再说下去:“就算小逸干过不少错事,难道就该让你儿子活生生踢到终身残疾法律何在” 听林江北说到“终身残疾”,雷天刚内心轻笑一声,他深知儿子出手是何等凌厉,林天逸现在的状况可能比死了还不如,刚刚21岁,就再也做不成男人,换成谁也受不了。而林江北说到“法律何在”的时候,雷天刚鼻子里更是发出“嗤”地一声轻哂:“法律,你也相信那个” 林江北语塞:“你到底想说什么” 雷天刚靠在沙发里,语气轻松伸出一根手指,仿佛林江北就在眼前:“第一,以你那个混蛋儿子这些年干的好事,踢到终身残疾算是便宜他,要是我儿子也变成这样子,我早弄死他了”雷霆刚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你居然想到让你儿子这样的混蛋接近安静,你真不怕他真搞出事来你就不怕那位老爷子拆了你的骨头你脑子进水了” 已经坐到床的雷动,不禁“噗嗤”一声乐出声来:“老爸实在太nb了,这是国内政坛顶尖人物啊,也敢像骂三孙子似地骂” “你”林江北被雷天刚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几乎气炸了肺。听着电话中传来粗重的喘气声,雷天刚想也想得到林江北在话筒那头脸色铁青的样子,嘴里却一刻不停地喷过去,这一刻,他似乎已经不是那个掌管共和情系统的威严将军,而是一个街头地痞:“你什么你,你当老子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不就是想上位,想得到老唐家的支持么要是你那倒霉儿子能跟安静结婚,不就跟老唐家绑一起了我说你好歹也50多的人了,还那么幼稚那位老爷子能看得上你你秀逗了” “雷天刚”林江北实在忍不住心头的愤怒,断喝一声:“你,你知不知道,这次你儿子打伤的,还有侯家、夏家、贾家、李家的孩子你就不怕报复你就不怕鱼死网破” “嗤”雷天刚再次从鼻子里喷出一股不屑的气流:“鱼死网破,你们再死一万次,老子这网也破不了你忘了老子是干什么的了我都懒得跟你说,那几个家伙这几年干的事情,如果老子一件一件给他们摆在桌面上,你猜他们会不会跟你一起为难我” 林江北又说不出话来了,沉默半晌,才阴恻恻地说了一句:“你不怕,难道你儿子也不怕他才18岁,难道他能一辈子不出门”言辞中满含威胁之意,气势却明显一挫。 “哈哈哈哈哈”雷天刚发出一阵开心地大笑:“早猜到你会这么说,果然是一点惊喜都没有啊明天,明天老子就送儿子回部队,有辙,你想去啊” 林江北怒不可遏:“雷天刚” 雷天刚轻蔑地笑了起来,声音也变得淡然起来:“淡定啊,淡定,注意你的风度要我说,你最好不要惹我,否则,你们那些破事,很有暴露的危险啊” 这句话听上去很有些调戏的味道,但林江北却好像很紧张,紧张到偷偷听的雷动都能感觉到那种难言的压抑,沉默半晌,电话那头的林江北才阴恻恻道:“你什么意思” 但是很显然,林江北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底气不足,就连雷动都能听得出来,那声音,竟然微微有些发抖。 “嘿嘿嘿嘿”雷天刚一阵冷笑,道:“忘记老子是干什么的了真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的破事通密县,紫玉山庄” 电话那头的的呼吸忽然粗重起来,半晌之后,毫无征兆的“砰”地一声,电话重重挂断了。 雷天刚仰天吐出一口长气,皱眉想了半晌,轻轻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剑鱼行动,准备收网”然后极快又把电话放下,骂了一句:“连打草惊蛇都不懂,妈的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雷天刚话音虽然极轻,但雷动却听得清清楚楚,心中疑惑不已:“老爸究竟想干什么” 但正如雷天刚说的那样,有些事情雷动不知道,也不必知道,到了某种层级的的斗争,虽不见血,却比充斥这血与火的战场更加残酷,也更加波诡云谲。 雷动也知道,自己的老爸从来不说大话,既然说替自己扛了,那就说明他已经有至少八成胜算 “有这么一个说话极品,办事却极为靠谱的老爸,还真是件挺舒心的事啊”在一种几分温暖、几分平静、几分安全的心态中,连续十几天没有睡个安稳觉的雷动,终于第一次酣然入睡。
迷迷糊糊中,雷动的意识似乎飘出自己的身体,眼看着自己的身体一步一步向那两点亮光走去。他明白,那两点亮光,其实是一双眼睛,那眼睛的样子很熟悉,似乎还在母亲体内孕育的时候,就已经见到过;又似乎很陌生,陌生到雷动几乎每一次见都能够感觉到不同。那双眼睛似乎很大,几乎充满天地;又似乎很小,只是一点点的亮光,但那闪闪的精光让雷动金丹中期的神识都有些不舒服。 疑惑中,雷动的身体一步一步走到那双眼睛前。 “你来了”飘飘荡荡的声音响起,似乎在耳边,又似乎在远在天边,似乎很洪亮,几乎充斥整个空间,又似乎很小,小到只有自己才听得见。 梦境中,那双似乎从他内心深处凭空产生的双眼,盯着他看了足足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之后,忽然一闪,雷动就已经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场景之中。 那是一片修罗地狱般的杀戮战场,肋生双翼、四翼、甚至十二翼的,长得奇形怪状的物种,带着滔天杀气,铺天盖地扑过来,遮蔽了天空,遮蔽了一切光明,一个个雷动从来没有见过的,却又觉得无比熟悉的,或弊布长袍、或华衣飘飘,或头顶发纂,或长发披肩的人物,冲天而起,无畏地迎向扑面而来的“鸟人” 爆炸,不断的爆炸,一团团耀眼的白光连绵不绝地闪过,将原本已被遮蔽的空间照耀的如同白昼。 残肢,满地的残肢,双方都拼尽全力,各种各样从来没有见过的武器在天空飞舞,不断有人从半空中跌落。 从单个实力看上去,那些面貌打扮仿佛古代人物的一方占据上风。这其中,有一男一女尤其强悍,男的手持一把闪耀着耀目光芒的神刀,女的手持一柄只有长不足二尺,却有通天彻地一般剑芒的短剑,刀剑挥舞、神光闪烁间,难以计数的鸟人仿佛苍蝇遇到了杀虫剂一样,从天上摔落尘埃,粉身碎骨 但在源源不断加入战场的遮天蔽日的鸟人面前,这些人却不可避免地陷入苦战。 终于,当地上铺满了一层又一层的鸟人尸体的时候,战场上只剩下了这一对男女苦苦支撑,却死战不退。 “走啊,走啊”雷动看着这一对异常熟悉,却不知道究竟是谁的男女,想要大喊,却又怎么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也许是一瞬间,也许是几十年,几万年,这对伤痕累累的男女,互相深深对视一眼,手牵着手,脸上带着无比的决绝,飞身而起,向着那铺天盖地一眼看不到头的鸟人,决然冲了过去 无声的白光,爆炸,刹那间充斥了整个天地,刺眼的白光,似乎在整个宇宙间熊熊燃烧